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紅梅不曉得他們三個一起拍了照, 看到照片時,還覺得紹元跟軟軟都很上相,拿著報紙給他們看。
“你們倆這張照的真好, 精氣神都在!”
孫紹元一聽上報了,立馬跑過來看, “真的假的, 跟季遠一起拍,我還沒被比下去?”
可看了照片,他覺得奇怪了,拿著報紙翻了又翻,奇怪地看著軟軟,“我們那天明明是三個人一起拍照,這上麵為什麼隻有我們兩個,季遠哪兒去了?”
阮軟看了眼報紙, 上麵的確隻有他們兩個, “估計是不方便上報紙吧。”
“上次你楊老師結婚,他不也上了。”有區彆麼。
“上次人多, 他站的位置又偏, 這次就我們三個, 我們倆一看就是小館的,他的衣服職業性太強, 一眼就能認出他是乾嘛的, 估計會不方便!”阮軟也隻能這麼想了。
孫紹元覺得阮軟說的挺有道理, 不過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我們倆都照的這麼好看,季遠肯定更上相,真是可惜了。”
阮軟也覺得很可惜, 但她還是趕緊催促道:“你快去泡粉條,我這肉末都剁的差不多了。”
她今天要上新一道新菜,螞蟻上樹。
阮媽跟孫紹元第一次聽這名字,覺得很奇怪,可看到成品,他們都恍然大悟,這取名還真挺有意思的。
肉末是用五花肉剁的,粉條得用紅薯粉條,炒好的螞蟻上樹特彆好吃,阮軟之前每次下館子都愛點。
弄好了主料,阮軟又開始切配料,小黃薑拍碎切成末,蒜跟蒜苗、蔥也切成末備用,一時間廚房裡充斥著各種調料的香氣,孫紅梅進廚房一時沒忍住,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哎呦,這味兒可真嗆。”
阮軟也皺著鼻子點頭,臉上的表情特彆醜,阮媽被逗笑了,打趣她,“也就這個時候,你還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阮軟憋了好一會兒氣,終於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呼吸,“薑還是老的辣!”
瞅著時間差不多,阮媽出去讓客人進來。
鍋裡倒油燒熱,阮軟把五花肉末放入鍋裡炒,直到五花肉的油脂被熱油激出,然後加入蔥薑蒜苗末,煸炒入味,加入大醬,把肉末炒出紅油。
紅紅的肉末看著就垂涎欲滴,阮軟把孫紹元清洗好的粉條放進鍋裡,不停的翻動粉條,好讓粉條快速的炒出鍋氣,有時候菜炒的不好吃,就是因為菜沒有炒出鍋氣,沒有激活。
另一個不停翻動的原因,也是為了防止粉條跟肉末粘鍋,因為這道菜不需要加水。
最後加點胡椒粉,老抽,蠔油上色調味,泛著隱隱油光的螞蟻上樹就能出鍋了!
孫紹元覺得這道菜看著挺簡單,其實裡麵的學問還多著,他之前也炒過粉條,鍋底很容易乾,乾了他就加水,可阮軟沒有,螞蟻上樹盛出來之後,鍋底很明亮,一點粘鍋的痕跡都沒有。
因為門口寫的就是螞蟻上樹,大家都很好奇這菜到底是什麼,問過孫紅梅,可她說要保密,也不肯交底,大家的好奇心也被提到最高。
第一盤螞蟻上樹出廚房,大家都不約而同的站起來,伸長了脖子看稀奇兒。
“哈哈,沒想到就是肉末炒粉絲,我還真沒想到會是這個!”
“你還彆說,名字取的還真有那點意思,形似螞蟻在樹上爬著!”
“我剛剛給錢時,心裡還直打鼓,擔心小老板要是真做了螞蟻可怎麼吃,幸虧是我想多了,不然我估計就要跟這道菜無緣。”
白底的瓷盤上盛著醬色的粉條,粉條的間隙全是透著紅油的肉末,最上麵還撒著綠色的蔥花,一看就很下飯。
沈康沒想到自己來送照片,還能遇到阮家小館上新,他一進來剛坐下,有些麵生的服務員就給他端來一道菜。
他連忙幫忙移開筷桶,順口說道:“你是新來的服務員嗎?”
聶小鳳連忙點頭,“對,我是新來的!有事叫我就好,我叫小鳳!”
沈康隨意應了下,他的注意力已經被上來的菜吸引了,“這菜就是螞蟻上樹?”
“對,請慢用。”
沈康還真沒想到螞蟻上樹是這個樣子,他下意識拿起相機拍了張照片,誰能把螞蟻上樹跟肉末粉絲聯係起來。
他夾了一筷子粉絲,上麵掛了很多肉末,瞧著還真像螞蟻在往上爬,他喂進嘴裡,粉條因為沾著油光,特彆絲滑,肉末裡裹著醬香味,兩個一結合,口感跟味道都增加不少。
嘴巴因為粉絲上的油光亮亮的,他卻一點都不覺得難受,扒了口米飯,嘴裡的口感更豐富了。
他邊吃邊忍不住搖頭歎氣,“明明就是一道肉末粉絲,怎麼就這麼好吃,小老板的手藝,我真是服了!”
跟他一桌的人也連連點頭,“這粉絲滑溜溜的,盤底流著紅油,小老板實在人啊,連水都不加,水煮出來的粉條,容易泡發,容易斷,油炒出來的,隻要我吃的快,粉條就不會乾成一坨!”
“你說的我真沒想到,不過我覺得特彆有道理。”沈康又夾了一筷子粉絲,吃的特彆香。
“那必須有道理,我沒彆的,就這一張嘴,連城市稱第一,彆人都不敢稱第二,但凡我吃過的菜,第一次跟第二次,我就能嘗出差彆,隻是,這阮家小館的菜,我不論是第幾次來,味道都基本沒差彆!”
