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 阮軟被阮媽早早的喊醒,雖然早有準備,但昨晚一直等到12點才睡, 阮軟有很久都沒有這麼晚入睡了, 還是有些困意。
可她連床都賴不了, 因為門外又開始劈裡啪啦的放鞭炮了,接著就是自家門口也開始有震耳欲聾的炮聲, 紹元哥已經起床放炮了。
阮軟趕緊加快速度, 放了炮, 代表這家人已經起床, 街坊鄰居們是可以來拜年的。
她可不想被大家正好瞅見灰頭土臉的模樣。
電視機已經打開了,正在重播昨晚的春節聯歡晚會,阮軟先出去洗漱好,又趕緊回屋穿上新衣服, 把頭發分區,前麵編了個花樣,把五角星發夾戴上,襯得整個人像個小公主一樣。
這麼軟乎乎的模樣,還真的不習慣。
想了想阮軟又拿出刮眉刀把眉毛修了修, 不錯, 很久沒化妝, 技術也沒丟,鏡子裡的阮軟, 被淡黃色羽絨服襯的膚色白皙,臉頰紅暈,狀態特彆好,她滿意的揣著熱水袋出了臥室。
“仙女姐姐!媽媽, 這家有仙女姐姐!”
客廳裡已經站了好幾個小孩兒,門口站著幾位女同誌,應該小孩兒的媽媽,阮媽正端著瓜子盤陪她們聊天,小孩兒吃著米花,原本正一眨不眨地盯著電視看,可看到阮軟出來,他們立馬轉移了目光,盯著阮軟愣是移不開眼。
而且,還有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直接跑過來抱住阮軟的大腿,仰著頭高興地說道:“你是仙女姐姐嗎?”
阮軟被小朋友的話逗笑了,她拉著小女孩的手去沙發坐下,“我不是仙女姐姐,你想吃什麼呀?小兜兜有沒有裝滿?能不能讓我看看有什麼好東西?”
小女孩穿著一件粉紅色的棉襖,應該是自己家裡找裁縫做的,還做了一個同色係的包包,裡麵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戰利品”不少。
沒想到小女孩特彆大方,直接打開小兜兜給她看,“這是陳奶奶家的炒的花生,特彆好吃,這是馬爺爺家做的麻花,一個小朋友隻有一個,不能多拿。”
這才幾點,就已經跑了這麼多人家,果然,小孩子到了初一這天是不可能睡懶覺的。
“小姐姐,你隔壁家的哥哥,剛剛我們過去時他正在洗臉,媽媽說,大年初一賴床,這一年都會犯懶,我可真替哥哥擔心。”
哥哥?
季遠嗎?
小女孩兒的媽媽聽到了,連忙說道:“我說讓她叫叔叔,小孩子不懂事,非要叫哥哥,然然,這位你得叫阿姨,不能叫姐姐,媽媽比阿姨大不了幾歲!”
誰知叫然然的小女孩聽了直搖頭,“不,這位就是姐姐,是仙女姐姐,姐姐比電視上的畫出來的人都好看!”
噗嗤,阮軟原本有些破碎的心,瞬間得到了治愈,她摸摸小女孩的頭,“小家夥嘴真甜,是吃了蜜糖吧!”
“不是蜜糖,是大白兔奶糖,姐姐,你媽媽真舍得,她把大白兔奶糖擺出來,我們家大白兔奶糖隻能藏起來。”
然然媽媽沒想到女兒連這個都說,臉上立馬有些掛不住,“然然,你亂說啥呢,快過來,不要再打擾阿姨,我們再去下一家拜年。”
現在能舍得買很多大白糖奶糖招待彆人的人家是不太多,基本上都是一般的糖,混著幾顆大白兔奶糖。
阮軟連忙替她媽媽解圍,“然然肯定很愛吃糖,媽媽要是不把糖放起來,然然吃多了導致牙疼,媽媽可是會擔心的,等你長大,媽媽就不會放起來了。”
“是呀是呀,還是小老板明白我的苦心,之前總是看不到你們出入,我們都還在想這家到底住的是什麼人,有幾次也隻看到背影,沒想到竟然是你們跟我們當了街坊,真是太巧了,我們都買了炸蘿卜丸子,然然特彆愛吃。”然然媽媽順著阮軟的台階下,順便換了話題。
幾位媽媽都笑著點頭附和,都誇阮軟手藝好。
阮軟笑著站起來朝她們點頭致意,“謝謝你們喜歡。”
這時又有一小波人組團來拜年,進門就說著,“新年好!恭喜發財!”
有皮實一點的小孩兒,直接朝阮媽麵前撲通一跪,還磕了個頭,“奶奶,新年好,新的一年祝您身體健康,五穀豐登!”
這種是要給紅包的,阮媽立馬從口袋裡拿出準備好的5分錢,遞給他,“好孩子,新的一年奶奶恭喜你又長大一歲,祝你學業進步。”
許是阮媽給的錢讓小孩兒滿意了,他高興地收下錢,又麻利兒的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響炮,往地上一扔,“啪”的一聲,響炮響了。
“祝奶奶家節節高升!”
