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顧念隻覺得年深的臉帥, 身材好。身為書中的男主角,外形條件優越,出類拔萃, 這似乎也是理所當然的。作為一個資深顏控,朝夕相處,讓他也不免偶爾會沉溺在對方的‘美色’裡無法自拔。
很早之前,顧念就知道自己是個顏控。
小時候去買蛋糕,他一定挑展示櫃裡最驚豔的那個。
讀幼兒園, 他也要挑房子最好看的那所。
長大一點追星, 就更不用說了。就連看電影電視劇這類影視作品, 也是先看演員陣容, 男女主他可以不認識, 但不能不好看,否則甭管是得過什麼獎的作品, 他都看不下去。
再後來,略微好了一點,他追星時對美的認知範疇略微擴大了一些, 從單純的外表拓寬了視野, 他學會了欣賞文采超群字也寫得漂亮的蘇軾,沉迷於滑雪動作帥到驚天地泣鬼神的運動員,等等等等。
當然, 因為沉迷顏值, 他從小到大也栽了無數跟鬥, 翻車無數,狀況慘烈。
比如外表驚豔的蛋糕其實齁甜齁甜的,一點都不好吃。
比如房子漂亮的幼兒園還有個漂亮的花園,花葉上蠕動的大青蟲常常嚇得他不敢睡午覺。
比如外表光鮮亮麗的姑娘和帥哥, 其實是渣女和海王。
比如男女主雖然長得好看,但片子的劇情卻爛的一塌糊塗,看完發現完全就是浪費人生裡的某一百分鐘。
比如他才感動的讀完十年生死兩茫茫,卻發現某居士其實身旁當時是第二任妻子,完全不是他認知裡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愛情。
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總之如果要讓顧念來總結他這十幾年來的追‘美’之路,大致就是四個字,漂亮有毒。
顧念也沒真正談過戀愛,但自認在各種影視劇小說裡也跟著‘實習’了百八十回,經驗‘豐富’,他‘千錘百煉’出的戀愛觀其實很膚淺也很簡單,他希望對方長得好看,相處舒服,一心一意。
無論是鑒於以往翻車無數的經驗,還是戀愛實習的經驗,他都知道年深絕對不是一個能符合他潔癖式的感情觀的對象。
畢竟這人可是未來的天下之主,為了權衡利弊,會有無數種的身不由己,後宮到時候沒有三千也有兩千八。
更何況,他還是個男的。
他雖然認為愛情男女不忌,最重要的是相愛,但對方可未必這麼認為。
所以對於年深,他的態度是旁觀欣賞,偶爾YY一下就好,千萬不要陷進去。
然而,這個男人真的是太帥了,從外到內的帥,越是了解就讓人欲罷不能。
“不行,不行。誰都可以,這個絕對不行。”顧念用力拍了拍臉頰,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年深製定的捉蝗計劃,分為兩個步驟,保護莊稼,捉蝗。
第一步已經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趕在天黑前完成了。
第二步裡,年深將所有能指揮的人手分成了四撥。年輕的分為早白晚三班捉蝗,老弱的分為第四撥,負責後勤和監看莊稼。
子時到卯時的四個時辰屬於早班,前三個時辰負責看顧篝火燒蝗,最後那個時辰熄滅篝火趁著天色微亮去捉蝗。
這個時候露水未去,蝗蟲身上沾著水還飛不起來,隻要伸手從它們停落的地方往下摘就可以。
因為這個時段對身高要求較低,且勞動強度不大,所以個子稍矮和年紀半大的孩子大多被分在了這個班。
辰時到未時為白班,負責拿著捕網抓捕空中飛的蝗蟲。這個時段算是最辛苦的,天氣熱,揮網捕蝗的強度也最大,所以分配的是身體素質最好的身強力壯的那批人。
