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棉衣之功(1 / 2)

棉襖放在後世都是冬日不可少的保暖織物,更何況是在以麻料為主的朝代呢?

蕭弘看著他爹一瞬不瞬地盯著棉衣,手裡撫摸揉搓著,目光深邃火熱。

而謝閣老則拿著與自己身上的衣物對比,不時地搓弄著袖子,棉衣裡麵有填充物,不過縫製起來,看不見。但是布料的質地,密實柔軟,的確是從所未見。

“謝閣老,要不試試吧,試過才知道好不好呀!”蕭弘建議道。

“這……”謝閣老其實有些意動,隻是帝王跟前,脫衣失禮,實在不合規矩。

天乾帝道:“無妨,謝卿試一試,再告訴朕感覺如何。”

“是,那老臣失禮了。”謝閣老拱了拱手,然後抬手解衣帶扣子。

黃公公上前替他脫了官服,換上棉衣。

待整好衣領袖口,天乾帝看著謝閣老笑道:“謝卿這模樣看著像位含飴弄孫的富家翁,無事煩憂。”

清正儒雅,仙風道骨一般的謝閣老得這麼一個評價,可見這件棉衣的憨傻之氣。

謝閣老扶著短須頷首:“皇上,這正是老臣的期許呀!”

“閣老穿著如何?”蕭弘問。

“很暖和。”謝閣老正色道,“老臣覺得裡頭可以再去一件,放到冬日再穿,更為合適。”

此言一出,天乾帝的目光頓時深幽了起來,他看著謝閣老,後者點了點頭。

蕭弘忽然壞笑道:“父皇,您要不要也親自試一下?”

就謝閣老這一穿的效果,天乾帝就沒打算跟著傻一遍,他問道:“這都是你地裡的棉花製作而成?”

蕭弘回答:“是啊,從外頭的布料到裡麵的棉絮,都是那一朵朵的大白棉花來的。”

“敢問太子殿下,趕製一件可容易?與綢緞,棉麻相比如何?”謝閣老跟著問。

蕭弘說:“那肯定比絲綢簡單多了!光紡織就容易不少,至於工序,聽惜朝說大概要比麻料多幾道,稍稍廢點時間,可大體其他料子怎麼做,棉布也差不多。”

然而棉衣的保暖性好太多了!

這個消息簡直令帝王和謝閣老意外又欣喜,製作簡單便意味低廉的成本,不會像絲綢那樣一般人家用不起。

謝閣老穿了一會兒便脫下棉衣,換回官袍。

天乾帝示意黃公公將那件棉衣拿過來,他摸了摸裡麵,尤帶著謝閣老的體溫,外涼內暖,可見熱量不易散。

明君者,先憂其民。

若是能大力推廣,百姓人手一件,何愁熬不過漫長冬季?

帝王拿著這件棉衣,心裡實在難以平靜!

“殿下,不知這棉花栽種可困難?”謝閣老問。

蕭弘道:“這幾年孤的莊子種的都是棉花,其他作物出產少,幾年下來,大體也掌握了棉花的栽種方式,隻要知道其習性,也就跟稻穀麥子一樣了。”

他說著看向天乾帝:“因大齊少有人種植,如今的畝產還不算高,正在試驗其他提高出產的方式。不過,現如今的栽培方法,父皇,等惜朝整理成冊,兒臣再呈到禦前。”

務農就桑,是為王者最重視的一件事,是穩坐江山社稷的根本。

蕭弘能把百姓民生放在心裡,這就是一個合格的君主!

也比任何讚美之詞,華貴之禮更讓天乾帝高興。

他緩而點頭,望著蕭弘的目光,簡直能將眼底的滿意之色給溢出來:“此乃大功一件,比之邊關禦敵不逞多讓,是萬民之福,社稷之功!”他深深一歎,“朕真實欣慰極了!弘兒,這是朕收到最中意的一件大禮!”

蕭弘摸了摸腦袋,咧開了嘴:“這麼高的評價啊?”