阮軟覺得這小孩兒真厲害,以後社交絕對沒問題,她小時候那必須得跟著其他孩子一起說吉祥話,拿了東西就跟大家一起跑。
新的客人來了,待的有些久的人就得走了,要給主人家騰位置,可小孩子們都被彩色大電視吸引了,外加上這家香香的,都有些不想走,最後還是家長費了老勁兒才把小孩子們哄走。
就這麼幾輪,小孩子們都知道巷子有一戶人家,家裡有仙女姐姐,有大彩電,還有甜甜的大白兔奶糖。
大人們都曉得阮家小館的小老板一家就住這裡,這也算是個大新聞。
阮軟一早上起來就忙著應酬,也沒吃飯,阮媽抽空煮了甜酒,熱了包子跟油條,喊軟軟跟孫紹元進來吃點。
沒想到孫紹元不在家,阮軟聽到隔壁有孫紹元的聲音,“媽,他應該去季遠家了。”
“這孩子,跑的還挺快,阮軟你快去叫他回來吃早飯,一會兒好洗碗收拾,省得我一個一個的洗,多麻煩。”
阮軟應了聲,放下吃了一口的油條,擦了擦手朝季遠家走去。
這還是她第一次踏入季遠家,院子裡很乾淨,除了一根晾衣服的鐵絲,基本上啥也沒有。
孫紹元正在玩季遠的雙截棍,剛玩不太會,誤打了自己好幾次。
而季遠穿著一件灰色的高領毛衣,發梢還有些水的痕跡,正專注的指導孫紹元要怎麼玩。
“大年初一玩這個,小朋友看到是不該進來的!”
聽過阮軟的聲音,季遠笑著朝門口看過來,眼神觸及她頭上的某一處時,笑意更深了。
阮軟也察覺到他已經看到了五星發卡,忍不住清了清不嗓子,“新年快樂呀,季先生!”
“新年快樂……小老板。”後麵的稱呼,他停頓了一兩秒。
孫紹元聽了,連忙說道:“彆叫小老板了,一聽到小老板我都還以為我還在上班,得趕緊回廚房切菜,你就叫她阮軟吧。”
季遠淡笑了下,看著阮軟,“可以嗎?”
“可以什麼?叫我阮軟?你喊一聲我聽聽。”阮軟雙手背在身後,故意說道。
孫紹元又被雙截棍打到了腿,疼的抱著一隻腿單腿跳。
“你能不能行啊,彆整的這兒疼那兒疼,回頭舅媽該誤會我們欺負你了。”阮軟說完那話,耳朵有些熱,故意彆開眼不去看季遠,開起了孫紹元的玩笑。
餘光中,阮軟有感覺到季遠的嘴唇動了又動,喉結來回上下滾動,她心裡憋著笑意,一邊說道:“孫紹元,你小姑叫你回家吃飯,誰最後吃完,就是誰洗碗!”
孫紹元一聽,立馬把雙截棍還給季遠,懷疑地看著阮軟,“你是不是已經吃了?”
阮軟挑了挑眉,搖了搖頭,“剛盛出來就被喊來叫你了。”
“季遠,我先回去吃飯,你不也沒吃麼,把雙截棍放好,過來一起吃點!”說完孫紹元趕緊往門口走,嘿嘿,他腿長,先到家先吃飯,肯定不是他最後吃完。
院子裡隻剩阮軟跟季遠兩人。
阮軟:“你還沒吃早飯把,一會兒記得過來。”
說完她就轉過身朝門口走去,嘴角依舊憋著笑。
心裡默念了三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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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軟。”
身後傳來一道磁性的聲音,她的名字念出來很像疊詞,一般人念出來都會有些糯糯的,而他的嗓音念這兩個字,特彆有感覺。
阮軟的右耳徹底熱了。
她沒敢回頭。
“嗯!”
“趕緊過來吧!”
說完,她就趕緊走了,到了家裡,背部有些燥意,連著臉都有些紅,不就是叫了個名字麼,至於嗎?
她拿了個涼涼的蘋果在臉上滾來滾去,給臉降溫。
狼吞虎咽地把早飯吃完的孫紹元走進客廳,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廚房。
等全部咽下去,他才艱難地說道:“你現在趕緊去吃,最後一個吃完的就是季遠!”
阮軟拿著蘋果站起來,“你說的沒錯!”
“不過小姑肯定不會讓他洗碗的,我也不會,嘿嘿,最後吃完的還是你。”孫紹元說完開心的走了出去。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他還是有點本事的!
阮軟歎了口氣,所以她為啥要給自己挖這個坑呢?
她拿著蘋果慢吞吞的朝廚房走去,正好看到穿戴整齊的季遠從門口路過,阮媽叫他進來吃早飯,他好像拒絕了,孫紹元聽到他要去坐公交車,趕緊進屋拿東西,跟季遠一起走了。
阮媽進廚房時還在說:“季遠這孩子穿呢子還是薄了,耳朵都凍紅了。”
阮軟聽到這,心裡平衡了,默默地把頭發往前放了些,好擋住依舊紅撲撲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