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弘抿了抿唇,眼睛濕紅,低聲道:“明明是我的錯,我的一廂情願,怎麼能連累他?父皇,就是皇家也得講點道理,是您兒子喜歡。否則我對不起他,也對不起您。”
蕭弘說著俯下身磕頭:“您要罰就罰我吧!”
天乾帝恍惚之中想起了九年前蕭弘還在上書房的時候,為了賀惜朝揍翻了一乾弟弟堂弟,也是那般一力承擔。
其實都是從年少慕艾中過來的,天乾帝並非不懂感情。
可這是他寄予最大希望的長子啊,他能從蕭弘的身上看到那份勃勃向上的朝氣,那盛世明君之象。
他自己所不能,開創不了的輝煌,天乾帝覺得蕭弘都能傳承而發揚。
那樣優秀完美的兒子怎麼能栽在情.愛上?有一個會讓蕭弘失了理智,牽動情緒,甚至將來影響決策之人,帝王真的很不放心。
然而在蕭弘死不鬆口之下,他又怎能再三逼迫,非得將那人刨根出來?
若是那樣,他們父子那份親密無間的情分怕是得跟著消磨殆儘。
皇家的親情實在太珍貴,天乾帝無法想象若是蕭弘因此與他生分,乖順的外表下藏著的不是孺慕親昵之心,而是滿腹翻滾的怨懟,猜忌算計起來……
天乾帝想到這裡,不禁定了定神,再看頭磕著地麵,跪得一動不動的蕭弘,深深歎了口氣,伸出手去:“你既然不說,朕也不勉強你。起來吧,地上涼,還有傷口,就彆再讓朕擔心了。”
蕭弘聞言抬起頭,目光怔然而感激:“謝父皇體諒。”他握住帝王的手順勢站起來。
然而天乾帝沒有放開,隻是握得更緊,殷切囑咐道:“弘兒,你要記得自己的身份,這大齊的江山,朕是想要安安心心地交到你手上,切莫讓朕失望啊!”
帝王的手已經沒有兒子的大了,蕭弘握在手裡,心裡百感交集,他重重地點頭:“兒子發誓所做的一切都對得起江山社稷,也不會受任何情愫影響而懈怠,緊跟隨您的腳步。隻是……”
他看著帝王,另一隻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眼裡帶著懇求,“可總有一份堅持,想要讓我再掙紮一次,或許得不到結果,可還沒到死心的時候,就怎麼也無法釋然。所以……爹,孩兒求您彆賜婚,請再給我點時間,讓我自己想明白,好不好?”
“你自請北上是不是也因於此?”天乾帝問。
“是,也不是。”蕭弘這次回答地乾脆,“我得承擔作為太子應儘的責任,可也想借此機會逃避不想要的婚事。父皇,我想心無旁騖專心兵事,等回來的時候,我應該能給您一個答複了,屆時再請您聖裁。”
蕭弘拒絕了黃公公的攙扶,走出清正殿。
膝上的傷口因為跪拜又泛著疼痛。
可是蕭弘沒顧上它,他走到陽光下,沐浴著光的溫暖。
雖然最終的結果是帝王拗不過他,同意了暫緩婚事。
然而其中過程,卻讓他分外不安。
他的那點私情,什麼都交代了,天乾帝唯獨不知道那人是誰。
差一點,就差一點,一旦他沒忍住……
他回到王府,坐在書房裡,麵前攤著從吏部拿來的將領履曆,其中有幾個已經被畫了紅圈,約莫著便是這次一同北上的。
可是他沒有心思看這些,想想賀惜朝想要放棄的時候,是他又去爭取過來,他就覺得自己真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蛋。
他雙手揉搓著臉,整個人煩躁不安。
突然,門口傳來小墩子的聲音。
“惜朝少爺,殿下正在裡麵。”
蕭弘頂著揉成雞窩的腦袋一愣,轉頭看了看窗外,不知什麼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下,賀惜朝放課回來了。
門被推開來,昏暗的燈火,讓賀惜朝的眉頭頓時一皺:“這麼暗,你在做什麼?”
小墩子將書房四周都給點亮,賀惜朝這才看清蕭弘麵前攤開的冊子,忍不住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殿下,少爺,是不是該用晚膳了?”小墩子問。
賀惜朝點了點頭:“嗯,去吧。”
小墩子一走,賀惜朝順手關上了書房的門,轉到蕭弘的麵前,倚在桌子上,定定地看著他。
“惜朝……”
賀惜朝抬起手,揪了揪被蕭弘搓出發髻的一撮翹頭發,看著這滿臉的呆滯模樣,忍不住笑了。
“被皇上詐出來了?”
蕭弘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他問:“你怎麼知道?”
“無緣無故的拒婚,不是另有所愛還能有什麼事?太善解人意便帶著私心了。”賀惜朝將蕭弘的那撮頭發繞到了他的耳後,側頭歪了歪,“還是讓人梳一下吧,這個模樣太傻了。”
蕭弘忽然起身,一把抱住賀惜朝:“惜朝,我害怕,父皇不會傷害我,卻一定會傷害你。”
“嗯,自古君王昏庸便是紅顏禍水的鍋,哦,我是藍顏禍水。”
這個時候賀惜朝居然還有心思開玩笑。
蕭弘正要說話,卻聽到賀惜朝問:“你們說了什麼?”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