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他早就安排好了這一桌飯。畫舫四下通透,這兒又繁華熱鬨,光明正大地吃上一頓地方特色,賓主儘歡,也不會有私相授受的嫌疑。
沈知府絲毫不以為忤,笑眯眯地勸哄著他,道:“隻因我多日未來揚州,饞這一頓魚,你權當是陪我了,可好?”
一眾人便熱熱鬨鬨地往畫舫中去。
薛晏自然被簇擁在最前麵。周圍的官員熱熱鬨鬨地交談,唯獨他一言不發,麵上也沒什麼表情。
眾人都知他是這麼個深不可測的性子,雖都說著話,卻也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地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
君懷琅跟在後頭,遠遠便能看見薛晏的背影。
他一時覺得有些好笑。
他也知,沈知府這般長袖善舞又自有分寸,是官場中最受歡迎的了。一般的大小官員,哪個不喜歡他這樣?
但偏偏薛晏不喜歡。
也不知怎的,離得這般遠,君懷琅都能感覺到薛晏身上的那股不耐煩。
卻偏偏旁人都沒注意到,還小心試探著去接近他,尋著由頭地與他聊天。薛晏略一側過頭時,恰被君懷琅看見了他的眉眼。
沒什麼表情,但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裡,滿是倦怠和不耐,頗像隻囚在籠中的困獸。
“懷琅,笑什麼呢?”就在這時,沈流風忽然竄上來,在君懷琅的肩上拍了一下。
“嗯,什麼?”君懷琅嚇了一跳,側過頭去看他。
“問你笑什麼呢?”沈流風笑嘻嘻地說著,直往君懷琅方才看的方向瞧。“獨自一人,還笑得這般溫柔,是看到什麼了?”
君懷琅一愣。
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方才笑了。
不過是多看了薛晏兩眼啊……
不過立刻,君懷琅就回了神,問沈流風道:“你怎麼來了?”
畢竟他們這幾日出城巡視,沈流風嫌麻煩無聊,根本就沒跟著一起去。
“你們巡查回來了,我就來了呀!”沈流風笑著道。“聽叔父說,今日要在瘦西湖畔吃魚,怎能少得了我?”
君懷琅笑著點頭應道:“自然不能沒你。”
想來這一家人熱鬨愛玩的性子,也是他們沈家遺傳的。
沈流風頗為隨意地一抬手,便將胳膊搭在了君懷琅的肩上:“對了懷琅,我這幾日弄來了地圖,明日叔父他們要去揚州府衙,你便同我一起進山裡去,尋尋那神醫在哪兒吧?”
說著,他還保證道:“你放心,當日天黑之前就能回來。”
這都是沈流風向他詢問的第二次了。君懷琅隻略一考慮,想到堤壩巡視結束,自己明日也沒什麼同去的必要了,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沈流風聞言,高興地在他肩上拍了兩下。
“我今晚便讓他們將我兩匹馬都喂好!”沈流風說。“明日你便騎我的馬去!”
君懷琅笑著點了點頭。
一行人進了畫舫。
薛晏過橋的時候,微一側目,恰好看見了跟在隊尾上的兩個青年。
一個光風霽月,清臒挺拔,遠遠看去便皎皎如天上明月。
另一個生了雙吊梢眼,一看便不似好人模樣。
那青年沒骨頭似的,竟攀在了君懷琅的肩膀上,勾著他的肩同他親昵地說著些什麼。
而君懷琅也衝著他微微地笑。
薛晏的麵色沉了下去。
就連周遭的官員都感到了他周遭變化的氣場,就連旁邊那個正小心翼翼拍著他馬屁的官員,嘴裡說了一半的話都戛然而止了。
一時間,眾官吏麵麵相覷。
“……王爺?”沈知府連忙上前,笑眯眯地道。“可是這畫舫哪裡不隨心,還是您有什麼忌口?”
薛晏看了他一眼。
剛才那個沈流風,就是這知府的侄子吧?
上哪兒都跟著,一頓魚都要蹭來吃,當真沒出息,招人煩得很。
“下次不必張羅這些。”薛晏沉著臉,大步走進去。“本王不喜鋪張。”
這話搭上他身上那一丸便抵千金的報國寺檀香,聽起來頗沒有說服力。
沈知府連連應是,心下卻了然。
這位爺哪裡是不喜鋪張?定然又是哪個不長眼的惹了他不高興,引得他尋由頭做文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廣陵王殿下哪裡是不喜鋪張?人家就是忌口。
不 愛 吃 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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