天乾帝坐回椅子上,轉頭看向謝閣老,後者道:“太子殿下,百姓吃飽穿暖是我等最大的願望,這件棉衣當得起!”

“謝閣老不愧為父皇最倚仗的肱股之臣,時刻將百姓放在心上!若是大臣人人像您這樣,不愁大齊富饒繁盛,千秋萬代。”蕭弘誇獎道。

“殿下過獎,此乃老臣分內之事。”謝閣老謙遜一笑,他心思微轉,問道,“隻是不知這棉花究竟是從何處而來,又是何人發現,也當有所獎賞。”

說到這裡,蕭弘頓時看向天乾帝,一臉您該知道的表情:“孤可不敢居功,說來還跟謝閣老有關。”

謝閣老聞言露出疑惑之色:“請殿下賜教。”

而天乾帝聽著心情有些複雜,他抬起手,接過黃公公的茶盞。

隻見蕭弘清了清嗓子,對帝王道:“咱們實事論事,不談私人感情,行吧,爹?”

天乾帝低頭喝茶,良久從鼻腔裡哼出一個字:“嗯……”

蕭弘眉毛一揚,很是自豪地說:“發現此物者正是大齊最年輕的三元及第,官拜鴻臚寺卿,賀惜朝呀!孤記得他是在一本西域的博物地誌上看到的,正好謝少卿出使西域,便托為尋找,這才千裡迢迢送到京城栽種。”

蕭弘瞅了天乾帝一眼,忍不住繼續誇獎道:“說來地誌上不過短短一句話,看過者怕是不計其數,可隻有他不僅記下,還尋人抽絲織布,做出棉衣禦寒。試問若不是將黎民百姓,家國天下放在心上,誰能如他這般心細如發?唉……凡是利國利民之事,他比誰都關注,不論年紀,有此遠見,世間強於他者孤就沒找出一個來?就單單孤,那什勞子的地誌我是看都不會看一眼,就算看到也想不了這麼遠,與他一比,唉,孤自愧不如……”

“咳咳……”天乾帝終於聽不下去了,他將茶盞一放,目光不甚高興地看著蕭弘,似乎在說:夠了,就是誇出一朵花來,朕也不會成全你倆,該分開依舊得分開!

於是蕭弘閉上了嘴巴,回頭看謝閣老笑了笑問:“閣老,您覺得他該受到怎樣的嘉獎?”

謝閣老此刻的內心真是非常複雜,棉花之事他聽謝三提過,可沒當回事,然而如今蕭弘這麼一說,那股惋惜之情實在難以壓抑。

自家小徒弟如此出色,明明有經天緯地之才,濟世惠民之能,怎麼走未來都是一片光明,受萬人敬仰。

可為何偏偏就陷入了這等背德之情中,若是一個不好,傳揚出去,難道還有誰會指責當朝太子行事不端?

一個佞臣之名就能毀了賀惜朝一世清譽,讓他的一切功勞辛苦付之一炬!

實在太不公平,也太無可奈何!

“謝閣老?”蕭弘見謝閣老遲遲不說話,不禁又問了一句。

賀惜朝隱瞞不住向謝閣老傾吐肺腑之事沒告訴蕭弘,他自是不知道後者早已知曉一切。

謝閣老看著蕭弘借著賀惜朝之功得皇上讚譽,終究難以平靜,為賀惜朝委屈。

隻是君臣有彆,不能大不敬,他隻能心中歎息,沒有露出端倪,便抬手一拱,道:“太子殿下,有才之人易得,可治世能臣難求,棉花之功,惠及天下,老臣以為任何封賞都不為過。隻是……賀惜朝如今不及弱冠,卻已是四品大員,再升便有些不妥。私以為讀書人名譽為重,名望為先,其他賞賜倒是其次,皇上不如去侍讀二字,封他為學士,為其表功稱讚,也可鼓勵天下有誌之士以此為楷模,學以致用,為大齊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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