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放寒假了, 文化牆巷子裡多了很多孩子，有些賣貨郎也喜歡挑著扁擔，弄些小孩兒愛玩的東西, 在附近售賣。
大家都很文明，隻搖晃著手裡的撥浪鼓, 客人來跟前兒了才會問兩句, 不會大聲吆喝吵到巷子裡的住戶。
小孩子們都特彆喜歡來文化牆玩，不僅能碰到不少同學，還能看各種新鮮玩意兒。
可寒冬臘月的，天又冷，而且今天老一輩兒的說會下雪。
阮軟在大門口放了好幾個暖瓶，阮媽旁邊放了一個爐子，一邊烤火，一邊能供應開水。
那些賣貨郎, 懷裡揣個暖水袋, 也能暖和一陣兒。
上午10點，還真下了雪, 還是今年第一場雪, 阮軟覺得特彆有意思, 她走到天井處，伸出手去接雪花, 晶瑩剔透的雪花落在她掌心裡, 瞬間就化開了, 她不放棄，還站那兒接著，
她是南方的姑娘，沒怎麼見過雪, 沒想到來這兒之後還能趕上初雪！
“媽，下雪了，咱們慶祝一下吧！”
孫紅梅雖然不太理解阮軟為什麼下個雪就這麼興奮，可她看著軟軟臉上孩子氣的笑容，她也被感染了，樂嗬嗬地說道：“你先上來，一會兒頭發上都是水珠，小心頭疼！咋個慶祝法？”
“送禮物！媽，咱們把外麵貨郎的東西買了，今天但凡有小孩子來吃飯，都送一個小禮物給他們，好不好？”
這是她來了以後的第一場雪，很有紀念意義的，阮軟覺得一定要慶祝一下，不僅要送東西，如果明天雪厚，她還想堆雪人！
孫紅梅特彆喜歡軟軟這樣，連忙招呼孫紹元跟她一起出去選東西。
孫紹元想去，可手上的活走不開，最後隻能小紅跟小鳳一起跟阮軟出去選。
賣東西的胡大爺正要收攤，貨架是木質的，下雪浸著雪水，壽命會短，想著也賣不了幾個東西，不如早些回家。
可沒想到對麵的小老板出來了，還是直奔他們幾個貨郎來的。
胡大爺還以為是小老板要讓他們進裡麵躲會兒雪，他連忙說道：“小老板，我們這就走了，下雪了早些回家。”
阮軟笑嗬嗬地，“那得辛苦您再等會兒，我們挑些小孩兒喜歡的東西，一會兒送給來吃飯的小孩兒。”
聽到這話，胡大爺他們連忙挑起扁擔，指著小館大門，“那進去選吧，免得你們在外麵喝著涼風！”
大家一起進了小館，在大廳裡選。
什麼鐵皮青蛙、鐵皮公雞、畫片、水中套圈……
“彈弓跟槍都不要，這個有些危險了，得有大人看著才行。”阮軟拒絕了這兩樣。
又買了一些鉛筆跟本子、橡皮之類的。
差不多齊活兒！
貨郎們平時都受小館照顧，價格要的很低，幾乎是成本價。
“這怎麼行？你們起早貪黑，吃飯都顧不上點，該什麼價給我什麼價，不然，我就不要了，以後也不給你提供熱水了！”
阮軟故意說道，相比他們，她其實賺錢已經很容易了，而且馬上就要過年了，誰不想多賺點錢，過個好年。
小老板這麼說，胡大爺他們自然是心裡很感動，在收了阮軟給的錢之後，又送她針線盒、粉筆之類的東西。
趁著雪還沒迷住眼睛，貨郎們趕緊坐公交車回去了，今兒這一次，趕得上之前一個星期賣的錢，回去也好跟婆娘交待！
而阮家小館裡，除了孫紹元在醃製魚頭外，其他人都在忙著寫紙團。
孫紅梅從梁婆婆家找了一個乾淨的鞋盒，寫有各種獎品名稱的紙團，疊好了就放裡麵。
一會兒讓小孩子隨便抽。
孫紅梅把獎品在筐子裡分類放好，不曉得為啥，準備著準備著，她也高興的很，甚至期待的不得了。
也虧得今天，阮軟上的是魚頭火鍋，湯料早就熬上了，豆腐什麼的，都分盤裝好了，隻剩下孫紹元按著她的法子，正在煎魚頭。
要不然，她現在真是沒什麼空擱這兒弄什麼獎品！
寫著寫著，她突然啊了聲。
“哎呀，我們真笨，其實可以不寫這麼多，咱們可以疊東南西北啊！”
東南西北可以裝8個東西呢，一勞永逸啊！
幾人都愣了下，然後都反應了過來，小紅也笑著說：“對啊，我們寫這麼多乾嘛？這些東西都分好了類，我們不用寫太多，一個東西寫兩張，也差不多了！”
噗嗤一聲，阮軟帶頭笑了，大家都被自己的傻瓜腦袋逗笑了。
真的是好久沒乾這種事，腦子裡太興奮，那麼多方法，偏偏選了個最笨的。
往常是11點半進客人，今天下了雪，剛到11點，孫紅梅就讓人進來坐著等。
“孫姐，這天吃魚頭火鍋彆提有多舒服了，我可太期待了！”
“是呀孫姐，我還真想著今天能吃點熱乎的，你們今天就上了火鍋，那個配菜怎麼弄的？我怕我一個人吃不完，也沒帶飯盒，會不會浪費啊！”
