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耐(1 / 2)

自從獎金的事情傳開,樂宛的工作瞬間就像加了潤滑劑一樣,處處都省心不少。

以前還有中午耽擱了一會兒到食堂就隻能吃點殘羹冷炙的先例,現在不管她忙了多久,總有一份還算不錯的夥食留給她。以前關於稿件的事情總免不了跟撿字車間扯皮,因為單據的設置並不總是那麼規整,現在,撿字車間特意跟她說有什麼需要的銅模可以跟他們說,他們定的時候可以給加上去。連帶著小五小六他們也得了實惠,托兒所的阿姨都對他們三個和顏悅色不少……

畢竟,誰能拒絕一個長得好能力強還能給你帶來切實利益的人呢?

有些想的長遠的人還在心裡盤算,廠子裡的效益好起來,再加上樂宛新開的校對中心。等到忙不過來的時候,那不得擴大規模招人?心眼活一點都開始了自己的打算,準備在樂宛麵前好好表現一下。

順帶著,廠裡也把定製單據和文件的價格定了下來,單據就按兩塊錢一張來算,文件一塊。價格不高不低,要是個人的話肯定出不起這個錢,但對廠子來說也就是灑灑水的程度。

而且也沒有幾個廠子會不願意,畢竟見識過人家改過的單據,再看自己原先用的東西,那是百般的看不過去,總覺得之前的單據漏洞太多。

一塊兩塊的也不是什麼大錢,一個廠子能用到的單據種類也不多,撐死也就十幾樣。一次性做完,往後就省事了,不用次次再去修改出樣張。辦公室工作的人最是支持,畢竟越是簡化的管理,對他們來說就越方便省時。

不過一件事總是會有人不滿意,這就要從各廠的情況說起了。

就好比副食廠,種類又多又雜,像糖塊這種東西,本來就小,一次性又出一堆貨。這時候,不小心掉那麼幾個,根本就沒人盯著看。負責裝卸貨的瞅見也不會當回事,運輸當中有損耗,不是很正常的事嗎?哪怕是過來運貨的司機,往自己口袋裡塞那麼一兩塊也不會有人質問。

但是改過單據之後,樂宛在上麵加上了時段和負責人的簽名。這可嚇壞了負責看庫的和裝卸的,上麵的斤兩除了要用數字寫還要用漢字再寫一遍,精確的很。萬一中間你拿一把我拿一把,最後對不上數了就要罰。

這年頭人們還是都要臉麵的很,誰家要是扣上一個偷兒的帽子,那真是在大院裡都待不下去。嚴控下,一時之間根本就沒有人再敢伸手了。而廠長也從原來的三五不時就要來盯出貨,變成了每天都要查出庫單和存庫單。

沒這方麵毛病的工人隻覺得雖然稍微麻煩了點,但是也方便了不少,最起碼誰的權責清清楚楚。那些伸手成習慣的人可就慘了,本來還能在工資之外每天有點外快,現下斷的乾乾淨淨。

知道了這一切都是印刷廠新來的一個姑娘弄得,這些人就免不了就遷怒。

大家之前都是那樣過來的,公家的東西,公家都沒說什麼。你一個丫頭片子倒是先插上手了,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印刷廠的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整個廠區的主任呢,哪家廠子的事你都敢置喙。

這一天趙麗娟正在門口坐著擇韭菜,跟幾個婦女閒磕牙,突然一個婦女就插話進來。

“哎,麗娟,你家建水的哥是印刷廠的吧?”

趙麗娟聽見印刷廠就心裡一滯,自從前些日子她跟樂建水那一通談話過後,她就一直刻意讓自己不去想樂宛一家子的事。

“是啊,去年冬天廠區不是著火?沒跑出來。”

那婦女滿臉好奇:“那他是不是有個女兒?”

“不止,他家七個,仨女兒。”

婦女一拍手:“他大女兒是不是接了他印刷廠的工作?”

趙麗娟有些緊張,偏還要裝作絲毫不知:“應該吧,他家老大是個姑娘,高中畢業了,其他幾個太小還夠不上。”

說完趕緊追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婦女滿臉戲謔:“誰還不知道呢?你家建水這個侄女兒可了不得,把整個廠區都轟動起來了。”

她家也是化肥廠的工人,本來樂宛給這些廠子做票據也影響不了她們。但是,誰還沒幾個親戚呢?

說話的婦女有個姐姐在水泥廠的食堂工作,本來食堂就管理的很模糊。一道菜下多少料,用多少菜,全看廚子那一抖手。結果水泥廠說這幾年效益一般,要嚴控支出,食堂采購這樣油水厚的崗位,除了每天要寫支出表還要做好票據收付。

這下子,自家姐姐的生活就捉襟見肘了起來,每天采購時候都是一點一點的數著過。

提起樂宛,那是恨得牙根癢癢。蓋因廠子的票據和管理建議都是廠長親自去找樂宛聊出來的,水泥廠廠長提起樂宛就豎大拇指,說自家廠子怎麼就沒有出個這樣的厲害人。

婦女喋喋不休的倒著苦水:“你說我姐那麼大歲數了,廠子裡資曆也老。犯得上跟防賊一樣的防著?都說了咱們都是工人階級的同胞戰友,怎麼對待自己人還要這樣嚴苛管理。未免把人想的太壞。”

趙麗娟心知這話有水分,那個在食堂工作的姐她又不是沒見過,說是家裡兩個工人養四個老人倆孩子,負擔重。但那女的把自己吃的都快二百斤了,肉眼可見的生活水平高。這要不是在食堂沾光,能過的那麼滋潤?

現在也就是把這部分的滋潤給她拿掉了而已,說不準廠子裡早看不慣這種人了,不過是借著這個機會壓一下罷了。

真正讓她意外的是,樂宛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把名聲給傳出去了?

聽聽這個婦女說的,水泥廠廠長親自去找她改票據,還參考了她的意見去整改。她就是個十六歲的丫頭片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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