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勒瞪著幾乎暴出眼眶的眼睛,回頭死死地盯著他,一隻手抓住胡可的胳膊,手指仿佛要嵌進了血肉,滿臉都是不敢相信這個人會背後捅他一刀,明明不久前還救過他一命。
而穆勒另一後方那發出怒吼的將領已經被胡可的心腹刺穿了胸腹,同樣瞪著死不瞑目的眼睛轟然倒下。
這一變故,簡直驚呆了所有人!
不隻是匈奴,就連大齊的兵將臉上還帶著震驚。
胡可放開了手,將已經斷氣的穆勒一把推開,高聲道:“大齊乃是草原最尊敬的客人,是永遠的朋友,是長生天的旨意!諸位,把刀放下吧,不要傷了自己人。”
他手上還染著血,臉上依舊是那一貫無害的笑容,然而此刻在心腹的簇擁下一步步走來的他卻無端讓人產生一股寒意。
穆勒還睜著眼睛倒在血泊中。
帶有人從這場變故中回過神,大喊一聲“胡可——你個叛徒——”之時,瞬間周圍暴起的士兵聯合將他們絞殺。
這個地盤是屬於胡可的,他安排了所有一切。
背叛,混亂,鮮血,廝殺……
在胡可走到蕭弘麵前,垂下頭這些時間,在場所有不服他的匈奴都已經回歸長生天,追隨他們單於而去。
“尊敬的太子殿下,我的朋友賀大人,宋可讓你們受驚了,實在萬分歉意。”胡可照舊是那謙卑的語氣,帶著一絲諂意。
“哪裡,宋大人……不,大單於,感謝出手相助。”賀惜朝終於展開了笑容,抬起手,回了一禮。
宋可也抬起手回了一個齊人之禮:“大人足智多謀,小王深感佩服,接下來還得仰仗殿下跟大人。”
“好說,宣將軍正在王廷等候單於大駕。”
兩個老謀深算的人互相恭維著,臉上帶著虛偽的笑容,到了此刻,眾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想想之前他們連死都已經想好了,沒想到峰回路轉柳暗花明,賀惜朝和太子殿下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實在是……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小師叔,你也瞞得太好了吧!”謝三喜極而泣,差點淚目縱橫。
賀惜朝朝諸位同僚抬了抬手,致歉道:“真是對不住,之前怕走漏風聲,才一直未曾透露,讓諸位擔驚受怕,實在是我的過錯。”
雖然白擔心一場,似乎是個笑話,可是能死裡逃生,誰會真的怨懟?
任何軍機大事,帝王難道都會提前跟臣子明說,不可能的!
蕭弘即使是個太子,雷霆雨露一樣是君恩,能活著就比什麼都好。
隻見那位帶頭下跪的官員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誇讚道:“小賀大人果然足智多謀,與太子殿下裡應外合,實在高明,下官敬佩不已!”
周圍立刻響起了附和之聲。
賀惜朝笑道:“多謝,諸位忠心為國,臨危不懼本官銘記於心,等跟大軍回朝,本官定為各位請上一功。”
此言一出,再多的不滿也瞬間消弭了,隻剩下喜悅。
在邊疆四年,在場的人早就被他的滿腹才華和智慧給折服了。
更彆說太子對他癡心不改,居然能說動皇上成全,與太子妃和離!
眼看著皇上也不像是要廢太子,如此說來,賀惜朝便是將來皇後般的存在。
這樣的人為他們請功,高不高升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變成了太子嫡係了啊!
置之死地而後生,古人誠不欺人。
將不要臉發揮到了極致,蕭弘馬背上終於能光明正大地多了一個人。
大庭廣眾之下,他將賀惜朝摟進懷裡,正要牽起韁繩忽然想起什麼,他神情款款地說:“惜朝,你要不轉過身來抱住我,草原風大,我怕吹著你。”
如今胡可忙著收複穆勒的人馬,他並非王族血脈,想要坐穩單於的位置,順利排除異己,沒有大齊的幫助很難。
所以除了心腹之患的蕭弘不急著回營。
蕭弘所說的那種姿勢在策馬奔騰起來的時候,賀惜朝很容易埋首進他的胸懷,呈小鳥依人狀。
而且低個頭就能親嘴兒,啊呀,馬背上親熱……想想就心熱了起來。
他說著說著嘴根一咧,臉上出現幸福的徜徉,灼燙的目光充滿期待。
賀惜朝一看這人的表情就知道在打什麼主意,真是一點都不加以掩飾,也不看看旁邊有多少人在。
陸峰跟黃啟就不說了,謝三一雙炯炯有神的目光就盯著他們,偷窺地明目張膽。
更逞論還有幾百親兵,以及在路上相迎的大軍。
蕭弘沒臉沒皮不要緊,賀惜朝覺得自己還得做個人。
“風大的話,我也可以坐到你背後去。”賀惜朝道。
“啊……”蕭弘聞言有些失落,瞬間將心猿.意.馬給收回來,老實道,“那還是不要用了吧,我的披風給你擋擋也行,我跑慢一些就是。”
賀惜朝斜眼睨了他一眼,忍不住輕輕笑起來,反手抓住蕭弘的衣襟將人的腦袋拉下,湊到耳邊說:“笨蛋,你難道親親就夠了嗎,人這麼多哪兒能放得開呀!”
蕭弘:“……”他的臉瞬間爆紅,一路紅到脖子根。
論調戲的手段他是遠遠不及道貌岸然的賀惜朝的。
“那些東西帶了嗎?”賀惜朝問。
蕭弘機械地點了點頭:“帶了……”
賀惜朝一聽滿意了:“那趕緊回去,趁著夜色,今晚應該有足夠時間了。”
咕咚一聲,蕭弘咽了咽口水。
“**苦短哦,太子殿下……”
賀惜朝最後的調笑聲破碎在風中,忍耐不及的蕭弘一夾馬肚,帶著滿腔熱火衝向了草原。
猝不及防的眾人一臉莫名,跑那麼快乾什麼,不是已經沒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