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成長環境應該很好。”盛穗試圖分析。
“家教再好,是個正常人就或多或少有點毛病吧,美國隊長還缺點我呢,你能說出你家那位一丁點毛病?”
肖茗摸著下巴,眯眼形容:“給我感覺就好像,他有意隻把好的一麵展現給你。”
盛穗時而也有這種感覺。
毫無疑問地,周時予儒雅溫柔、隨叫隨到、還會根據她的喜好主動改變原有生活習慣,完美到她無法拒絕、無法挑錯、同時也無法想象。
“管他呢,隻有完美男人才能配得上我們穗寶。”
天生樂觀派肖茗一揮手,挽住盛穗臂彎:“既然他對你這麼好,你也回報一下唄——你不是最會弄花茶麼,每天給他泡點。”
盛穗廚藝不精,僅有擅長跟吃喝相關的,隻有泡茶。
肖茗說的不無道理,既然組成家庭,沒有讓周時予單方麵付出的理由。
逛完超市後兩人回家,直到肖茗在廚房喊她吃飯,盛穗還在臥室翻看她的玻璃茶罐,想找合適的花茶泡給丈夫。
將瓶瓶罐罐放進收納盒,盛穗要出門時,桌上手機突然震動,是周時予打來的電話。
“收拾的怎麼樣,”男人那邊沒有嘈雜背景音,應該是特意找了安靜地方,“東西多的話,收完我來接你。”
可她搬家進度基本為零,整理好的隻有茶;盛穗不好意思說她浪費時間門,推拒道:“不用接的,我今天不搬。”
通話安靜幾秒,周時予聲線稍啞:“好。”
盛穗存了幾分想給對方驚喜的小心思,輕聲問道:“你今天幾點回來?我有話想對你說。”
對麵又是一陣沉默,周時予第一次對她的請求遲疑:“一定要今天嗎。”
“......不可以嗎。”
聽出女人小心翼翼的試探,周時予垂眸,沉靜無瀾的語調:“可以。”
盛穗似乎還想說話,背景音裡突然響起一道女聲,催促她趕緊去吃飯。
嘟聲響起,通話中斷。
白色手機丟進口袋,周時予站在高級餐廳的走廊儘頭,黑眸幽沉冷漠,居高臨下地望著落地窗外的城市夜景。
燈紅酒綠,男女形形色色,各自為了難有作為的人生奔波忙碌著。
有什麼事,非要等到他回家當麵說。
大概隻有她要搬回去。
周時予懶散靠著冰冷白牆,鏡片後的眼閃動,在想他放出處置張濤消息的行為,是否等同親手將她推的更遠。
如若隻是悄然處理掉張濤、砌堵密不透風的消息牆,盛穗是否會提心吊膽地依賴他一段時間門。
早知就該更更卑劣些的。
想起昨晚在警察局門前、她在寒風中鼻尖通紅的模樣,周時予忽地低頭笑了笑,幾分自嘲幾分無奈。
還是舍不得。
算了。
“這不是我們剛結婚的周總麼。”
漫不經意的調侃聲傳來,周時予聞言懶得回頭,就見一雙黑色尖頭皮鞋出現視野,耳邊再度響起梁栩柏的懶散聲線:
“都說小彆勝新婚,周總怎麼看著心情不太好啊。”
在梁栩柏麵前偽裝情緒,無疑等同自討取笑;周時予摘下眼鏡,骨節分明的手捏揉山根,聲線透涼:“你今晚廢話很多。”
“又不是診療,彆這麼抵觸我嘛。”
梁栩柏懶散笑著站在男人對麵,雙手插兜,一雙桃花眼天生勾人,慢悠悠道:“所以說,這兩天圈子裡瘋傳的周太太,就是讓你花三年時間門做脫敏治療的那位?”
“......”
打了個響指,梁栩柏微微俯身,慢條斯理地靠近看周時予雙眼:“還是,你暗戀十三年才終於得手的白月光初戀?”
“哦,是我忘了,這兩位是同一人啊。”
“......”
周時予麵無表情地抬起眼眼皮,四目相對,望進梁栩柏饒有興致的桃花眼。
幾秒後他緩慢站直身體,薄唇輕啟:“所以,你花送出去了?”
