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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謠驚魂未定,但盯著淵辭看了半天,發現銀狼隻陰鬱地望過來。
奇怪,她分明清楚地看見銀狼尾巴炸開,背毛根根豎起,顯然憤怒到極點,可他的身體卻穩穩坐在原地,不動如山。
他很生氣,但居然沒有爆發。
清謠暫時沒有行動,她悄悄後退,拉開自己與淵辭的距離,看見對方始終沒有行動,胸口巨石這才落下一半。
她後知後覺,自己後背不知何時已經被冷汗濕透。
兩人沉默對視,殿內死寂無聲,叫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不用指望淵辭主動開口,那就隻能她主動講了。
可她實在是不想開這個口……算是把淵辭得罪死了,還不知道他接下來會有什麼反應。
而且她好像還拿捏住了很不得了的東西,居然能控製淵辭。單憑這一點,就注定淵辭要與她不死不休。
清謠內心沉重地想,若說她原本還有一絲混過去的渺茫機會,眼下就是拎到淵辭眼前,被四麵八方的高光注視,再無脫身可能。
難道她今後要把淵辭當工具,自此大殺四方?
可她連詛咒的作用原理都不知道,又談何操作。
短暫猶豫後,清謠目光堅定起來。
既然她一無所知,那就開始實驗好了。
她看向淵辭,刷刷刷地打補丁:“現在開始,你不可以亂動,不可以叫人,不可以碰我,就呆在這裡。”
話音落下,銀狼瞬間“啪”得端正姿勢,姿態更加挺拔威風。
淵辭望向她目光略顯陰鷙,倒是沒有威脅發脾氣,也不知是風度好,還是被約束住,此刻不許發脾氣。
麵對清謠打量的目光,他聲音平靜:“你很好,我很喜歡。”
淵辭音色低沉,克製而平穩,卻叫人聽著瘮得慌。
清謠垂死掙紮地詢問:“好在何處?”
淵辭自然答道:“好在很不怕死。”
清謠一噎。
就打算跟她不死不休是吧?
她回敬道:“你現在的態度也很好,我很喜歡。我覺得,如果你早點可以用這個態度溝通,事情現在說不定已經解決了。”
銀狼安靜沉默下來,美麗冰冷的臉龐上看不出情緒。不過清謠合理推測,他肯定有被這句話狠狠氣到。
爽到。
她時間緊張,不能浪費在鬥嘴上。整理好情緒後,清謠繼續對詛咒的探索。
目前來看,她的言語指令能夠約束到淵辭,並且即使沒有指令,他也不能傷害她。
——簡直像馴獸。
清謠問:“你說,如果你離我特彆遠,我的指令你能聽見麼?”
淵辭表情毫無起伏地開口:“可以。”
清謠微微蹙眉,十分理解地望著淵辭,仿佛自己也很同情他的被動處境。
——隨後貼心地補上指令。
“說說為什麼?”
淵辭目光冰冷地望向她。
清謠豁出去,挑眉道:“彆這樣看我,我害怕,溫柔一點。”
巨獸目光以極其艱難的速度,逐漸變得柔和。
對上淵辭目光的瞬間,清謠反而一愣。
她從未擁有過如此依戀包容的溫柔目光,緊緊追隨著她,仿佛她就是他的原點與世界。
不止是她,哪怕讓外麵的人看到,也得萬分震撼。冷酷如淵辭,居然也能露出如此眼神?
尤其此刻他是銀狼外表……就好像她徹底馴服了他一樣。
她有些狼狽的抿唇。
清謠從未擁有過如此珍貴的善意,居然有些不好意思動手。
她說:“你看我的眼神還是冷漠點吧。”
淵辭望著她的目光瞬間冷酷下來,幾乎能射出小刀子。
他聲音微冷:“因為本尊神識強大強大,若有心傾聽,自可將靈識籠罩百裡範圍之內。無論任何風吹草動,都能察覺到。”
清謠立即補充:“以後不要離開我百裡之外,如果有特殊情況,要和我商量。”
說這話時,她硬著頭皮與淵辭對視。
巨獸看她的眼神毫無感情,仿佛注視屍體,又像注視獵物,叫她止不住地冒冷汗。
“好。”
接著清謠又嘗試共感部分,因為她意外發現,無論她受到什麼感觸,都會翻倍投射到淵辭身上。
她痛,他會更痛。
她害怕。他會更害怕。
傷勢同樣會原封不動地出現在淵辭身上。
尋常感受,淵辭自然可以憑借過人的意誌力忍耐。
“——那死亡呢?!”
清謠簡直喜出望外:“如果我死了,你也會死麼?!”
淵辭冷笑,大抵想說些狠話。
然而他一開口:“你不會死,我會永遠保護你。”
清謠震撼:QAQ
這個詛咒屬實靈性,對她如此維護,可以說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從來沒有人像這個……束縛一樣保護她,簡直是無懈可擊。
當然,對淵辭來說就不是這個感受了。
這個詛咒,對於圖謀三界的君主來說簡直是致命的軟肋。
盲目的高傲對立,毫無益處。
妖皇微微闔目,沉默良久,再睜眼時,眼中已沒有任何一絲急躁惱怒。
他主動開口,平靜陳述:“解開詛咒,既往不咎。”
清謠相信他的信用,也驚喜淵辭的軟化。
“我也想解開,也願意配合你,不過話說在前麵,這個束縛多半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除的。你能在夏國呆這麼久麼?”
淵辭聲音沉沉:“那便隨本尊回雪國,跟隨本尊身邊。”
“一年,五年,十年——何時解開,本尊何時還你自由。”
這一晚,淵辭離開前,盯著她說了冗長的命令。
保護好自己,不得受傷。
不得笨拙貪嘴,飲食毒物。
情緒平穩,有困難隨時聯係他,身體感應亦可。
“今晚本尊會令人收拾好側殿,明日下午你便與本尊共同起居,直至詛咒解除。”
“為什麼今晚不行?”
淵辭淡淡道:“殺了些人,殿中不乾淨,血氣會衝撞你。”
但無論如何,至少她暫時獲得了安全。
*
翌日,流花宮。
賢妃儀容秀美端莊,慵懶依靠在珠簾後的軟榻上。
她望著恭敬的年輕人,不動聲色道:“不知陸學士今日來訪,所為何事?”
“千羽女官不幸領了死簽,今日方便來流花宮的隻有下官。”陸之意輕聲道,“大皇子有言語給您。”
賢妃微微蹙眉:“路上沒有人發現吧?”
陸之意平靜道:“下官有金丹期修為,斬殺妖鬼大將不夠,隱匿身形卻是足矣。”
“那便好。大皇子有何言語?”
“娘娘可知,宮中近日多起大事?”
賢妃狀似黯然:“九公主刺殺妖皇,攀誣父皇,養出如此女兒,本宮一直在閉門思過,如何知道?”
“事情正與九公主有關。”陸之意陳述,“妖皇連宿九公主宮中兩夜,第一夜傳喚了巫醫。而昨晚,九公主殺死了七公主及其宮人,但未有懲罰。”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