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歡還沒說出那個名字,江瑟便已經接過她的話:“朱茗璃。”
朱家同韓家一樣,都是經營酒店起的家。
韓家以經營連鎖商務酒店為重心,朱家則是著重開發度假村。
朱茗璃是朱家現任董事長的長女,在集團裡掛了個市場營銷總監的名頭,同時還開了幾家美容養生會所,鄭歡說的那一家溫泉會所就在北城西郊。
江瑟掛了電話後便開始翻起莫既沉發過來的購買名單,熟悉的名字有好幾個,隻不過沒有朱茗璃。
去年九月她離開北城的那一日,明知郭淺同她關係好,朱茗璃卻依舊要將郭淺拉入微信群裡,叫郭淺旁觀她們如何嘲弄她。
郭淺脾氣一貫火爆,又同她一個鼻孔出氣。
朱茗璃如何的猜不到那些話會傳到她耳朵?
那時朱茗璃是怎麼嘲她的?
鳩占鵲巢。
她這隻鳩除了占了岑喻的巢,還占了誰的?
傅韞現在的聯姻對象就是朱茗璃。
跨年夜的“意外”,受害者不僅僅是她,還有惹了一身腥的岑喻。
而那時,傅老本是想要繼續同岑家的聯姻。
江瑟抬眼望著牆上的一幅畫,目光漸漸變得冷冽。
七年前的綁架案,她反複琢磨著為什麼季雲意那學生的妻子會在那日出現在油畫院。
卻忘了琢磨另一個人——她自己。
她那時為什麼要去油畫院?
因為她在博德展示廳的那幅油畫被人不小心弄壞了,校長問她能不能在周一時再送去一幅。
油畫院在周末閉館,她在油畫院有專門的畫室,自然而然就挑在那個時候過去。
她與朱茗璃同屆,都在那一年畢業。
朱茗璃同樣有一幅作品在展示廳裡,一幅水墨畫。
這圈子裡人人都知道傅老爺子好丹青,喜歡舞文弄墨,傅雋寫得一手好字,而傅韞擅國畫。
水墨畫和國畫。
江瑟緩慢眨了下眼睛,拿起手機給郭淺發了一條微信:【你說朱茗璃有一張十分寶貝的照片,能弄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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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北城乍暖還寒,早晨的風少了冬日的肅殺,卻依舊是冷的。
陸懷硯進去會議室,見陸老爺子隻披了一件薄薄的羊絨衫,便讓周青去取了件大衣,親自給老人家披上。
陸老爺子嘴上說著他多事,心裡卻受用。
早會一結束,將陸懷硯叫進辦公室同他說起陸進宗時,語氣也因此變得十分緩和。
“我知道這次是你爸不做人事,但阿硯,他畢竟是你父親,不必做得太過決絕。”陸行秋輕輕咳了兩聲,搖頭歎一聲,“你總得給我留點臉麵去見你祖母,你祖母最疼的便是你父親,小一輩裡也最疼你。”
陸懷硯麵色平靜地給他斟一杯熱茶,溫聲道:“放心,他最近不是忙著同孫家合作開發新項目嗎?我給他們的新項目添點阻力,不過是為了讓他把精力放在該放的地方。”
陸進宗在陸氏的權力被架空,怕得罪陸懷硯,陸家也從來無人敢幫他。
陸進宗隻能不停地找外援,想要卷土重來。
這次也不知是同孫家畫了什麼大餅,哄得孫家乖乖地給他做過河的橋。
陸行秋要的也就這麼一句話,隻要彆做得太絕,他都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抬手呷了一口茶,他又清了清嗓子道:“明天Mia要過來,你要是有時間,便回來老宅吃頓飯儘儘地主之誼。你當初在英國,她外祖母對你比親外孫還要好,做人要知恩圖報。”
關嘉頤上次陪同兄長過來拜年,在北城住了整整一個月,陪陸老爺子看了不知多少場京劇。
小姑娘性格是真好,天真開朗又一顆心撲在阿硯身上。
從前陸行秋給陸懷硯相看女孩兒,潛意識裡總喜歡挑端莊穩重,能做當家主母的那一類。現在卻是覺得就阿硯這樣的性格,像關嘉頤這樣單單純純的小太陽,說不定更合適他。
“Linda對我好,我自然也會對她好。”陸懷硯麵色淡淡,“但我同Linda的交情與Mia有何乾係?您喜歡Mia也是您的事,與我無關。”
陸行秋將茶盞重重摔桌上,“你知不知道她為了你放棄了留在皇家芭蕾舞團的機會,寧肯一個人孤零零來北城芭蕾舞院。”
陸懷硯麵不改色道:“所以您更不應該給她任何一點希望。”
陸行秋說:“我在你這年紀時,你二叔都能爬了。怎麼?你還以為你自己是年輕小夥,有大把青春揮霍是不是?”
