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來說,如果他真的成功逃出去了,這個時間也應該足夠他悄悄回來找機會跟杜泠他們聯絡了。
杜嶺也特意去當日發生事故的石炭礦那邊打聽過,根據當地附近的村民所說,發生事故的當天,他們聽到石炭礦的方向傳來聲巨響,地動山搖,還冒出了極濃的黑煙。
嚇得很多人都說是山神發怒了。
顧念皺了皺眉,這麼說,不管是人為還是意外,總之,石炭礦當天發生了爆炸。
村民們倒是一開始都熱心的聚過去,想幫忙挖開坑道救人的。反而那些在礦山看守的兵卒們不太上心,敷衍了事的帶著他們挖了兩日,宣稱繼續再挖下去有危險,就結束了‘搜救’工作。
吳鳴晃悠著半翹的左腳,“會不會是受了比較重的傷,所以暫時沒辦法回來?”
杜嶺歎了口氣,“我們後來也想到了這點,所以前些日子已經想辦法在礦山附近的那幾座村子裡打聽了一圈。但大家都說最近村子裡沒什麼外人來,更彆提重傷臥床的了。”
“那就隻剩一個可能了,”吳鳴搖了搖頭,“他其實沒逃出來。”
眾人之中,他是跟年深接觸最少的人,也沒什麼感情,想到什麼,自然就實話實說。
杜嶺咬了咬牙,沒有接話,老實說,他們不是沒想過這種可能,但實在是無法接受。
倒是顧念依舊不肯相信,不死心地追問,“附近是多近,你們有再往稍微遠些的地方去找嗎?”
年深這人性格穩重,思慮周全,既然提前跟杜泠打過招呼,那肯定是想到了什麼穩妥的辦法,就算遇到了爆炸的意外,也不可能就這麼輕易死了。
他不信。
“就是那座礦山腳下的幾個村子,那裡是離開石炭礦的必經之路。”杜嶺解釋道,“而且,年少卿如果真的受了重傷,肯定也沒辦法走遠吧?”
至於更遠的地方,他們也的確還沒來得及去找。
“你知道那邊的大致地形麼?麻煩畫給我看看。”顧念飛快地在桌案上攤開一張紙,示意杜嶺。
打聽消息的事情是杜嶺經手的,也明裡暗裡的去過幾次,所以他對那邊的狀況相對還算了解,沒一會兒就將石炭礦周圍的地圖畫了出來。
他畫畫的水平不怎麼樣,但配上解釋,也足夠讓顧念等人大致了解狀況。
“這邊去找過麼?”顧念指了指與出礦道路相反的方向。
杜嶺道,“那邊都是荒山野嶺,沒什麼人煙的。”
“未必吧?我聽說這裡有不少采藥的人家和獵戶會單獨住在山裡。許久才會下山一次。”顧念路上聽到過好幾個這樣神秘的‘人家’,據說是稅負太重被逼得受不了了,就躲到了深山,因為常年遊走在山裡,知道許多彆人不知道的地方,他們手裡的藥材和皮子也會更好。
杜嶺抿了嘴唇,這樣的人家倒是也有,但非常難找。
“而且,出礦的那條路太顯眼了,如果他真的想要詐死逃出去,他應該不會走那條路。”顧念又補充道。
杜嶺怔了怔,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腦門,“我真笨,居然沒想到這點!”
“所以咱們接下來的重點就是去這片區域搜索。”顧念用手指在礦山的另一邊畫了個圈,心裡卻在猜得年深現在的狀況,無法按照原來的既定計劃跟杜泠取得聯係,隻能說明年深現在沒辦法跟人聯係,是因為那場爆炸受了什麼重傷,昏迷不醒,還是暫時被困在什麼地方回不來?