孫紅梅指了指小黑板上畫的，“鍋是乾鍋那種小鍋，配菜是一個大盤子裡麵豆腐、海帶、粉條、茼蒿都有，我侄子吃過，一個人剛剛好！”
“那就好那就好！給我來一份！”
“2.5！紅色一號位！”
……
很快迎來了今天的第一桌有小孩兒的家庭，一個戴著小雷鋒帽的男孩兒，脖子是哪個掛著手套的綠繩，被他爸爸摸了摸頭，大膽的上去跟孫紅梅說道：“你好！我們要來吃飯！”
“你們幾個人呀！”孫紅梅就喜歡跟小孩兒說話，感覺自己都年輕了好幾歲。
小男孩兒舉著戴手套的手，指著爸爸媽媽，“1、2，加我3個人！”
“真棒，數對了，來，獎勵你抽一個獎！”孫紅梅把放在膝蓋上的鞋盒拿上來，“從裡麵隨便選一個，打開之後交給我！”
小男孩兒回頭看了眼媽媽，有些不敢，“媽媽來！媽媽抽！”
“這裡麵是小孩兒玩的玩具，有鐵皮青蛙呀，鐵皮公雞等等好玩的，你讓媽媽抽，媽媽一會兒自己覺得好玩了，不給你了怎麼辦？”
孫紅梅故意逗他，聽到她報玩具的名字，小男孩兒眼睛都亮了，他鼓足勇氣，走過來隨意選了一個，很正式地交給了孫紅梅。
眼瞧著她要打開紙團，他恨不得踮著腳去看。
“恭喜你呀，獲得水中套圈一個！”孫紅梅從竹筐裡拿了個小玩具遞給他，小男孩兒興奮地不得了，水中套圈可好玩了！
“媽媽！媽媽！我中了大獎！你快看！”小男孩拿著玩具興高采烈地回頭找媽媽.
孩子父親連忙從兜裡掏錢，孫紅梅趕緊阻止他，“這是小館送給孩子的禮物，算是新年禮物了，不收錢！”
小男孩兒一聽，連忙噔噔瞪跑到一邊，給孫紅梅鞠了一躬，“恭喜發財，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樂得周圍的人都哈哈大笑，阮軟聽到笑聲，連忙走到廚房口去看，外麵小孩子高興的蹦蹦跳跳地往大廳走，特彆可愛。
嘻嘻，真開心！
看了一個，阮軟趕緊回去做魚頭火鍋，湯底裡本來放了紅油辣子，可今天有小孩兒在，阮軟把辣子放的少些，讓小孩兒也能吃。
門外繼續響起孩子們興奮地笑聲，連排隊的人都看的津津有味，一點都不覺得時間難等。
這時阮軟搖了下鈴鐺，魚頭火鍋可以上菜了！
小鳳是負責單人那邊的，她走過來端魚頭火鍋，配菜早在人落座的時候就上了，省的會忙不過來。
就這樣她還是走的很小心，阮軟提醒她從包廂前的回廊走，那裡可以避開進門的客人。
鍋底的小爐子裡放了一塊紅紅火火的煤塊，火鍋一落座，鍋底就開始咕嚕咕嚕沸騰。
“粉條提前泡過，很容易熟，最好是其他配菜吃的差不多了再放，省的會粘鍋！”
按照小老板的叮囑，小鳳又提醒了一邊，有事叫她，千萬不要自己觸碰鍋具，以免燙傷。
大家都連連點頭，都不是第一次來阮家小館吃飯了，這個規矩他們就算不識字，也清楚了！
淌著紅油的湯底，把魚頭染的有些紅，魚頭不是單純的魚頭，還連著食指寬的魚身，用筷子輕輕一夾，再沾一下湯汁，有些白嫩的魚肉，瞬間變的更有滋味。
喂進嘴裡，魚肉十分鮮嫩，湯汁有些辣，隻一口，身上的寒氣就好像被消散了。
舒服！
再把豆腐跟海帶放進鍋裡煮，有的人喜歡煮的嫩的，有的人喜歡煮的老一點的。
老一點的豆腐裡有小洞洞，吸滿了湯汁，一口下去，全是有些辣意的魚頭湯，又鮮，又辣，混著有些煮的有些硬的豆腐，彆提有多舒服。
看客人一股腦把豆腐全下進去，就曉得他們有多鐘愛了。
海帶也是冬天吃鍋子必備，早些年想吃點海帶必須得去供銷社蹲點買，或者守著廠裡過年發福利，可自從85年之後，海帶帶魚這些東西，都比往常好買些，隻要想吃，多花點錢，也能買到，拿來做鍋子配菜，全家老少都愛吃。
一個鍋子吃的人渾身熱乎乎的，腳底都變暖了，老話說，手暖不是暖，腳暖才是真，吃完了從小館出去，直到回工作崗位，整個人都還很暖和。
而中午拿著小玩具回去的小孩子都忍不住去朋友麵前炫了一把，於是很多人都曉得阮家小館今天給小孩子送玩具。
好在阮軟早上是買了好幾個貨郎的東西，要不然這東西還真不夠！
晚上眼瞧著帶小孩兒的家庭多了，小孩子們都躍躍欲試，想抽一個很厲害的東西，有的還等不及，直接奔到前麵圍著孫紅梅看其他小朋友抽獎。
孫紅梅這裡被圍成一團，她在中間熱的不行。
耳旁全是小孩子們興奮地喊叫聲，而且控製也沒用，下一波客人來，依舊會有小朋友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