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時衍打橫抱起湯幼寧,來到窗台下的軟塌。午後的日光透過紗窗照耀進來,映在兩人身上。
他雙手擁著她,低頭親吻她的唇角,手指頭向前攏起一大捧雪。
“王爺?”
湯幼寧見他要埋首下來,連忙抬手擋住,小聲道:白日宣淫是不對的。
“嗯?”薄時衍微微眯起眼眸:“本王何時遙過了?”尚且還餓著呢。
血氣方剛的年紀,明明溫香軟玉在懷,忍了這麼許久。
“那次在溫泉池子不就是?”在湯幼寧看來,青天白日坦誠相見,就是那個詞的意思了。
薄時行拉開她的遮擋,撥動一側雪球,道:“本王弄自己的王妃,不需要誰同意。”湯幼寧一搖頭:“我不是王妃。”“你可以成為王妃。”
薄時衍本以為自己說出這句話,她就會放下一切顧慮,撲到自己懷裡來。但——
“我為什麼要成為王妃?”
湯幼寧再無知,也有基礎的認知,不是誰都能成為王妃的,這件事情起碼需要他家裡人同意。就跟雙方說親一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薄時衍抬起頭,看見她軟嫩的小臉上,不見一絲一毫的欣喜。他不由眉頭一蹙:湯幼寧,你可彆說你要拒絕我。
湯幼寧卻是從未想過自己能成為王妃。
它聽上去就很麻煩,而且她不是很明白其中的必要性。
如果是以前,她不知道自己未來還有什麼路能走,旁人怎麼安排,她就怎麼走。成為妾室,或者其它什麼都好。
脫離了娘家,有個地方給她窩著養老就行。
但是現在,她已經是個貪心的圓圓了。
她喜歡農莊,喜歡偶爾與樂蘿她們見麵的日子,她還為此做了規劃。是很緩慢的規劃進程,其餘的……小腦袋瓜也想不了太遠。
可是忽然薄時行要把她原定的一切都改掉,湯幼寧不禁陷入腦袋宕機。她反應慢,很難迅速做出選擇。“我……我也不知道。”
薄時衍的神色已經沉了下來,他發現了一件事。“你的心中,是不是從未有過本王?”
湯幼寧答不上來,在她心裡,當然是爹爹和奶娘最最好了,其次,就是王爺。王爺雖然有時候很凶,但是對她還挺好的……
薄時行抬手,緩緩捏住她的下顎,“你先前說想去莊子上養老,現在不妨說說看,你憧憬的未來是什麼樣?”
湯幼寧是個老實孩子,有問必答。見他問了,便如實告訴他。
擁有自己的農莊,帶一群護衛,養幾條狗狗,帶上她的馬兒奶牛和小白虎。
“那我呢?”這話他先前似乎問過。薄時衍抿直了唇線,目露不悅。
湯幼寧察覺到他的情緒起伏,不太敢說。
薄時行讓她說:“這張臉上能藏住什麼話?說出來。”
她是有想過這個問題的,小聲回道:到時候,王爺與王妃自然是在京城裡……
那不然呢?
薄時行對她的答案早已心有所料,卻還是被這話給氣到了。他冷聲問道:“你倒是乾脆,對本王沒有絲毫的留戀?”就這樣,把他推給那個莫須有的王妃?
什麼留戀?
他們之間何曾是這種關係,而且……王爺可以三妻四妾,也不差我一個。她留戀了也沒用吧。
爹爹隻有她這個女兒,奶娘除了她也沒有旁的親人,他們當然會一直一直在一起。但王爺顯然不一樣。
湯幼寧嘴笨,說不清這種不同,反正在她心裡,他從來沒有屬於過她,又何來留戀呢?
“你傻不傻不知道,絕情倒是真的。”
薄時行輕嗤一聲,站起身,居高臨下望著她:既然你把農莊想得那麼好,本王給你一個月時間,讓你去試試。”
“你生氣了麼?”湯幼寧跟著站起來。
“沒有,”他沉聲否認,“還是那句話,本王無需勉強任何一個人。”“湯幼寧,你該學著聰明一些了。”知道什麼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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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幼寧突然要被送到農莊去了,薄時行這個決定一出來,把老管家嚇得不輕。“這是怎麼了?”
薄時衍冷冷一抬眼眸:無需多問,照辦便是。
丟下這句話就去了書房,苒鬆連忙快步跟上,對陳管家的擠眉弄眼視而不見。問他,他也不知道啊,主子顯然正在氣頭上,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
陳管家沒敢貿然安排車馬,彆等下王爺的氣消了,沒有台階下。他磨磨蹭蹭的,又去了一趟磐景園,跟德容夫人稟報此事。既然家長在府中,好歹得說一聲,還能幫忙勸一勸。
付氏聽聞後,同樣滿臉驚訝,他不是很喜歡這個湯姨娘麼?怎麼又給送走了?
