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昕勉力支持四肢爬下了沙發,可他高估了自己的體力,腳尖剛觸及地麵,兩條腿就軟得像麵條一樣,直叫他險些跪倒在地上。
卻是殷雪鏡那雙被領帶綁著的手,牽著他的手臂,拉住了他。
可明昕剛一被碰到,就渾身止不住地顫抖,他驟然抬起另一隻手,朝著殷雪鏡臉上又狠狠地打了一巴掌,“滾!”
隻這一聲嗬斥,卻是帶了點哭音,反倒沒有了之前的攻擊性。
殷雪鏡黑眸濃得猶如未研開的墨。
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鬆開了手。
明昕再度嘗試著自己站起身來,卻嘗試了幾回,也沒能直起腰來。
明昕終於沒再嘗試著靠自己起身,可當他重新坐回到地上時,他卻看到了從自己身上流下的渾濁的液體。
一想到這些液體是從哪裡來的,明昕心中就生出想殺人的欲.望。
隻是,現在他還需要殷雪鏡。
明昕沒有轉頭,隻是冷冷道:“殷雪鏡。”
“怎麼了。”殷雪鏡幾乎立刻就回應了。
“抱我去清理。”明昕的聲音生硬。
“恐怕不行。”殷雪鏡卻竟是如此回答道。
怒火再度攀上明昕心頭,他扭過頭,瞪著殷雪鏡的樣子,像是下一秒就要把他殺了,“為什麼?”
殷雪鏡卻舉起了手,露出緊緊綁在手腕上的領帶。
“有這個,我現在沒辦法抱你。”他說。
明昕隻能先給他解領帶。
也不知道當時他是怎麼綁的,領帶綁得極緊,幾乎成了死結的樣子,明昕一邊罵一邊解,手上又沒多少力氣,最後是心一橫,垂下頭咬住領帶,強行用牙把它撕裂開了。
殷雪鏡的雙手被解開了束.縛,手腕上卻留下了濃重的淤青。
像被狠狠虐.待過。
明昕喜歡用暴力解決問題,卻很難直視這種帶有不一般意味的傷痕,他移開視線,冷淡道:“現在可以把我抱去清理了吧?”
“把裡麵那些東西……”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全都弄出來。”
說到這裡,他擔心殷雪鏡沒聽清,又抬起臉,紅腫的,被淚水潤濕的眼眶映入殷雪鏡漆黑眼底,語氣卻是不同於表象的狠厲,“隻要有有任何一點沒清理乾淨。”
“我就殺了你。”他語氣發狠。
殷雪鏡垂下眼,顯出柔弱的、極聽話的姿態,“好。”
雖然說要清理乾淨的是明昕,可最終忍耐不了的,卻也恰恰是他。
僅是最開始的動作,他就往殷雪鏡臉上打了兩個巴掌。
到最後,殷雪鏡已不知道挨了他多少個巴掌。
他卻沒有一點怨言,就像一個合格的、受欺淩的柔弱窮學生,令明昕以為自己的巴掌仍是有效的,而非隻是無力地拂過他的臉側。
明昕昏睡過去之後,他抱著明昕,卻是以毫不費力的姿態,將人抱出浴室,送到了床上。
盯著沉沉入睡的明昕,殷雪鏡彎下腰。
不同於之前在明昕麵前的軟弱姿態,他掐住昏睡少年的下巴,以一種強勢不可違逆的姿態,重重的吻了上去。
恐怖的侵占欲從他身上彌散開,將無知無覺的少年徹底籠罩在了自己的陰影底下。
……
明昕是在飯香中醒過來的。
無處不在疼痛的身體將他的睡眠質量降到了極點,窗外還是與睡前一致的稀薄日光,以至於醒來的那一瞬間,他還以為自己從未睡著過。
他的呼吸聲重了一點,可饒是加重了,也還是輕淺,很輕易就被油鍋的動靜給蓋過去了。
可同在出租屋裡的另一個人,卻像是時刻注意著他的動靜般,立刻關了火,過來看他。
似乎以為他口渴了,那人蹲在了床邊,寬大的手輕輕扶起他的後腦勺,一點一點往他嘴裡喂水。
明昕卻忽地反應過來,這個動作輕柔的人是誰。
他猛地睜開雙眼,抬手就是一巴掌——這幾乎已經成為了他的本能。
可他卻高估了他自己的體力,這一巴掌隻不過堪堪讓殷雪鏡手中被子裡的水灑出一點,殷雪鏡很快就拿穩了水杯,放在了一旁的桌上,淡淡道:“你醒了?”
明昕沒回他的話。
他強行支起身體,也許是看到他動作艱難,殷雪鏡伸手過來扶了他一下,卻被他很不耐煩地一掌拍開了。
明昕終於坐直身體的時候,因為疼痛,臉上再度泛起了紅暈。
他看向殷雪鏡,眼神很冷。
“跪下。”他冷聲命令道。
聽到這聲命令,殷雪鏡怔了一下,反應過來明昕的意思卻是沒有說什麼,而是利落地跪在了床邊。
他這樣毫不猶豫的姿態令明昕愣了一下,其實照兩個人的身體狀況,殷雪鏡完全可以不聽他的話,他也暫時拿殷雪鏡沒有辦法,可他卻真的如明昕所言,跪了下去。
昨天,殷雪鏡似乎也不是自願的……明昕腦海中,隻有自己冷不丁推倒並強吻殷雪鏡的情狀,自然而然也就以為,之後發生的事,都是他強迫的了。
可儘管知道這一切,明昕心中卻也沒有一絲對殷雪鏡的憐憫之情,畢竟,就現在看來,他才是那個最大的受害者,與其憐憫他人,不如憐憫自己,怪罪他人。
他這樣想著,心裡也就越發理直氣壯起來,明昕一點一點挪動著身體,坐到了床邊,垂下眼幾乎是怨毒地看了眼殷雪鏡鼓起的褲子——
之前他從來沒有關注過殷雪鏡這個部位,更沒想到,這個部位會給自己帶來怎麼慘重的經曆,他越是看,越是惱怒,最後更是怒上心頭,從床上垂下一隻腿,竟是重重地踩了上去。
殷雪鏡忍不住從鼻腔中發出了一聲哼聲。
他皺起眉頭,側脖青筋突出,脆弱部位被肆意踩在腳下,眉眼間流露出了隱忍之色。
明昕卻不但沒有憐憫,反而腳下更加用力,他撐著身體,垂下臉冷冷道:“殷雪鏡,你很厲害嘛。”
殷雪鏡沒有回答,他額間漸漸冒出了冷汗。
“這麼厲害,要不我把你給廢了吧?”明昕語氣發狠,說這話的時候,他是真的想把殷雪鏡給廢了,腳下便也更加沒有收力,而是碾壓一樣地狠踩。
殷雪鏡都彎起了腰,聲音虛弱得獨餘氣音,“彆再踩了。”
這樣懇求一般的話語,是極少從殷雪鏡口中聽到的,明昕心中終於愉悅了一些,然而也僅限於一些——他又是重重一踩,冷冷道:“憑什麼?昨天你不也沒有停下?”
殷雪鏡緩緩道:“我怕……”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因此明昕沒有聽清他到底怕什麼。
可很快,他就明白過來了。
原本還踩在殷雪鏡身上的腳,像是被燙到了一樣,立即收了回來。
明昕不可思議地瞪著跪在地上的殷雪鏡,聲音都不由得高了一些:“你……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起來?”
“你是變態嗎?”他心中滿是惱火,厲聲質問道。
可身體卻猶是留有餘悸般,微微顫抖著,往回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