“......”
嘴角笑容凝固片刻,梁栩柏挑眉說著無趣起身:“互相傷害是吧,行,我認輸。”
“陳秘書說你要繼續診療,”梁栩柏好奇,“怎麼突然這麼配合?”
“我結婚了,”周時予平靜道,“需要確保萬無一失。”
梁栩柏皺眉思考幾秒,笑眯眯道:“不好意思,心理醫生不是神仙,做不到呢。”
懶得搭理他滿嘴跑火車,周時予戴上眼鏡,和梁栩柏一前一後回到包廂,在場人除了邱斯,都紛紛起身迎接。
等周時予在主座坐下,對麵的中年男子忙舉杯起身:“我剛才還在和小邱說張濤的事,實在感謝周總提點。”
周時予靜靜等待男人仰頭將酒一飲而儘,溫聲道:“能和重視女性權益的公司合作,是成禾的榮幸。”
“意向書會在三日內送達,”並未起身,周時予拿起手邊茶杯,放在唇邊輕抿一口,微微一笑,“酒量不好,就以茶代酒了,見笑。”
聽周時予點頭同意,中年男人立馬喜笑顏開,哪裡還管喝的是酒是茶,隻恨不能叩首拜謝。
今天的局,本就是為了圈內人脈資源互通,邱斯對此興致缺缺,唯獨好奇旁邊的梁栩柏,湊過去問:“梁家老二是吧。”
“你一個當心理醫生的,怎麼會和周時予在一塊玩?”
看了眼話題中心處變不驚的周時予,梁栩柏故弄玄虛地挑眉,桃花眼彎彎:“因為我們倆都是瘋子。”
“瘋子當然要和瘋子一起玩。”
-
時鐘走過八點半時,盛穗還是忍不住給周時予撥去電話。
男人提前告知過會晚回來,但夜間門最佳的飲茶時間門就在八點半,有暖胃和助消化之效;反而再晚些的話,不但效果減弱,更怕喝了晚上睡不著。
心裡清楚可以明早再泡,但盛穗回家經過餐廳就想起清晨那頓豐盛早餐,人便迫不及待地想為周時予做些什麼。
她抱著懷中撒嬌的平安,手中通話遲遲未接,因為期待而莫名有些緊張。
將近一分鐘過去,周時予終於接通電話。
盛穗立刻在沙發上坐直身體,努力不讓語氣太急切:“你快回來了嗎。”
“還沒,”許是她錯覺,周時予今晚似乎格外寡言,幾秒後才問,“你著急嗎。”
“不著急的。”
口口聲聲否認著,當盛穗眼看著牆上時鐘的指針不斷轉動,話忽地不經大腦就脫口而出:“就是想快點見到你。”
這話聽著太像表白,盛穗耳朵尖一熱,連忙改口:“我、我的意思是,我在等你回家。”
“......”
簡直越描越黑,盛穗決定閉嘴。
周時予被她的口不擇言逗樂,低笑聲隔著聽筒在盛穗耳邊輕震:“那你開門。”
盛穗愣了下。
她一打電話就恰好是周時予到家,居然這麼巧嗎。
放下平安,她快步走去玄關處開門,果然就見氣周時予站在門外,身形修長挺拔,手裡拎著兩個大塑料袋,各自塞滿貓咪的零食和罐頭。
“明天我要出差,平安在家沒人照顧。”
周時予換鞋進屋,先盛穗一步開口詢問:“如果你不著急搬走的話,可以留下來照看他幾天嗎。”
男人嘴角笑意溫和,語調神情如舊,盛穗卻總覺得他此刻的情緒緊繃。
“可以的,”提手細帶在周時予手上勒出紅印,盛穗伸手想幫他分擔一個,輕聲道,
“但我沒有打算搬走的意思。”
周時予將塑料袋放在料理台,拉開櫥櫃,平靜道:“下午你在電話裡說,不打算搬家了。”
手上動作微頓,他低頭笑了笑:“我想,大概是我照顧不周。”
“沒有沒有!”
