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惜朝看天乾帝親自將蕭弘送回來的時候,就知道結果了,可是看蕭弘的臉色心情似乎並不見好。
他沒問,隻是坐在椅子上一邊把玩著莫奈何,一邊等著走來走去的蕭弘說話,很有耐心。
“惜朝,你說為什麼,明明很懷念母後,明明還那麼關心我,既然不厭棄為什麼直接將我廢了,父皇,他究竟想什麼?”
“想知道呀?”
“嗯。”
“那就去問他唄。”賀惜朝笑眯眯地說。
“……”他是不要命了嗎?蕭弘一副見鬼的模樣。
“又慫了,嘖嘖。”賀惜朝失望地搖了搖頭。
“不是。”蕭弘撓了撓頭,坐到賀惜朝身邊,很誠懇地說,“這跟方才不一樣,方才我提起母後,是讓父皇憐惜我,我沒無禮惹他生氣,可我要是當麵質問他這個,就是頂撞,就是不服,他很有可能就會震怒,那會很可怕。”
“有多可怕?”賀惜朝反問道,“是能打死你,還是再廢了你皇子身份,貶為庶民?”
“這……倒不至於,可能會賞一頓板子。”
“你怕那頓板子嗎?”
蕭弘點點頭,然而在賀惜朝目光下又搖了搖頭,說:“打我不怕,可我怕父皇因此討厭我。惜朝,你也說過,這個宮裡除了父皇,我沒有其他可依靠的人,如果連父皇都不肯再看我一眼,那我們倆今後可怎麼辦?”
“殿下,沒有一個父親會因為兒子的一兩句頂撞而厭棄。再說你這是頂撞嗎,隻是想尋求一個答案而已,隻想知道自己哪裡做的不夠好,今後好改正,這樣皇上也會震怒?”
蕭弘想了想,搖頭,“應該不會。”
“不是應該,是絕對。你要知道今後我們要想過得好,皇上之勢必須要借。可他的兒子眾多,如何成為他心目中最特彆最喜愛的一個,卻是要花點功夫。”
“那不是跟後宮爭寵一樣了?”蕭弘道。
賀惜朝斜睨了他一眼,“那當然,妃子爭男女之間的寵愛,兒子爭父子之間的親情,天經地義的事,十根手指頭伸出來都有長短呢。”
說的有道理,蕭弘問:“可我要怎麼做才能成為父皇心目中獨特的兒子?”
“你想想你們這些皇子見到皇上是不是都像老鼠見貓一樣,害怕?”
蕭弘點了點頭。
賀惜朝歎道:“因為你們都把他先當做一個皇帝來敬畏了。人心換人心,你把他當皇帝,他把你當臣子,可你要是把他當爹,他就把你當兒子。天底下臣子那麼多,千篇一律,毫無新奇,你是要當兒子還是臣子?”
“自然是兒子?”
“兒子,麵對爹,要少一分畏懼,多一分親昵,袒露一顆赤子之心,就是想要什麼也說得直直白白。”
“這……怎麼來?”
“不會?”
蕭弘忙搖頭,“真不會。”
“那就聽我的,從說心裡話開始。”
“這麼簡單?”
賀惜朝嗤笑道:“簡單?你敢嗎?”
蕭弘眼中露出艱難來,除了絕對信任之人,誰肯將內心真正剖開來給彆人看呢?特彆是那人還掌握了天下生殺大權。
“一個真正疼愛孩子的父親不會拒絕傾聽兒子傾訴的機會,況且在宮裡,人人都帶著麵具,皇上想聽還真不容易聽到,你願意向他敞開心扉,他才可能貼近你,是不是?”
蕭弘被說得有些蠢蠢欲動,賀惜朝於是繼續慫恿,“殿下,您先試試看吧,正好問問皇上為什麼廢黜你,他若是願意告訴你,我們今後不是有努力的方向了嗎?什麼樣的才是皇上心目中合格的太子,彆人在猜測的時候你已經清楚了,這就是你們父子之間獨一無二的默契了呀。”
蕭弘捏緊拳頭,眼裡帶著火苗。
懲戒司的首領太監帶著底下人來到景安宮,將景安宮上下的宮女太監全部帶走了。
綠雲這些為首的貼身宮女和內侍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嚇得扯著蕭弘衣角哭求,甚至都搬出了淑妃。
可惜這次來的是懲戒司的首領太監,就是蕭弘說話都不管用。
“伺候不好皇子,要你們有什麼用,都帶走。”
哭喊之聲瞬間被捂住,拖著帶了出去。
同時內務府總管帶了一批新的宮女太監過來,將花名冊遞給蕭弘,“殿下,您看看若是有不滿意的,雜家立刻更換。”
這些宮女和太監低眉順眼地站著,蕭弘回頭看了賀惜朝一眼,隻見後者笑眯眯地點了點頭。
“劉公公,向你打探幾個人。”
等內務府的總管一走,蕭弘便對賀惜朝說:“那我現在就去謝恩。”
賀惜朝雙手握拳,替他打氣道:“表哥,加油,惜朝看好你哦,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