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珩明白她的意思,並未多言,隻是細心的幫她把身上大氅攏緊了,省得灌進來風。
黎潯就又同年十九商量:“年先生,護送我妹妹的人勞您安排個妥實可靠的人押車,護衛就從戰風手底下挑吧,路上一定注意安全。”
“是。小的明白。”
年十九斟酌了一下,既然姬珩兩口子是要連夜進城不在莊子上歇了,他也不耽擱,就讓年念先快馬回莊子上把送去那邊的人手都帶回官道上之前的那個岔路口候著。
黎潯似乎沒有再回馬車上的意思,姬珩帶著她走了一段之後就覺得挺奇怪的,忍不住垂眸看她:“你不回車上去了?”
這時間,她應該是想寸步不離的陪著她那寶貝妹妹才是。
黎潯正在低頭想事情,眉頭微鎖,似乎走神走得挺厲害的。
姬珩一低頭說話時,口鼻之間的熱氣撲到她耳後她才跟著回過神來。
一時也沒有回頭或者說話,咬著唇,又再垂眸仿佛是積蓄力量或者是勇氣一般,又過了一會兒方才扭頭看向了姬珩。
“姬珩。”她說,語氣慎重而目光決絕,“我能求你件事麼?”
戰風跟在後麵,一聽她居然對姬珩直呼其名了,登時就腦殼一空,直想往馬背下麵栽——
就說他家這個新王妃她不著調吧,她這可不是一般的不著調,夫為妻綱,何況您這夫君他還是個天潢貴胄的皇子啊,就算是床笫之間的情趣您還能這麼指名道姓的喊?
大不敬!這傳出去就是大不敬啊!
姬珩倒是沒覺得怎樣,隻是略略垂眸對上她的視線,隨口道:“你說。”
她是輕易不求人的,而且這女人吧性格強勢慣了,大概也有那麼點兒傲嬌,拿捏著他寵她和非她不可的這些軟肋,就是以往要仰仗著他去保她叔父兄長的性命也死撐著麵子,從不低頭服軟主動說一個“求”字的。
現在能動用她如此這般“求”他一次的事……
姬珩心裡多少也能料到個大概她是想要說什麼或者是要做什麼。
黎潯也知道自己的這個要求極是過分——
黎渃是她的親妹妹,姬珩與姬瓔之間還是親兄弟呢。
可是——
她此刻的心情卻遠沒有麵上表現出來的這樣平靜,像是所有的岩漿都沸騰積壓在了胸口,灼得她整個人都要因為悲憤而炸開了。
所以縱然是自私也好,無理取鬨也罷,她也仍是這般做了,迎著姬珩的視線壓抑著道:“我不想過這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日子,之前你在陳州救過太子一命,你欠他的也算還清了。以後我陪著你,我們一起,再把這皇位搶回來,好不好?”
戰風和年十九都聽得腦子裡一聲驚雷,忍不住的想要咆哮——
瘋了瘋了!這女人瘋了!被我們王爺寵瘋了……
多大仇多大怨啊?好吧,確實是太子他混蛋,可人家是儲君是將來的天子啊,彆人家誰不是他打你左臉一巴掌就麻溜的把右臉伸過去?合著就你家脾氣大是吧?他甩你一巴掌,你就要把他腦袋給剁了?
又偏偏——
她這話說來那叫一個雲淡風輕,家常隨意啊。
戰風和年十九手心裡全都是汗,抓著馬鞭眼巴巴的盯著馬背上的兩個人看。
黎潯此時的眉眼表情也都亦是平靜的。
而她那語氣乍一聽還很平靜和正常,可是隻有姬珩能夠理解到這平靜之下的壓抑。
黎渃弄成這樣,是足夠叫她心痛和難過的了。
上輩子她就為了這個堂妹的際遇而不斷的自責,可是重來一世,她居然還是沒能護好她。
姬珩知道她此刻是用了多大的意誌力隱忍才能強撐著眼前這張強大又冷靜的麵具。
她隻是想要家人都能夠平安順遂,活到壽終正寢罷了。
可就是在這升平之地,天子腳下,她這樣卑微而簡單的一個願望卻都得不到滿足。
這是他所愛的女子,她所求的其實並不多。
兩個人,四目相對。
他也沒有猶豫許久,望著她的眸子片刻,點頭,語氣輕緩又溫和:“好。”
年十九、戰風:……
完球!
紅顏禍水,古人誠不欺我嗚……
作者有話要說:一更。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