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兩個知縣(1 / 2)

賀惜朝畢竟是個文弱書生, 昨晚一折騰,就睡得沉。

天亮之後,見他睡得實在香, 蕭弘沒舍得將他叫醒。

阿福放輕了腳步走進裡屋探了探,看賀惜朝依舊未動,便調轉腳尖, 往門口挪。

這細碎的聲音雖然輕卻還是讓床上的人蹙了眉,接著睜開眼睛,腦袋一側,睡眼惺忪地喚道:“阿福。”

“啊呀,少爺,您醒啦?”阿福驚喜將轉回來,將賀惜朝給扶起床。

“什麼時辰了?”

“辰時兩刻。”

“人來了嗎?”

阿福回答:“來了,不隻洛淄縣令,就是奎梁縣令也一塊兒來了!”

賀惜朝微微一愣, 眼神瞬間清明了, “奎梁縣令?”

“是,如今都在拜見英王殿下。”

賀惜朝眯起眼睛, 下了床,阿福趕緊伺候他洗漱更衣。

奎梁縣令跟洛淄縣令一起來, 不僅賀惜朝感到意外, 就是蕭弘也驚訝。

“這還沒到奎梁縣,本王也沒召見你,魯大人, 你擅離職守了呀。 ”

奎梁縣令魯不凡是個頭發已經白兩鬢的老頭,他慌忙告罪道:“殿下,實在是事出緊急,不等多等,下官才冒昧跟著薑大人提前來拜見殿下。”

“什麼事,難不成決堤了?”

蕭弘不過隨口一說,正要端起茶,沒想到奎梁縣令卻點頭道:“是……”

聞言蕭弘臉色頓時一變,端茶的手一翻便拍在桌子上,“什麼!”

他聲音洪亮,雖然年輕,可已經得了天乾帝一分不怒自威的真傳,再加上拍桌子用了點力,直接震得桌上茶盞跟著發出磕碰脆響,如此威嚴之下,將年紀不小的魯大人嚇了一跳,趕緊一搖頭,變了口風,“不是,還沒有……”

蕭弘皺眉,不悅道:“到底有沒有?”

“殿下,還沒有,但是快了!”魯大人長歎一聲,這才把話說清楚,“自入夏以來鬆江水位不斷上漲,昨日暴雨之後,更是升了一大截,怕是再下幾場雨這堤壩就不頂用了。”

“昨晚的雨雖然大,可時間卻不長,到了今日早上,難道水位還沒下去?”正說著,一個風清俊秀的少年公子走了進來。

蕭弘看見他眼睛便是一亮,上下快速一掃關切地問:“惜朝,怎麼起來的這麼早?”

“再不起來,怕是要錯過兩位縣令大人了。”

這位便是名滿天下,大齊第一位三元及第,最年輕的狀元郎,賀惜朝了。

“下官見過賀大人。”兩位縣令紛紛起身與他見禮,臉上不禁流露出一絲豔羨。

都是科舉這麼過來的,不說頭發白了的魯大人,就是洛淄縣令也年過半百,拜了官做縣令不過七品,而賀惜朝翰林院編纂卻是直接從六品。

“兩位大人無需多禮,魯大人,方才賀某的疑問您還沒解釋,說說吧。”賀惜朝在蕭弘下手邊坐了下來。

“這個……”魯大人麵露難色,見賀惜朝側耳恭聽,蕭弘也看過來,便道,“不瞞殿下和賀大人,下官來奎梁縣這已是第三年了,修鬆江堤壩已經是奎梁縣百姓年年要做的事。農忙之後,縣裡的男丁便聚集起來先修一次,來年春耕結束,夏天雨季到來之前再固一次,隻要不發生接連幾天的大雨,這堤壩便能牢牢地守住鬆江。這第一年,老天爺賞臉,堪堪攔住了。然而第二年,就是去年,三天三夜的暴雨啊!鬆江的水根本來不及泄洪,便決了堤,一下子淹了半個縣城,好些田地顆粒無收,百姓們紛紛逃離,全去了洛淄縣,到了那兒,就算有朝廷賑災,也不想回來了……”

魯大人一說起來便唉聲歎氣,洛淄縣令跟著戚戚道:“去年下官也是提心吊膽著,那麼多流民進來,就怕安頓不下,形成暴民,這就麻煩了。”

魯大人便抬起手對洛淄縣令拱了拱,“此事還得多謝霍大人,否則這些百姓怕是得遭殃了。”

“唉,都是子民,哪能忍心拒之門外,說來幸好城裡的富戶良善者多,願意無償出糧出衣,否則下官也是有心無力呀。”

魯大人感慨:“正是如此,特彆是呂家,若沒有他們帶頭,怕是等不到朝廷賑災下來了。”

這兩個縣令你一言我一語,題偏的不知道往哪兒邊去了。

蕭弘心裡掛念,忍不住回過頭低聲問賀惜朝:“你有沒有用過早膳?”

賀惜朝正聽著,冷不防地蕭弘來這麼一句,便有些哭笑不得,“待會兒再吃,先聽。”

“那怎麼能行,昨晚你沒胃口就喝了一小碗粥,今早再不吃,得餓暈過去。”蕭弘一邊嘀咕,一邊朝門邊打了個眼色。

小墩子正守在門口,一見主子的意思,頓時一溜煙地跑了。

這一路上,他算是看出來了,萬事隨意的蕭弘唯一較真的地方就在賀惜朝身上,後者冷了熱了渴了累了餓了……臉上的表情稍微一變化,蕭弘都能敏感地發覺,阿福都沒他細心。

隻要伺候好了賀少爺,蕭弘就好說話的很,可若是這位少爺身體有那麼一絲抱恙,那完了,所有的人都會被英王殿下折騰一遍。

那意思就是他家惜朝都那麼難受,你們還想舒坦?

昨日書生們跟公子哥之間差點鬨起來,可不就被狠狠地訓了一頓嗎?

今日天蒙蒙亮的時候,那四個屋子的燈火才熄滅,現在正睡得天昏地暗呢!

是以今早賀少爺沒吃早飯,小墩子早就命灶上溫著了,就等一聲令下,左右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就立刻端進了茶點,堂而皇之地擱在賀惜朝的手邊。

一時間將兩個縣令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趕緊的,趁熱吃。”蕭弘毫不在意,抓起包子便塞進賀惜朝的手裡,生怕這人講究,不肯吃。

“彆鬨。”賀惜朝瞥了兩眼目瞪口呆的魯大人跟霍大人,不過未免蕭弘再做出格的事,便接了包子沒放回去。

蕭弘滿意了,然後笑容一收,瞬間換了一張表情,沉下臉頗為威嚴地問道:“魯大人,說了那麼多,究竟為什麼你到現在還沒到點子上,本王看你是一點都不著急。”

蕭弘嚴肅地一問,兩個縣令哪兒還有心思看賀惜朝,魯大人連忙起身對著蕭弘彎腰叩首:“殿下,去年這堤壩因為沒多少男丁修得有些簡陋,今年春耕結束,更沒人加固,開春以來就接連下雨,水位已經較去年高了一節,眼看著入夏雨水不見減少,這堤壩,根本挨不了多久啊!”

賀惜朝手上撕開包子,慢條斯理地吃下,接著喝了一口豆花,便擦了手指,算是給蕭弘麵子。

此時聽著魯大人那聲情真意切,動容不忍的模樣,賀惜朝掀了掀眼皮,說:“所以,魯大人的意思是因為去年沒好好修堤壩,今年更沒人加固,所以才容易決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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