陸懷硯輕輕一笑:“您當初是三年抱倆,還不是拖到快二十六歲才結婚。當初喜歡您的人也很多,您為何一定要祖母?當初祖母都快要同彆人結婚了,是您拿著鋤頭挖牆角,叫祖母懷了孩子不得不嫁你。”
“什麼叫不得不嫁我?你祖母心裡本就有我。再說,我同你祖母能同你一樣嗎?”陸行秋憤憤,“我喜歡你祖母這才遲遲不結婚,你這狼崽子連個喜歡的人都沒有,非要拖到一把年紀才結婚?到時候不怕人家說你老牛吃嫩草?”
“誰說我沒喜歡的人?”陸懷硯揉了揉眉心,說,“上次不是同您說了,我有想要結婚的對象,您不要再給我亂點鴛鴦譜。”
陸行秋哼一聲,這狼崽子是他一手教養出來的,他還能不知道他的手段。
“連個人影都見不著,你以為我會信你說的鬼話?”他說著,朝陸懷硯一揮手,不耐煩道,“出去出去,看到你就覺得心煩!明天那頓飯你可以不回來,但過幾天關家兄弟過來的那頓你彆給我缺席!”
陸懷硯沒急著出去,給老爺子換了一盞新的茶,說:“紹廷他們來是為談兩家合作的事,我當然不會缺席。Mia既然決定要來北城芭蕾舞院,自然是為了她的事業。您要是缺人陪您看京劇,我給您挑作陪的人。她那邊您就彆去打擾了,就算她出於後輩禮節想要陪您去看,您這做長輩也莫要耽誤她的前程。”
陸行秋:“……”這狼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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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懷硯晚上推了一場應酬,不到十點便到了江瑟那兒。江瑟給他開門時,剛洗過澡,頭發濕漉漉地搭在肩上。
“管家下午已經將你的東西送了過來,我放衣帽間了。”
陸懷硯“嗯”一聲:“怎麼沒吹頭發,你小姑姑這沒吹風機?”
“有,我正準備去找。”
吹風機就在浴室,江瑟剛翻出來就被他從手裡奪走,男人直接抱起她往淋浴間走,“先陪我洗個澡?”
他嘴裡問著話,動作卻沒半分商量的意思。
她被他扣在淋浴間胡鬨了將近一小時,出來時,頭發上的水跟斷線的珠子似的,不斷往下墜。
陸懷硯肩膀多了兩個牙印,他一邊給她吹頭發,一邊掀開浴袍給她看她的傑作:“剛剛是太爽了要咬,還是太氣了才咬?”
江瑟眉眼裡還有未褪去的情潮,掀眸看他時,眼裡還潤著水霧。
兩人目光交纏幾秒。
陸懷硯說:“看來是兩個都有,又爽又氣。”
“……”
江瑟沒力氣搭理他,吹乾頭發,撿起被他剝在盥洗台的睡裙便回了臥室。
臥室的床上擺著幾份文件,陸懷硯上床時看了眼,眉梢微微一挑,說:“準備把你家酒吧的酒就做成酒飲推出市場?”
江瑟“嗯”了聲,將那幾份文件收起放回文件袋,“我明天同許舟姐見一麵,把這事落實。”
陸懷硯將她抱入懷裡,邊玩著她手指,邊淡淡道:“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江瑟靠上他胸膛,垂眸看著他那隻骨節分明的手,說,“記沒記得以前朱茗璃追過你?”
陸懷硯手上的動作一頓,不動聲色道:“怎麼?你要跟我算她追過我的舊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