係統忍不住催促他:“還看?直接吃了得了,反正他也不知道。”
反正巫師就是這麼一個人設。
明昕卻說:“不急。”
下一刻,在係統急迫的目光下,巫師明昕竟把手中的白麵包遞給了蘭斯。
這是怎麼一回事?係統瞠目結舌,這樣不會人設崩壞嗎?
蘭斯有些驚訝地看著巫師手上的白麵包。
身為聖子,他曾到貧民窟探訪過,知道黑麵包隻需一個銅幣就能買下一大根,而對於明顯經濟條件不佳的巫師來說,這顯然是最經濟實惠的食物。
可一個白麵包,卻至少需要十個銅幣!
而連一件黑袍都舍不得買的巫師,顯然不會購買這種白麵包!
“誰送你的?”蘭斯心底竟有一絲不悅。
在他的腦海中,巫師應當是住在血族的莊園中,也許與其他巫師一同,負責魔法陣的繪製,或是其他事務——但無論怎麼說,在蘭斯見過的所有奇形怪狀的巫師裡,麵前的巫師哪怕用黑袍將自己擋得嚴嚴實實的,但僅憑蒼白但形狀漂亮的手指和尖細的下巴,他也比其他巫師長得要好看許多,聽說那些巫師受血族影響,在那種事上毫無顧忌,說不定就會被巫師這一點吸引,從而……
小巫師這麼小一隻,連魔藥都記不住,想必魔力也不是很強大,哪怕是被欺負了,恐怕也無處申訴。
蘭斯目光漸冷。
巫師驚奇地看著他,沒想到蘭斯竟能猜到這一點,便回答道:“……麵包鋪。”
麵包鋪?
蘭斯眼中的冷意驟然破碎。
“麵包鋪的老板,送你白麵包?”蘭斯輕聲道,俊美的臉龐竟漸漸紅了起來,“然後你把白麵包送我?”
原來,巫師竟是生活在人類的城鎮中。
不過,這一切卻也不是毫無跡象,如果生活在血族的領地,以他們驕奢淫逸的作風,一定不會任憑巫師穿這樣破舊的黑袍,甚至,隻要發現巫師有一雙那樣好看的手,也一定不會任憑他把手藏在黑袍裡。
甚至,這段時間,巫師在地下室中製作的所有魔藥,全都被他喝了。
現在,巫師又把唯一的白麵包,送給了他。
這一刻,蘭斯心中竟生出一絲古怪的猜想來,難道……巫師把他關在地下室裡,真的是為了救他?
蘭斯終於接過了白麵包,拋棄雜念之後,他聞到了白麵包香甜的氣味,長期受黑麵包折磨的味覺動搖著他的意識,催促著他立刻下口。
可他卻忽然意識到,巫師的目光正隨著他手中的白麵包移動。
蘭斯抿唇,終是放下手中的白麵包,將它遞回到巫師手中。
在巫師疑惑的目光下,蘭斯低聲道:“巫師,還是你吃吧,你比我需要。”
巫師瘦瘦小小的,就應該多吃點,長一點肉。
係統嚇得兩隻機械眼都瞪大了:“他瘋了吧?”
被關在地下室的光明聖子同情關他的黑暗巫師?
明昕在腦海中笑了一聲,手上卻接過了白麵包。
按巫師的想法,是打算把蘭斯喂好一點,這樣,他的血液也就能更加香甜。
蘭斯看起來似乎對此產生了什麼誤解,他卻沒有一點澄清的欲望……難道要壞巫師本人告訴蘭斯,這個麵包本來就是送給他的嗎?
巫師低頭捧著白麵包,將它吃得一乾二淨。
明明透過那寬大的兜帽,根本看不見麵容,蘭斯卻依然能夠從他的動作裡察覺出他愉悅的心情。
不覺間,蘭斯嘴角竟微微揚起,露出了一個溫柔的微笑。
他吃過黑麵包,便照著巫師的指揮,找到了今天要製作的魔藥,這次的製作流程比較繁瑣,等到徹底製作成功,已經不知過去了多久。
魔藥書上記錄著服用魔藥可能會有的不良反應,但也許是吃了一段時間的魔藥了,此時蘭斯已不再有一開始食用魔藥時的劇烈反應,他隻是晃了兩下,便站定了腳步,轉身朝巫師的方向看去:“巫師……”
他的聲音驟然停住。
巫師躺在地上,沒有反應。
上一次,巫師暈倒在地上的情景在蘭斯腦中一閃而過,等他反應過來,他已經蹲在了巫師身邊。
可巫師有規律的呼吸聲卻鑽進他耳中。
巫師小小的一團縮在地上,身上的黑袍亂亂的,兩隻手抬起,伸出揪著兜帽的白皙手指。
他睡著了。
這是巫師第一次在地下室入睡。
蘭斯的心軟成一片,明明他麵對的是一個邪惡的黑暗巫師,卻總是止不住生出一種對待小動物的憐愛感。
他撿起地上的麻袋,輕柔地蓋在巫師身上,隨後回到角落,第一次在身無捆綁之際閉上雙眼。
……
朦朧之間,蘭斯在劇烈的拍門聲中醒來。
伴隨著怒吼聲,他皺著眉頭睜開了雙眼,卻心中一驚。
本應躺在地上的巫師失去了蹤影,低低的哭聲與怒罵聲卻不知從何處傳來,縈繞在空無一人的地下室。
“巫師?!”蘭斯下意識叫了一聲,可很快,他便發覺,這聲音並不屬於巫師。
但聖子的本能仍是催促著他起身,環顧四周。
忽然,蘭斯目光一頓,看到在放滿魔藥材料的櫃子後,竟是開了個縫隙。
地下室,還有一道暗門?
越是靠近雜物櫃,那道陌生的咒罵聲就越是清晰。
“……快給我血,快給我血……你這該死的巫師!……”
縫隙那頭的一切,終於出現在蘭斯眼底。
那是個不大的房間,依稀可見淩亂的房間。
忽然,一道身影抓著黑色的什麼東西,撞在了牆上。
癲狂的動作,咒罵聲中對血液的渴望,那無疑是隻吸血鬼。
吸血鬼終於忍受不了般,將自己的腦袋猛地埋了下去。
他手上的黑色影子,黑色寬大的兜帽就此被蹭了下來,露出白得發亮的臉龐。
儘管看不清模樣,蘭斯卻一眼便能認出。
那是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