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孟行悠悶了大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晚自習下課,遲硯來二班教室找孟行悠,一起去圖書館再上一個小時的自習。
兩人剛走出教學樓外,孟行悠突然停下腳步,一臉凝重地看著遲硯:“今晚我們不上自習了。”
遲硯一怔,轉而爽快答應下來:“好,是不是餓了?我們去吃點東西。”
孟行悠卻搖頭,領著他往噴泉那邊走:“我不餓,我有點事想跟你聊聊。”
遲硯腦中警鈴大作,跟上去,在孟行悠說第二句話之前,眉頭緊擰,遲疑片刻,問道:“你……不是想分手吧?”
孟行悠想到暑假第一次去遲硯家裡,鬨出那個烏龍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也是分手。
“……”
所以她到底給他留了什麼沉重深刻的心理陰影。
竟然讓一個清冷太子爺,變成了沒有安全感的卑微男朋友。
孟行悠無奈又好笑,見光線不黑,周圍又沒什麼人,主動走上前,牽住遲硯的手:“我沒想過跟你分手,你不要這麼草木皆兵。”
遲硯懸在半空中的心落了地,回握住孟行悠的手:“想跟我聊什麼?”
孟行悠三言兩語把白天的事情說了一遍,頓了頓,抬頭問他:“所以你覺得,我是不是直接跟我爸媽說實話,比較好?”
遲硯心裡也沒有底,他也隻跟孟行悠的爸爸打過照片,看起來是個挺和藹的人,至於孟行悠的媽媽,他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高一開學的時候。
怎麼琢磨,也不像是一個會支持女兒高中談戀愛的母親。
遲硯跟孟行悠走到噴泉旁邊的長椅上坐下,他思忖片刻,問了孟行悠一個問題:“要是我說,我有辦法讓那些流言,不傳到老師耳朵裡,你還要跟家裡說嗎?”
孟行悠一怔,半開玩笑道:“你不會要以暴製暴吧?叫上霍修厲他們,把每個傳流言的人打一頓?”
遲硯失笑,用食指點了一下她的額頭:“你少看一點腦殘偶像劇。”
“那你要怎麼做啊?又不可能堵住彆人的嘴。”
“抑製流言最好的東西,就是流言本身。”
遲硯往後靠,手臂隨意地搭在椅背上,繼續說:“現在他們的關注點都在你身上,隻要放點流言出去,把關注點放我身上來,就算老師要請家長,也不會找你了。”
孟行悠沒怎麼聽明白:“怎麼把關注點放在你身上?”
“隨便說點什麼,比如我朝三暮四,風流成性,再比如我喜歡男人,我是個同性戀,這種博人眼球的虛假消息,隨便扔一個出去,他們就不會議論你了。”
孟行悠挺腰坐直,驚訝地盯著他,好半天才憋出一句:“男朋友,你是個狠人。”
遲硯順手摟過孟行悠,趁機親了她一下:“女朋友,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打趣歸打趣,孟行悠不否認遲硯說的辦法確實有可行性,最後可能也真會有效果,她可以全身而退,跟這件事撇得乾乾淨淨。
但是她不願意。
她不願意把這個爛攤子扔給他一個人。
也不願意他再跟開學的那樣,被亂七八糟的流言纏身。
孟行悠勾住遲硯的脖子,輕輕往下拉,嘴唇覆上去,主動吻了他一次。
就算這邊下了晚自習沒什麼人,孟行悠也不敢太過火,碰了一下便離開,坐回自己的位置,兩隻手一前一後握住遲硯的掌心,笑著說:“我還是想說。”
遲硯沒有勸她,也沒再說這個決定好還是不好。
一陣風吹過來,帶著夜裡的清淡花香。
遲硯用另外一隻手,覆上孟行悠的小手,輕輕一捏,然後說:“說吧。”
“不管你爸媽反對還是支持,孟行悠,我都不會跟你分手。”
孟行悠靠在遲硯的肩膀,弓起手指,在他掌心畫了一個心,縱然不安,但在一瞬間,卻感覺有了靠山。
她往後靠,遲硯就在那裡。
遲硯在那裡,她就不是一個人。
所以她不害怕。
“我們不分手。”孟行悠堅定地說。
遲硯笑起來,抬起她的手,放在嘴邊,在她的手背落下一吻,閉眼虔誠道:“萬事有我。”
孟行悠莞爾一笑,也說:“你也是,萬事有我。”
*
周五晚上回到家,孟行悠做好了十足的心理準備,跟家裡攤牌,結果孟父孟母在外地應酬,要明天才能回元城。
孟行悠一顆心懸著,在臥室裡坐立難安,恨不得現在就打個電話,跟父母把事情說了,一了百了。
孟父孟母不在說不了,孟行悠憋著又難受,想了半天,孟行悠決定先拿孟行舟來試試水。
反正他人在外地,還是短時間回不來的那種,他隻有接受信息的資格,沒有殺回來打斷腿的條件。
在跟父母攤牌之前,用孟行舟來練練手真是再好不過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在放出重磅消息之前,她破天荒先吹一波彩虹屁,四舍五入也算是開刀前,先打了一針麻醉,不至於讓孟行舟太生氣……吧。
孟行悠打好腹稿,點開孟行舟的頭像,來了三下深呼吸,規規矩矩地發過去一串正宗彩虹屁。
——“親愛的哥哥,我昨晚夢見了您,夢裡的您比您本人,還要英俊呢。”
——“今天醒來,我回味您360度沒有死角的臉龐,我覺得我能做您這樣優秀人才的親生妹妹,真是上輩子拯救了銀行係才換來的殊榮。”
——“在此,我為我的身份,感到由衷的驕傲和自豪。啊,我的哥哥,今夜,讓我為您唱一首讚歌吧!”
孟行舟過了快半個小時才回複。
——“……”
——“有病就去吃藥,彆發瘋。”
——“你是不是考了班級倒數?”
孟行悠:“……”
靠。
——“孟行舟,你有病嗎?我在誇你,你看不出來啊。”
——“有屁快放。”
——“我們約好,隔空拉勾,我說了之後,你不許有暴力行為。”
——“你到底放不放?”
孟行悠心一橫,編輯好一長串信息,一口氣給他扔了過去。
——“其實沒什麼,就是想通知您一聲,我談戀愛了。”
——“請您以親哥的身份,祝福我的愛情。”
——“說完了,我走了,祝您新年發大財,來年行大運,戒驕戒躁戒打斷腿。”
三條信息如石沉大海,十分鐘過去,孟行舟彆說回她一個標點符號,連一個“對方正在輸入”的狀態都沒顯示。
奇了怪了。
孟行悠一邊忐忑,一邊納悶,小心翼翼又扔過去三條。
——“?”
——“hello?我的狗哥,你不會哭了吧。”
——“你放心,就算我談戀愛了,您還是我最狗最醜的哥哥。”
孟行舟這下終於回複了。
不過不是文字,隻是一張截圖。
孟行悠點開圖片,等畫麵加載完畢,一張今晚半夜,瀾市飛元城的機票訂單,映入了眼簾。
——“洗乾淨你的脖子,等老子回來。”
——“祝福你的愛情。”
孟行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