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芸趕緊去挽肉聯廠長夫人的胳膊,卻不料被她直接扒了下來。
“彆,我高攀不起,我們肉聯廠是因為有您罩著,才能跟罐頭廠合作,我應該把您捧著,供著,怎麼能委屈你跟我玩呢!”
“笑死人了,我們都聽說了你在阮家小館大鬨了一場,我就奇了怪了,周市長親筆題字的飯館,你都敢鬨,說你是大膽呢?還是大膽呢?”
“沒錯,我要是你,我都要擔心死,周市長有沒有聽說這事兒,你們罐頭廠最近本就被盯上了,眼下你還鬨這麼一出兒,自求多福吧,還有,當初我們之間的交易,都是你情我願的,我們也沒有賣錢,你就算以後說出去,也不能拿我們怎麼樣,物換物,國家不會管的。”
……
說完,大家都結伴走了,肉聯廠長夫人也當著她的麵關上了門。
楊芸這回傻眼了,她想到她們說的,心裡一陣後怕,她當時隻是不想吃虧,真的不想鬨這麼大的事。
她突然想起阮家小館牆上掛著的還有工商局局長季遠的字畫,他要是知道了,會不會在檢查的時候,更加嚴格?
一想到這兒,楊芸也顧不得其他,提著布袋子就往家裡趕。
門一開,她就被客廳裡好幾個橄欖綠背影嚇著了。
她顫著聲音,喊了聲,“向軍?”
向軍從廚房出來,一邊走一邊問她,“上哪兒去了?工商局的同誌們等你很久了,他們有事兒要問你!媽帶著孩子出去了,我再燒熱水,你快把東西放下,過來配合同誌工作!”
楊芸看到那位坐在茶幾旁,正一言不發盯著她的男人,明明他麵前的水杯裡還冒著白煙,可他的眼裡沒有一點溫度,她幾乎能一眼認出他是季遠,因為他跟向軍說的一樣,很難接近。
“楊同誌,我們今天來是查到了一些東西,想跟你確認一下,你是否做過。”
王桐走過來,跟楊芸解釋道。
“12月25號,你是不是從罐頭廠質檢部員工史祥榮手裡低價購買了一批殘次品罐頭?”
楊芸下意識的搖頭,手卻攥緊了布袋子,“沒,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向軍提著茶瓶出來,眼瞧著楊芸還站在門口沒進來,把茶瓶放下,就趕緊走過來拉她,“快進來,把門關上,讓鄰居們看到了,影響不好!”
說著他順便看了眼她手裡提的袋子,“買的什麼,我幫你提廚房,你彆害怕,他們問什麼你答什麼!”
可楊芸卻不讓他拿走布袋子,一把把布袋子藏到身後,“不用你幫忙,我自己放!”
她眼裡的神情太過心虛,是向軍無比熟悉的神情,他意識到什麼,大力一推,一把奪過楊芸手裡的布袋子,打開一看,是他特彆熟悉的罐頭。
殘次品罐頭!
他不敢置信的看著楊芸,痛心道:“這是怎麼回事?你能跟我解釋下嗎?”
楊芸趕緊說道:“這些都是殘次品,不是好的,好的我都沒碰,這些本就是不占出貨量的!”
向軍搖了搖頭,“那也不能買賣,這是國家的東西,就算是殘次品,也要抵成合適的價格,給員工發補貼,或者給各大供銷社搭著賣,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偷國家的錢?”
王桐從向軍手裡提走那些東西,“楊同誌,這些殘次品罐頭,是不是你從質監部門史向榮手裡購買的?”
楊芸看了看王桐,又看了眼此刻氣不打一處來的向軍,低下頭不敢說話。
向軍沒想到枕邊人也會參與廠裡這次偷國家財產的行為,心裡失望到極點,“說吧,全部都說清楚,否則,沒人保的住你!”
這話成功把楊芸嚇哭了,她哇哇大哭起來,還斷斷續續地說道:“不是我主動的,是史向榮找到我的,他說絕對沒人發現,我才這麼乾的,而且我沒有賣錢,我隻是換了些東西,吃的用的,真的沒賣錢!”
王桐迅速開始在本上記錄,“還有嗎?”
“我都買了快一年,都沒什麼事,我以為沒事的,我真的沒有賣錢,我身為廠長夫人,我不可能出去賣東西,我就是換了些東西,想省點家庭支出。”
楊芸看著向軍哭的很傷心。
向軍想到她近一年買的那些時髦的東西,指著臥室的方向說道:“那些東西都是用這個出去換東西,省的錢買的?”
楊芸抽噎著,點了下頭,“她們都有,就我沒有,我會被人看不起的!”
王桐合上筆記本,對著他們說道:“目前還要繼續調查,請楊同誌不要隨意離開本市,隨時配合我們工商局工作,謝謝!”
等工商局的人走後,向軍無力的進了書房,任由楊芸在門口哭呀喊呀,道歉啊,門都沒開。
向媽回來一看這幕,曉得家裡出事了,哄著孫女早早的吃飯睡覺。
楊芸哭到眼睛紅腫,終於在夜裡,書房的門開了。
向軍一臉平靜的走出來,“楊芸,這次無論結果如何,我們離婚,孩子歸我,家裡的錢你都拿走。”
說完,他就打開門,走向夜色中。
楊芸生疼生疼的太陽穴,此刻快要炸開,可她顧不上那麼多,起身要去追向軍。
坐的太久,兩條腿生麻生麻的,腳像踩在棉花上,她剛站起來,就控製不住的往地上倒,腿生生磕在了茶幾一角。
刺骨的疼意席卷全身,楊芸抱著膝蓋,看著大門又哭了。
她沒想要離婚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