申時到亥時為晚班,這個班次的人前兩個時辰負責拿網捕蟲,後兩個時辰負責生篝火燒蝗。
至於最後一撥人,一方麵負責幫忙給所有人打理三餐,一方麵則負責監看莊稼上的灰粉,一旦發現被大風或露水打落,不能繼續抵禦蝗蟲的狀況,則需要立刻添補,這個時候便可以叫隔一班的人過來幫忙。
這樣的分組一方麵儘可能兼顧了所有人的休息時間和狀態,另一方麵,也保證了隨時有人可以支援保護莊稼的重點目標。
每個步驟都按照現有狀況和人手進行了合理布置,如同行軍打仗的計劃部署一樣,目標清晰,分工到位,責任明確,年深優秀的統籌能力可見一斑。
這套計劃,年深也同時飛鴿傳書提供給了長安附近這段時間和他有所聯係的各位縣令,以及遠在洛陽的李長風,供他們借鑒參考。
顧念自然也加入到了這個分組裡,他和葉九思都被分到了晚班,年深自己和蕭雲鎧杜泠等人,則被分配到了最累的白班。
為了節省每日來回奔波的時間,顧念也跟大家一起睡在了附近的村子裡。
一覺醒來沒到‘上班’的時間,他還能悠閒地睡個回籠覺,然後起床吃個飯,順帶著用紗棚裡的硝石製冰,再加上冰鑒裡的牛奶、蜂蜜、酥以及跟裡正買的雞蛋,做點簡單的冰沙出來。
這個時代的人已經學會了用硝石製冰,不過因為製冰需要的硝石量比較大,普通人家也大多是用不起的。
隻有葉九思這種花錢如流水絕對不會虧待自己的,這趟出來捉蝗,才會不計成本的帶了廚子和各種床榻器具,也帶了大量的硝石和解暑降溫的冰鑒。
硝石的產冰也不像窖藏的冰那樣大塊堅硬,而是更為細碎的冰碴兒,仿佛天生就是拿來做冰沙的。
冰鑒就是這個時代的冰箱,分為雙層結構,簡單來說就是外層一個大的鑒,裡麵一個小的尊缶,最初是在兩者之間的空隙裡裝滿冰,在尊缶裡盛放需要冷藏的食物和酒水等物,到硝石出現之後,降溫的方法就更簡單了,每隔一段時間更換裡麵的水再投入硝石就可以。
至於效果,隻要不差錢,效果一定不會差。
因為有葉九思這個‘不差錢’的朋友,顧念自然也蹭到了使用冰鑒的權利。
他的簡單版冰沙雖然沒有磨製成細沙,也缺少奶粉,口感不如桃花新府精心細作的酥山,但在這種山野鄉間,依舊讓葉九思愛不釋‘口’。
兩人美美的吃了兩份,時間已經接近申時,便開始準備上工,將剩下的放在冰鑒裡,留給年深等人‘下班’再吃。
葉九思和護衛們的準備工作是脫外麵那件衣服,畢竟外麵沒有降溫的冰塊,也沒有人打扇子,比棚子裡熱得多。
顧念則是‘穿’,他又套上了自己那套從頭捂到腳的裝備。
幾人走到田壟邊,正遇到回來的年深等人。
年深順手要把自己那個捕網遞給對麵的顧念,顧念轉頭卻搶了杜泠手裡的走了。
年深:???
我不怕,我一點都不怕。顧念站在田壟邊,握起雙拳,對著鋪天蓋地的蝗蟲偷偷給自己洗腦打氣。
“顧司直在乾嘛?”蕭雲鎧和年深杜泠正站在紗棚前麵拍打身上的塵土,淨麵洗臉,恰好看到顧念站在田邊。
葉九思的人影都已經淹沒在莊稼裡,隻剩下空中瘋狂飛舞的捕網,顧念還在那裡不停晃悠著雙拳。
他從頭武裝到腳的模樣仿佛大頭娃娃,配上那個動作,顯得憨頭憨腦的。
正在挽袖口的杜泠勾起唇角,“在給自己壯膽吧,他好像有點怕蝗蟲。”
“不會吧,他連這玩意兒都怕?膽子也太小了吧?”蕭雲鎧哈哈大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不,恰恰相反,” 年深放下手裡的布帕,深深地看了眼那個站在田壟邊的身影,“敢於直麵自己懼怕的東西,才是真正的勇氣。”
蕭雲鎧撓了撓頭,仔細一想,好像的確是麾下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