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公麵色複雜地看著他那張小臉,沒有說話。
賀惜朝聳了聳肩,走了。
安雲軒裡,李月嬋早早地就等著了,看到賀惜朝便趕緊跑過去,抱住兒子,“惜朝。”
“娘。”賀惜朝埋了李月嬋的懷裡,深深吸了口氣,母親的氣息總能最安撫孩子,他煩躁的心情慢慢平靜下來。
“晚飯已經準備好,就等你了。”李月嬋道。
“這個你愛吃,多吃一些。”
“喝口湯,彆噎著。”
“要不要再來一碗?”
李月嬋都沒怎麼動筷子,儘顧著賀惜朝,後者忍不住笑問:“娘看起來很高興。”
李月嬋摸了摸臉,“有嗎?”
“有,什麼喜事兒跟兒子分享一下?”
李月嬋揚起笑容說:“雖然有些不厚道,不過沒有蘅蕪苑盯著,的確是鬆快不少。”
蘅蕪苑是二房的院子,賀惜朝一聽就知道怎麼回事,“那邊應當會消停些日子,娘,您不用提心吊膽。”
李月嬋挽了挽耳邊發髻,“惜朝,國公爺大怒,當場發落了二夫人,你說是不是有可能……”
“沒可能,賀明睿一直是祖父最中意的繼承人,您彆多想了。”賀惜朝一口否決。
聞言李月嬋輕輕一歎,摸了摸賀惜朝的頭。
晚間歇息的時候,夏荷如往常一般替賀惜朝鋪了床,暖了手爐,細心周到地讓人挑不出一絲的錯。
可是賀惜朝總覺得這姑娘一直在偷偷瞧著他,臉上帶著猶豫不決,他現在一副豆丁模樣,也沒什麼亂七八糟可猜測的關係。
那麼便是有所求。
一直到惜朝換了寢衣,上了床鋪,夏荷都沒開口。
惜朝不得不道:“後日一早,我就得進宮去,十日之後再回,你的事要是能拖到那個時候,現在不說也無妨。”
話音剛落,夏荷便跪了下來,磕頭道:“請少爺救救我。”
賀惜朝微微一皺眉,思索幾息,鬆了開來,“今日我與老夫人撕破臉,看樣子是連累你了。”
夏荷趕緊搖頭,“不怪少爺。”
賀惜朝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走之前會將此事辦好。”
夏荷感激道:“多謝少爺。”
然而等他第二日起床之時,春香著急地對他說:“少爺,夏荷姐姐被孫嬤嬤帶走了,看起來像是回不來,夏荷姐姐說請少爺一定要救救她。”
賀惜朝的臉色頓時沉下來,無能之人便是這樣,敵不過正主,就拿下人撒氣。
他一邊起身,一邊吩咐道:“這裡不用你,去叫阿福,讓他馬上打聽國公爺此時在何處。”
春香立刻應了一聲,匆匆而去。
賀惜朝不緊不慢地穿好衣裳,洗好臉,梳好頭發,一切準備就緒後,阿福到了。
“少爺,國公爺歇在章姨奶奶那兒了。”
“好,我們走。”
魏國公很頭疼,“不過一個丫鬟,既然是老夫人賜給你的,自然她便能收回去,算了吧。”
“算了?”賀惜朝眼神銳利,“既然已經賜給我了,那就是我的東西,憑什麼不經過我的允許就將人帶走?”
“賣身契在她手裡!”魏國公沒好氣道。
“那您去要過來,這次我連人帶賣身契都要。”
魏國公立刻否決道:“這是內宅之事,老夫不便插手。”
賀惜朝點了點頭,“好,既然祖父不願意,那孫兒隻能自己想辦法,老夫人顯示了她的權威,就是希望惜去朝挑戰她嘍,如他所願。”
“胡鬨,她畢竟是你祖母,昨日那次出言不遜也就算了,你還蹬鼻子上臉了?”魏國公不悅道。
賀惜朝笑了,“她跟我可是半個銅板的關係都沒有,我的祖母好好的在祠堂呆著呢。祖父,人都是講道理,不能倚老賣老,人是我的,她不能帶走,必須完完整整地送回來。”
“惜朝,那丫頭不是夫人放在你身邊監視你的嗎?她收回去應該順你的心才對。”
“少裝糊塗,我能留她到現在自然是因為她現在是我的人,一個丫頭我都收服不了,景安宮我怎麼混?”賀惜朝說完,接著他往前一步,抬起頭,抿唇,眼裡帶著一絲受傷,放軟了聲音道,“賀明睿告訴我,您跟他說過,在您的心裡,我永遠也比不過他,看樣子果然如此,我的要求能打發就打發,從不為我的委屈出一次頭。老夫人說的也對,在外頭的總是比不上家裡的,您能留我到現在怕是因為還有利用價值吧!”
魏國公眼皮子抖動,心裡告訴自己這小子在示弱詐他,可依舊忍不住心虛。
他說:“換一個人,換一個更好的,怎麼樣?”
“行,那把您三鬆堂的半夏給我。”賀惜朝乾脆地說。
“大膽!”半夏能夠進出三鬆堂,自然是深得魏國公信任,給了賀惜朝,且不說國公府裡的人怎麼看待,就是半夏知道的事情都不能讓賀惜朝知道。
賀惜朝會要她,簡直是獅子大開口。
“嗬,著急什麼,我還不稀罕呢!”賀惜朝冷笑,“隻要把夏荷給我,還有他的弟弟,我身邊缺個書童,她們姐弟的賣身契都一並給我送來。”
賀惜朝看魏國公氣地胸口大起大伏,忍不住繼續刺道:“我本以為祖父在這府裡是說一不二的存在,看樣子是我多想了,畢竟您連後宅都管理不好……”
“少給老夫用激將法!”魏國公怒道。
“那不用激將法換個彆的,皇上也沒說什麼時候複您的職,惜朝幫幫您如何?”
魏國公懷疑道:“你還能管得到朝堂?”
“管不到,可大皇子總能替他外祖求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