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以此為基礎,結合鋪地錦的解法來做,或是用拆分之法,各自相乘再加也可。”
蕭弘這下雲裡霧裡了,“兒子不明白。”
“還沒學過乘積法,自然是難的,接下來師傅會教,到時候好好聽便是。”
“好吧,那其他題目的答案……”
“朕告訴你。”
蕭弘捧著兩張卷子,心滿意足,臨走前恭維了一下,“父皇,兒子現在放心了,以後還有不會的題,來找您就對了。”
天乾帝揮了揮手,示意他趕緊走。
賀惜朝收到了蕭弘的卷子,一看那準確的答案,微微一笑。
翻到後麵,還附了一張乘法口訣。
“這下倒是省了我的事了”
賀惜朝在那口訣之下,提筆寫上三個字——背出來。
然後又送了回去。
賀惜朝的禁足解了。
他寫下名帖,讓人送到柳汀街謝府,明日拜見。
謝三當日回貼,靜候光臨。
上門拜訪自然不能空手而去,賀惜朝正琢磨著送點什麼體麵而實惠的東西時,賀祥就來了,隨同的還有一份見禮。
謝府畢竟不一樣,魏國公雖然覺得賀惜朝想要拜謝閣老為師簡直做夢,可內心深處還是有所期待,這小子不會無的放矢,萬一成了呢?
精心著人準備的,這禮自然是最合適。
倒省了他的事,賀惜朝笑納之後,讓阿福拎上馬車。
謝府是人文世家,與魏國公府儘顯權貴不同,裡麵的亭台樓閣更追求的是意境和雅致,可細看家具擺件的用料卻很講究,都是頂好的。
賀惜朝在謝府門口下車,阿福送上拜帖,便有人引著他去了謝三的院子。
謝三正兒八經謝府嫡孫,有早慧聞名,很受謝府重視,他的院子極為寬敞,邊上直接連著花園,如今梅花開的正好,點點紅白,煞是好看。
謝三就站在院子門口等他。
惜朝裹成了一個球,全身雪白,他的臉埋在絨絨圍脖裡,像極了雪地裡的兔子。看見謝三,他展顏一笑,“謝哥哥。”
謝三笑容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從屋子裡忽然跑出來兩個男孩,皮猴兒一般竄到了賀惜朝的麵前,睜著眼睛仔細打量賀惜朝,然後矮點的一個回頭喊道:“三叔,你不是說是個弟弟嗎,怎麼是個妹妹?”
屋子裡,燒著暖爐。
四人並坐榻上,男孩捂著腦門齜牙咧嘴,神情有些委屈。另一個大點的對自家堂弟說:“笨蛋,小妹妹一個人不會來三叔這兒。”
婢女上了茶水,謝三瞥了兩個侄子一眼,對賀惜朝無奈道:“大點的這個是謝家第四代嫡長,謝思遠,捂著腦袋跳腳的是謝思歸,多有不敬之處,惜朝海涵。”
賀惜朝當然不會跟個孩子計較,於是說了一聲,“好。”
謝三接著又跟兩個侄子介紹,“這是魏國公之孫,賀惜朝,他年紀比你們小,學問可比你們好,如今看來更知禮懂禮,你倆學著點。”
“是嗎?惜朝弟弟都讀了什麼書?”謝思歸放下腦袋上的手問。
賀惜朝想了想,看向謝三。
謝三嗤笑了一聲,鄙視道:“才讀完《論語》的好意思問。”
謝思遠聽謝三這麼一說,驚訝道:“那讀什麼了呀?”
“惜朝後年都要考院試了,你倆那五本書都沒翻完呐。”
“這麼厲害!”兩男孩瞬間瞪圓了眼睛。
賀惜朝捧著茶笑眯眯地點頭,“這次是來跟謝三哥哥請教的。”
“看樣子是看過我給你送去的書了。”
“嗯,春節惜朝哪兒都沒去,就在屋子裡看書。有點心得,也有不解之處,就等著來與謝哥哥探討。”
這個時候的春節可不像後世,一點年味兒都沒有,而是熱熱鬨鬨的,特彆是小孩子,紮成堆,跑來跑去,能樂瘋了。
讀書是什麼?元宵節過了再說。就是謝府家的第四代,也是同樣。
雖說賀惜朝在魏國公府的處境尷尬,可畢竟也是少爺,他能放棄玩耍靜下心來看書,可見其自律自控能力。
賀惜朝的身邊整齊地放著三本書,兩本是謝三送來的科考書,一本是他的筆記。
謝三看著筆記,心下驚歎,那字在書法大家麵前並不算好,可是相當工整,閱卷的考官會非常喜歡,當然也失去了自己的個性。
這是決心要走科舉呀!
謝三看了賀惜朝一眼,孩子雖小,眼睛帶笑,可是目光深刻,是成竹在胸之相。
筆記已經做滿了半本書,條目清晰,並不淩亂,可見用心。
謝三微微坐直了身體,本來隨意的態度變得認真起來,說:“一時半會我看不完,惜朝若是不緊著要,這便放我這裡,三日後我親自給你送去,屆時再做答疑,如何?”
賀惜朝搖了搖頭,“怎好叫謝哥哥勞煩,惜朝再次登門求見便是。”
“也好。”
“另外,惜朝狂妄,做了八年前的卷子,還請謝哥哥點評。”他翻開邊上的科考書,取出夾帶的文章,雙手遞給謝三,“不為彆的,隻想知道自己如今水平如何,兩年的時間該往何處努力罷了。”
賀惜朝說的雲淡風輕,可卻著實震驚了謝三。
都已經到了直接做卷子的地步了嗎?
他取其中一篇,讀了開篇,然後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接著抬頭看向賀惜朝。
隻聽後者依舊不緊不慢地說:“謝哥哥慢慢看,不著急回複我,也不要因為我小,就放低了要求,畢竟院試之時,隻看實力,不論年齡。”
謝三將文章收起來,然後肅容道:“惜朝,你老實告訴我,這卷子是你自己獨自而作,還是旁人從中指點。”
“獨自而作。”
話音落下,謝三再無旁話而說。
謝思遠跟謝思歸,兩孩子瞧瞧三叔,又看看這位惜朝弟弟,謝思歸小聲道:“大哥,怎麼三叔看著很嚴肅的樣子。”
“噓……彆說話。”
謝三注視賀惜朝良久,而後者隻是捧著茶杯暖著手,時不時地吹一下茶麵,眼裡帶著滿足的笑意,似乎一點也不知道謝三在看什麼,一片坦然。
終於謝三歎聲道:“區區一介秀才,與你來說如囊中探物一般。”
賀惜朝一笑,傲然道:“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