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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昕第一天去同學家,席欽便推了業務,守在家裡等明昕。
然而明昕回來之後,又說第二天又要去同學家。
救助的傷鳥恢複了傷勢,長實了翎羽,按照救助的原則,他應該放任它慢慢找回獨自生存的本領,而不是將它關在鐵籠裡,隻為了自己那點自私的願望。
於是他重新接了前一天推去的業務,雇主很驚喜,給他的雇傭費都翻了一倍。
席欽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半夜十二點了,他看到亮在沙發邊的夜燈,繞過沙發,裹著小毛毯睡在沙發上的明昕乖巧又可愛。
他反複洗了手,確定手上沒有一點血腥味了,才去抱明昕。
懷中的青年被送回到床上時,因為姿勢變化,似乎醒過來了一瞬,那雙迷蒙的雙眼睜開,似乎是看到了席欽,張開比平時要紅上許多的唇,輕聲嘀咕了一句:“哥哥……”
“我在。”席欽摸了摸他的臉頰,明昕卻皺了皺鼻頭,去聞他手上的氣味。
手上的血味沒洗掉嗎?席欽有些不安。
然而明昕卻是意外地,輕輕在他手上蹭了蹭,隨後抵著他的手心,又輕輕嘀咕著,仿佛在說夢話。
“疼嗎?”
席欽看著再度入睡的明昕,慢慢將手移開。
他沒有受傷。
怎麼可能會疼?
……
明昕又去了那個顧問的辦公室。
桌子上終於乾淨了一些,沒有了灰塵,除此之外,卻與昨天沒有任何變化。
辦公室的主人,似乎並不經常停留在這間辦公室裡。
他隨手將口袋裡的紙片弄掉在地上,隨後彎下腰去撿,透過褲子之間的空隙,看到了來不及躲開的影子。
下午,他打開自己的置物櫃,再一次從裡頭掏出了一疊的情書。
平時他收到了這些從縫隙裡塞進去的情書,都是丟到垃圾桶裡的,但今天,他起了彆的心思,沒有丟掉情書,而是一封一封拆開來看,信上寫著的是直白的告白話語,還有一封,甚至定好了時間,說會在學校後的樹林裡等他。
明明都知道他會丟情書,怎麼還有人去樹林裡等自己呢?
明昕盯著信上的陌生的英語字體,見那字體龍飛鳳舞,落筆處字跡深刻,寫信人似乎是個手腕力量很強的男性。
他把其他信封都扔了,隻拿著這份信,在放學後到樹林裡等人。
結果被放鴿子了。
明昕踢了一下地上的石頭,接到席欽的電話,說臨時接了個工作,讓他自己坐公交車回家,路上戴好口罩,不要和陌生人說話,家裡炒了菜,都放在保溫箱裡……
這段時間,席欽的工作仿佛格外忙了起來,明昕乖巧地安撫了他幾句,掛了電話。
他終於放棄等待了,決定回家,路過垃圾桶的時候,他想扔掉手上的情書,想考慮到對方放了自己鴿子,就很記仇地把那封信揉成一團,丟了進去。
朝著公交車站的方向走了幾步,明昕忽然想到,下一班公交車似乎還要半小時,他臨時改變了主意,回到了教學樓。
他走進了衛生間,把自己關在隔間裡——這是過去的他最害怕的地方,現在卻已經變成了一個極為尋常的地方。
甚至於,變成了他捕捉獵物的陷阱。
明昕站在馬桶前數了幾秒,隨後按下衝水按鍵,轉身打開隔間門,正好碰到了守在門口的人。
“不好意思,可以讓開嗎?”他憋著一肚子的壞水,麵上卻裝成是一無所知的天然模樣。
就像是回到了他還是女裝主播的時候,他假裝成無辜天真的模樣,卻在心裡嘲笑那些粉絲的醜態。
換句話說,之後他遭遇那樣的事,說不定也是因果報應。
沒有任何回應。
這是當然的事。
明昕被再度捂住了眼睛,按著進入了隔間。
那人卻久久沒有吻下來,明昕能感覺到煙草的氣味在靠近,比起上次,這股氣味似乎又重了幾分。
他記得之前,對方身上是沒有這麼濃鬱的煙草味的。
男人的氣息湊近了,“你不害怕嗎?在這裡。”
似乎害怕被認出,他用的是氣音,還是英語,非常標準的英語。
“我害怕什麼呢?”明昕明明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卻故意曲解了他的話,“怕你隻親一下,就落荒而逃嗎?”
似乎沒意料到自己會被認出,男人僵了一瞬。
然而明昕還不放過他,“剛剛我扔掉的那份情書,是你寫的嗎?”
“放我鴿子,你真是太過……唔。”
煙草味侵蝕著明昕的口腔,他被吻得沁出一點眼淚,卻也並不示弱,再度重重地在對方的唇上咬了一口。
剛結痂的傷口,又被他咬開了。
仿佛在泄恨般,明昕咬著他的唇磨牙一般地磋磨,那人卻仿佛感知不到任何痛意般,卻反而更像是被血腥味勾起興致的鯊魚,然而他的吻,依舊溫和討好,甚至很細致地照顧好了明昕口中每一寸敏.感的部位。
真的太舒服了。
明昕連小腿都發起麻來。
仿佛察覺到了他的變化,男人退開了,明昕還沒反應過來般,向前湊了一下,倒像是主動要親吻的那一個。
“你害怕嗎?”男人又問了。
明昕的手摸索著,用力地抓住了那人的領帶,強迫他低下頭。
無論是席欽,還是其他的什麼人,喜歡的都是他乖巧的、無辜的模樣。
唯有在這個人麵前,他可以肆意伸出自己的利爪,並且不用擔心,這樣的傷害,會讓對方收回愛意。
初見之時,他就已將自己最惡劣的模樣展露得一乾二淨了。
“我該害怕嗎?”明昕用力抓著那領帶,輕笑了一聲,“該害怕的應該是你吧。”
半久,男人生澀的聲音才再度響起,“……為什麼?”
“是你吧?”明昕若無其事的說出了令男人身體再度發僵的話語,“每天都跟蹤我,還強吻我,真是個變態,你就不怕我討厭你嗎?”
“昕昕,我……”男人的聲音,竟都猶豫了起來。
仿佛他才是那個,飽受欺負的人。
明昕感受著男人的僵硬與緊張,甚至就連捂在眼前的手,都發冷了起來。
那個名字,在他口中轉了一圈,又被他咽回去了。
他有了個更壞的決定。
他玫紅色的唇瓣微微勾起,“幫我寫推薦信,否則,我會帶著嘴唇上的血跡,去向學校舉報,到時候——你的名聲應該就完蛋了吧?”
“顧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