沈康連連點頭,“還是兄弟厲害,認識一下,我叫沈康,在連城日報工作,兄弟呢?”
那人把嘴裡的東西吃完,喝了口水,這才說道:“我叫梁成,在糕點廠工作。”
“好工作好工作!”糕點廠可是個好地方,小到數字餅乾,大到各種節日點心,都是糕點廠做,而且,糕點廠的待遇特彆好。
阮家小館的菜比起其他地方是很實惠,可能見天來,一道菜吃好幾次的人,也不是很多,畢竟,天天都下館子,那得是什麼家庭啊!
“哪裡哪裡,接了我爸的工作,混口飯吃!”梁成說完,又趕緊吃飯,順便提醒沈康,“趁熱吃,涼了粉條會變硬!”
沈康深信不疑,兩人都趕緊吃,還都吃的賊香,把剛入座的客人,饞的直咽口水,甚至在上菜之前,打開自己的水壺,喝了好幾口水。
梁成見了,提醒他,“吃飯之前喝水太占肚子,一會兒粉條下肚,會在胃裡泡發,更頂飽。”
那人一聽,連忙放下手裡的水壺,蓋好,放的遠一些。
終於他的螞蟻上樹來了,剛要動筷子,梁成又說道:“現在趕緊用筷子攪一攪,剛剛上菜的路上,最上麵的粉條跟冷空氣接觸了,表麵的油可能會有些微凝,你攪一攪,把粉條裡麵的熱氣換上來,這樣粉條更入味,也更好吃!”
周圍好幾個人聽著梁成的話,都忍不住跟著做。
甚至有已經開吃的,也學了梁成的方法,把盤裡的粉條又攪了攪,一嘗,眼睛一亮,沒想到真的更好吃了。
“是真的是真的!我試過了,真的好好吃!”
其他人一聽,連忙試了一口,入口的粉條油香味十足,混著肉末吃著熱乎乎的,香味也像是被重新激發了一樣,特彆香,就是得配著米飯吃,不然這個法子很容易膩,畢竟是把盤底的紅油帶入每一口粉條裡了。
這種法子慢慢在客人間傳開,聶小鳳上菜後,看到大家逐漸統一的動作,覺得很好玩,特意回廚房跟小老板說了。
沒想到正扒在窗口處跟阮軟聊天的沈康聽了,略顯得意地說道:“想出這法子的人我認識,梁成,我兄弟,在糕點廠工作!舌頭特彆靈,相同的菜吃兩次,就能嘗出來區彆!牛吧!”
阮軟看他即便是扒在窗戶邊,也想跟自己嘮嗑,忍不住說道:“你的兄弟是很牛,但是你現在站的位置,是我們的出餐口,是不是有些不方便呢?”
沈康也覺得不妥,可進後廚那不是更不妥嘛,“是有些不方便,我是來給你照片的,給完我就走,絕對不打擾你們上菜!”
說著沈康從夾克外套內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放在小木桌上,“這是臘八節那天給你們照的相片,出於某些原因,最後成品就是你們在報紙上看到的那樣,但是我覺得這照片照的是真好,丟了怪可惜,乾脆給你們都送了一份,季遠那兒也有一份!施粥多有意義的一件事,值得紀念!”
阮軟正好把兩份螞蟻上樹做好,她把盤子直接遞給小紅小鳳,順便接過了那個信封,順手放進圍裙口袋裡。
“你不看看?我人就在這兒,一會兒我走了,你誇我,我就聽不到了!”沈康笑眯眯地說道。
阮軟又往鍋裡加了油,倒入肉末時,刺啦啦的響聲,瞬間冒起來的白煙,讓她聽了沈康的話,下意識的假笑了下,“我覺得,長得好看,怎麼拍都好看!”
沈康悟了,她的意思是他們上相是因為長的好看,而不是他的拍照技術好。
“行,還真行,偏偏你說這話,我還真沒法兒反駁,不打擾你了,我這就走!”沈康無奈地歎了口氣,得,長得好看的人都這麼有自信。
季遠這樣,小老板也這樣。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他長的也很帥氣,以後是不是也能隨便照?
剛起這個念頭,沈康連忙甩甩頭,太嚇人了!
……
螞蟻上樹因為名字火了,阮家小館之前的菜,都能從菜名上猜出主料是什麼,可螞蟻上樹,大家怎麼也猜不出。
而且人家也明確說了,不是真的用螞蟻做菜。
紅星顏料廠蘇誌文的兒子,蘇小佳一放學回家就嚷嚷著要吃螞蟻上樹。
孩子奶奶聽了,眉頭一皺,“什麼螞蟻上樹,螞蟻那麼小,能吃嗎?你媽給你買的餅乾在我那兒放著,我去給你拿一塊兒墊墊肚子,一會兒你爸媽回來了我們再開飯!”
蘇小佳連忙搖頭,“不是,不是螞蟻做的螞蟻上樹!”
“哎呦,我的乖孫子!你是在跟奶奶說繞口令嗎?什麼螞蟻不螞蟻的,你要是想看螞蟻搬家,那就下去玩會兒,不過隻能玩一個小時,回來趕緊寫作業,要是作業應付了,你爸肯定不依你!”
“奶奶!你怎麼聽不明白,算了,我自己去買!他回了房間,翻出自己的餅乾盒,裡麵有很多毛毛錢,分分錢,還有硬幣,他想了想乾脆全部拿上,裝進隨身的挎包裡,朝門外跑去!
“我出去玩會兒,晚飯前趕回來!”他大喊著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