接下來的幾天,顧念以進山收貨為借口,帶著吳鳴等人從礦山對麵的另外一個方向進入了那片深山,跟杜嶺他們分頭開始尋找年深的蹤跡。
那片山林也確實是太大了,他們走了數天,彆說年深,連人影都沒看見一個。
猛獸倒是不少,野豬,野狼,豹子不說,甚至還有老虎。
要不是有吳鳴在,他們恐怕在進來的第三天就被狼群生吞活剝了。
不過,也正因為他們那天為了自保殺了幾隻狼,那群狼一直跟在他們,伺機報複。
這天傍晚,井生抱了堆柴火回來,衣袖上又沾了血跡。
夏初過去接過柴火,“你又被那群狼偷襲了?”
“不礙事。”井生把受傷的手臂往身後藏了藏。這群狼聰明得狠,在吳鳴手上吃了幾次虧之後就學會了偷襲,一擊得手就跑,毫不戀戰。
“過來讓我看看。”顧念不禁有些擔心,拿出醫藥包,準備幫他敷些止血藥。
吳鳴站起身就朝井生剛才回來的方向走。
“你去乾嘛?”夏初見他麵色不善,連忙問道。
“你彆管了,我去去就回。這個哨子你拿著,有事情的話,立刻吹哨。”吳鳴把烤到一半的野雞塞給夏初,又摸出個半指長的骨哨,拍在他手裡。
野雞眼看著烤得差不多的時候,他們背後的林子裡傳來了響動。
夏初還以為是吳鳴回來了,回頭一看,卻隻看到雙綠油油的眼睛,下一秒,一隻吊睛白額的老虎就從林子裡探出了頭,一個躍身就朝他這邊撲了過來。
“老虎!”夏初嚇得邊大叫著朝顧念和井生示警,邊朝旁邊的樹上爬去。
“快找棵樹!”顧念推了井生一把,自己朝另一個方向跑開,這種時候,隻能分開才有活命的機會。
顧念正想找棵合適的樹爬上去,身後一陣冷風襲來。
那隻老虎追著他來了!
一隻巨爪拍在顧念的肩頭,登時將他撲倒在地。
老虎張開嘴巴,朝顧念的肩頸咬了下去。
腥臭的氣息近在咫尺,顧念猛地想起了自己的那支暴雨梨花筆。他忍著劇痛,摸出那支筆旋開,一把懟進了老虎的嘴巴,按動機關。
老虎慘叫著從他身上退了下去,顧念捂著肩膀,慌張的逃走。
受傷的老虎被激怒了,一甩尾巴就朝他追了過來。
顧念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咬著牙朝前麵飛快的狂奔,耳後是老虎緊追不舍的腳步聲。
他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後的腳步聲突然停了。顧念奇怪的回頭看了一眼,隻見那隻老虎果然收住了腳步。
什麼情況?顧念正在疑惑,腳下突然一空。
靠!
懸崖!
顧念摔下去的時候才明白那隻老虎停住的原因!
身體瘋狂下墜,失重感襲來,就在顧念以為自己這次完蛋了的時候,一個黑色的身影抓著樹藤朝他飛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腰帶。
顧念被勒得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一抬頭,卻看到那張自己朝思暮想的帥氣而熟悉的臉龐。
年深!!!
顧念又疼又驚,看著眼前的人瞪大了眼睛,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轉折,激動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那人摟著他的腰,利落而熟練的順著那根樹藤滑落到了穀底,然後輕輕將人放了下來。
“嘶!”肩膀的傷口一陣抽痛,疼得顧念麵目扭曲。
“你沒事吧?”對麵的人表情平淡,眼底半分沒有重逢之後的欣喜,隻有萍水相逢的陌生和探究。
顧念:???
“年深?”顧念皺眉看著麵前的人。
那人眉目舒展,溫和地一笑,“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叫吳窮。”
我還叫吳儘呢!你TM該不會是失憶了吧?顧念看著對麵那人鎖骨上的X 字母狀的傷疤,鬱悶得直想爆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