盛穗不知他怎麼會這樣想,匆匆轉身跑去客廳搬來裝滿茶館的紙箱,自證:“我下午沒收拾搬家東西,是在整理茶葉。”
“你不是發燒剛好嗎,我就想,能不能為你做些什麼。”
她不善言辭,著急的臉都微微發燙,生怕說慢又讓周時予難過:“ 我就想等你早點回來,給你泡點茶喝。”
在丈夫沉靜溫和的注視下,盛穗拿起早備好的金銀花、菊花和茉莉花按比例放入茶杯,再倒入剛燒沸的熱水衝泡,就隻等燜泡十五分鐘。
“這是三花茶,清熱解毒的效果很好。”
雨點大雷聲小,盛穗解釋完才發覺,她匆匆忙忙把周時予喊回家,居然就隻是為了喝杯成本個位數的花茶。
周時予鏡片後越發漆黑的雙眸令人琢磨不透,盛穗聲音原來越小:“謝謝你今天的早餐,我很喜歡——”
話音未落,就見周時予長腿向她走近,在盛穗忍不住身體後傾時,俯身,瞬間門將兩人間門的距離壓縮到極致。
濃鬱的冷木幽香卷席而來,盛穗眼底倒映男人猝然放大的身影,呼吸驟停時,兩片滾熱唇瓣覆在她雙唇。
是周時予在親她。
怕她後腰抵在料理台會痛,男人親吻時,還不忘用手臂摟住她細腰隔擋。
淺嘗輒止後,周時予貼著盛穗濕潤柔軟的唇,低聲回應:“......謝謝你,我也很喜歡。”
不論是花茶,還是笨拙卻赤誠靠近的她。
大腦宛如攪亂漿糊,恍惚中,盛穗想著周時予都還沒嘗過她泡的花茶,怎麼就能輕易說喜歡。
心跳錯亂間門,她聽見周時予又問:“昨天說每天都進步一點的話,還作數麼。”
想不通這和剛才的吻有什麼關係,盛穗暈乎乎地乖乖點頭:“作數的。”
她乖順柔軟的模樣實在遭人心動,周時予黑眸微沉,手上用力,輕易將人單手抱上料理台。
在盛穗輕呼著環住他脖頸時,男人抬眸再度逼近,抵著盛穗光潔的額頭,得寸進尺:
“我想聽你叫我的名字。”
盛穗眼底泛著點水霧,沒有拒絕丈夫請求:“周時予——”
她分明聽話,卻又被周時予封住雙唇。
和第一次不同,這個得到她默許的親吻不再溫柔克製。
好像蟄伏在溫雅男人體內的野獸終於覺醒,不過短短幾秒推搡啃咬,盛穗隻覺得她下一秒就要被吞食入腹。(這裡真的隻是親親,脖子以下部位完全沒出現過QAQ)
這是盛穗第一次嘗試親吻,身體像是被抽乾力氣,想要存活,就隻能將全身重量靠在周時予肩頭,無助卻也親昵地顫栗、依賴。
她被吻的呼吸艱難,含糊地小聲央求著,一遍遍輕喊著“先生”,想求得男人哪怕一時片刻的心軟。
“喊錯了,”周時予薄唇終於後退寸許,愛憐地撫揉盛穗發絲,沉聲沙啞,“穗穗,我想聽你喊我名字。”
微頓,他重複請求:“就一次,可以麼。”
男人行徑惡劣,溫柔語調卻令人沉淪,盛穗雙手還攥緊他領口衣料,指尖泛著白,隻是又一次被哄騙照做:
“......時予。”
“嗯,我在。”
聽到滿意答案,周時予還不知滿足地落下蜻蜓點水般一吻,看著盛穗情/動水眸中的點點委屈,眼底泛起笑意。
“生氣了麼。”
“我明明說對了的,”盛穗心想這人實在欺人太甚,小聲抗議,“你不講信用。”
記得她不喜人飲酒,周時予今晚滴酒未沾,此時卻隻覺醉的愈發厲害,幾乎要溺斃在她的溫軟氣息中。
他忽地感慨當混蛋也很有好處,於是抬手輕撫過她發紅微脹的唇,低聲笑了笑:“嗯,無良資/本/家/是這樣的。”
“所以最後那個吻,是為了明天更好進步,提前進行的預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