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惜朝打量他的衣裳,不禁微微皺眉,剛剛這裡差點爭執起來,這位師傅卻躲在門口沒進來?
賀惜朝對徐直的期待度很高的,可能到真正上課的時候,他有些失望。
大齊尚儒,課本都是《四書》、《五經》、《論語》,年紀更小的便是《三字經》、《弟子規》之類的。
他本以為翰林院講師會跟他爹在書院裡教的不一樣,沒想到還是跟著誦讀千遍,其意自現的方式。
師傅念一遍,底下的學生念一遍,念上十幾二十遍,差不多會背了,然後念下一段,不同的年齡念不同的課本,穿插著來,周而複始。
半個時辰不到,身旁的蕭弘已經腦袋一垂一垂地昏昏欲睡,憑著一股意誌力沒有趴在桌子上。
這般無聊真是難為他了。
而其他的孩子,也開始坐不住,無聊之下,小動作不斷,打發著時間。
就是最認真的蕭銘,也忍不住挪動屁.股,豎著課本跟旁邊的賀明睿眉來眼去,無聲嘻嘻。
徐直坐在堂前,能看清底下都在乾什麼,不過他什麼都沒說,搖頭晃腦半眯著眼睛。
忽然,賀惜朝感覺自己的後腦勺被什麼東西碰了一下。
他伸手摸了一下,發現頭發上粘著一根紙條,他取下來一看,碩大兩個字“野種”,他動了動眉,無語了。
不過他還是裝作憤怒地回過頭,怒視著賀明睿。
賀明睿譏誚地看著他,一副你能拿我怎麼樣的架勢。
賀惜朝胸口起伏,默默地轉過身,不再搭理他。
忽然,後頭傳來嘻嘻調笑聲,賀惜朝猛地一回頭,一根紙條飄落下來,這回不是“野種”,而是“爾母婢”。
“你有病呀!”賀惜朝怒問。
賀明睿往前一湊,冷譏道:“你不是威脅我嗎,還敢跟姑姑告狀,我說過,你給我等著。”
“幼稚。”賀惜朝道。
忽然一張紙團飛過來,砸到賀惜朝的頭上,他看過去,是蕭銘。
賀惜朝感覺有什麼東西從頭上流下來,伸手一摸,一手的墨汁,那滑稽呆愣的模樣,瞬間讓後麵爆發出哄堂大笑。
這笑把蕭弘給驚醒了,他側過頭,就看到賀惜朝臉上的墨汁,還染了滿手,他從來沒見過賀惜朝這麼狼狽過,一下子就火了。
他蹭的站起來,回頭問:“誰乾的?”
“咳咳,都背出了嗎?”徐直睜開眼睛,旁若無事地問。
他一說話,下麵的孩子坐了端正,拿起課本裝模作樣地誦讀起來,隻留下蕭弘孤零零地站著。
賀惜朝冷眼看著,沒有一個人眼中帶著愧疚,反而像做了一件好玩的事兒一樣,新奇高興。
而這位師傅說了這句話之後,便再無聲響。
賀惜朝最終頂著一臉墨汁,拉了拉蕭弘的袖子,輕輕地搖了搖頭。
眼睛慢慢變紅了,不一會兒傳出啜泣聲,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殿下,我想去洗漱……”
蕭弘二話不說,拉起賀惜朝出了上書房的門,回景安宮去了。
留下一雙雙譏嘲戲謔的眼睛看著他們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