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語冰心裡懊惱不已,今天這一大早上連續出醜,她實在是窘迫難當,又哪裡坐得住。
黎渃起身拉她的手,“你還氣呢?人家楊小公爺罵也讓你罵了,抽也讓你抽了,還不夠叫你消氣的?”
秦語冰張了張嘴,也心虛起來,目光閃躲,再開口時也有點底氣不足:“我那不是正在氣頭上麼?其實回頭想想他也挺可憐的,國公夫人早逝,現在太子妃也沒了,根本沒人管他,更彆說真心實意替他打算了……”
話到這裡,就當真覺得自己今天這哭鬨的也是挺矯情沒道理的。
“算了,我還是回家去吧。”把手裡帕子塞回黎渃手裡,“我那會兒氣不過是跟我娘發了脾氣吵完架跑出來的,我不回去她也得著急,我改天再來找你吧。”
抓起桌上的馬鞭風風火火的拎著裙角往外走,走了兩步又回頭,板著臉警告:“我的事你不準再跟彆人說了啊……”
黎渃趕忙舉起三根手指指天。
秦語冰破涕為笑,這才心滿意足的走了。
秦家母女和楊嵩都是明事理的,楊嵩去秦家雖說是去否了二房老太太提親的建議的,但也是變相的攬下了責任,體諒秦家人的難處和心情罷了。
此事就此作罷,也沒必要結仇,事後雙方就都隻當是沒這回事,還是和往常一樣做個親家按部就班的來往。
宮裡姬珩有七八天沒上朝,朝臣們都有些緊張和恐慌,但是在民間造成的影響也立竿見影——
陛下遇刺受傷,全民憤慨,大肆咒罵背後設計草菅人命又大逆不道的刺客。
姬珩卻依舊隻當是不知道姬琮並未南下巴蜀的事,也沒派人去給他傳旨試圖揭破他,休養數日之後就依舊是精精神神的去上朝。
黎潯則是窩在後宮養孩子,小太子身體底子好,宮裡又是隻有他這麼一個寶貝金疙瘩,可謂是享受萬千寵愛的,日漸硬朗壯實起來。
日子在平穩順遂之中就過得似乎格外快些,一眨眼就到了歲尾。
姬珩以這是自己登基之後的第一個年關為由,提前一個半月就給幾個長期駐外的股肱之臣下了詔書,讓他們提前安排好屬地的事務回京參加朝中新年的慶典。
這個理由很正當,若不是心裡有鬼的人都不該推,旨意自然也傳到了駐守海域的唐家人手裡。
信使八百裡加急的來回傳信,半月左右就都陸續有了回信。
晚間姬珩拿著一打折子回寢宮。
孩子剛睡醒,黎潯抱著他從內殿出來正在吩咐婢女擺膳。
姬珩隨手把一打折子扔桌上,自去淨了手。
黎潯把孩子遞給他,撿起折子大概的翻看,一邊隨口問他:“各方都有回信了?平陽侯當是絕不敢在這時候進京吧?”
平陽侯唐天華正是唐貴妃長兄,懷王姬琮的親舅舅,東邊海域駐軍的掌權人。
“他當然不敢回京見我,怕我直接叫他有來無回。”姬珩撇撇嘴,這結果早在預料之中,他也沒什麼好氣的。
黎潯一封封的翻完那些折子,瞧見平陽侯請罪解釋緣由的折子就樂了:“他這也未免太……究竟是該說他太過膽小怕死了,還是膽大妄為到敢於公然不把你看在眼裡?”
這次接到姬珩特旨被傳召回京的臣子共有八名,其中有五人明確接旨表示一定會如期回京麵聖,另有兩人一個是說年紀老邁長途跋涉不便,另一個是因為老母病重,確實不能擅離左右,但即便是這兩個不能回的,為了表忠心也都積極地表示會派遣家中嫡係最出色堪當繼承人的後輩代為進京朝賀新君。
卻唯有平陽侯唐家——
按理說就算唐天華不回,他們家是有爵位的派世子回京才算合理,他那邊卻說是自己軍務繁忙不敢懈怠離職,直接忽略世子不提,當真是十分敷衍的就派了個庶出的侄子說屆時會帶著年禮進京麵聖。
“他這也是謹慎過頭了,找理由也隻敢用軍務繁忙做推脫,甚至不敢說身體不適,怕朕能找到話茬以此做借口擄他的職。”姬珩一手端著兒子,一手扯開小崽子正試圖揪他頭發的手,冷笑,“自己不敢回,兒子也不敢遣回來,看來他這真是很怕朕啊。”
而這也正是從側麵再次證明了這個唐家就沒打算消停,而是蓄謀找時機好輔佐懷王姬琮東山再起的。
黎潯把看過的折子重新整理好,隨手遞給書雲讓她先放到一邊去:“那你準備如何?現在發難是否為時過早?”
朝廷要和駐守海域的唐家開戰,底氣當然是夠的,唐家這塊骨頭再難啃也遲早可以拿下來,姬珩之所以遲遲未動,隻是因為他在謀算著想儘量以最小的代價將這件事解決掉。
還是那句話——
兩軍交戰,就不可能不傷及無辜,底層的士兵和戰禍波及之下的百姓最是無辜。
“先等著吧。”姬珩果然是不急的,“老三的那個心肝兒肉的鄭氏前兩個月又有了身孕,她如果能爭氣生個兒子出來,那對我們來說就會事半功倍!”
平陽侯唐氏一門搪塞陛下不肯進京麵聖,雖然陛下大度,未曾追究,但是年關過後朝中卻起了極大的議論聲,朝臣和百姓都紛紛猜測唐氏一門的用心。
姬珩始終不曾發難。
轉過年來的四月初,南邊再度得到密報,姬琮的寵妾鄭氏臨盆生了個兒子。
姬珩看過密報也隻是隨手燒了,依舊泰然處之沒有動作。
這時黎家卻傳了個好消息——
季氏有了身孕。
作者有話要說: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