陳管家低頭回道:“夫人,一個月後就過年了,這時節把小娘子送去農莊,說出去怕是不好聽。
“是因為我帶表小姐過來,所以湯氏衝他鬨小性子?”付氏猜測道。陳管家不敢亂說,老奴也不清楚,苒鬆估計也一頭霧水,沒派人與我細說。
付氏想了想,起身道:都快過年了,還折騰什麼,即便不喜歡也該放在後院。我且去問問,彆是犯了什麼錯。”
她印象中,二子極少動怒。
若是動怒,懲罰必然很重,豈會這麼輕飄飄的把人送走。
陳管家一拱手:“勞煩夫人了。”
付氏親自去了白霽堂,關心關心兒子。
薄時衍正在書房裡。他聽見動靜,不必抬頭,就知道是陳敬在多事。
付氏端著一盅湯入內,一瞥他的臉色,不由笑了。“果真氣著了?”瞧瞧這滿麵寒冰。“母親來做什麼。”薄時衍明知故問。
付氏知他聰慧,也不與他拐彎抹角,問道:“你實話與娘說,那湯氏犯了何錯?”
本王要立她做王妃。薄時衍擱下毛筆,語氣平靜。
“什麼?!”付氏難掩驚訝,“看上去乖巧老實,想不到心這般大!”
她皺眉道:“如此不安分,早些送走也好,我本就不同意她懷上子嗣,絕不可以……”
“她拒絕了。”薄時衍冷笑一聲。
付氏被這句話噎個徹底,隻以為自己聽錯了。“你方才說什麼?”她急於確認。
薄時行抬起眼簾直視她,我想要她做王妃,她拒絕了。“應煊!”付氏一手按在他胳膊上:“你怎能如此決定?”
她是他的母親,當然理解他心中所好,也願意成全,甚至都鬆口說給側妃之位了。隻是希望湯氏彆生孩子,但若他二人執意要生,她還能攔著麼?
都這樣了還不知足,竟然要許下王妃之位!他是喝了什麼迷魂湯?!
“母親不必激動,”薄時衍反手把人按到椅子上做好,麵無表情道:“本王改變主意了,往後,府裡沒有什麼王妃。”
她不想要,難道還要他追著送去?嗤。
付氏如何坐得住:“那不行,你先彆急著決定,且看看其它小娘子再說。”“若是那二位聒噪的表妹,母親不必再提。”
“什麼聒噪,她們正是天真妙曼的年紀,有口無心,你拿出點耐心來,才會發現她們的好。”
薄時衍道:太吵了,若非是表妹,已經被下了禁足令。就憑夏明曼在梨園說的那些話,他就行把人趕出去。
付氏聽了頓時不樂意,滿臉不解:你到底看上湯氏哪裡,莫不是貪圖她容貌?
要說容貌,京城中風姿過人的小娘子並不少,好找得很。
再不然,就是……付氏想起湯幼寧那難以掩蓋的玲瓏身材,輕咳一聲,低聲道:要找個豐滿些的,也不難……
薄時衍聞言臉色一黑,“母親,無事你便回去吧。”
他若是急色之人,何必顧慮這許多,區區一個小傻子,早就被辦了。
付氏多少也有點尷尬了,這麼一說好像她兒子是個色i胚。她不急於一時,索性道:“那就把人送走,讓你好生想清楚。”原本她是不同意這時節把人送去莊子的,顯得刻薄人小姑娘。可是他都想把王妃之位雙手奉上了,再留著人,隻怕沒兩日又和好了。
付氏無法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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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鸕園裡,湘巧幾人忽然被通知要收拾東西,給小娘子搬家。全都懵了。
湘宜直接紅了眼眶,連忙問道:“這是怎麼了?寒冬臘月的趕著娘子去農莊?”王爺好狠的心!
湘巧回頭皺眉道:“娘子都沒掉眼淚,你哭什麼?還不快去洗臉。”她不清楚主子之間鬨了什麼矛盾,住在一處,總會有口角摩擦的時候。就怕娘子心裡為此傷心。
湯幼寧倒沒有怎麼傷心,她早就想過這一天了,不過來得比預想時還要早。她記掛的是薄時衍,希望他彆生氣了。他日理萬機,手握生殺大權,卻是個講道理的人。
湯幼寧的內心深處,無法避免的產生了一絲不舍,畢竟在此住了這麼久,府中有許多她熟悉的人和事。
不過,比起即將到來的新生活,她可以按捺住這份不舍。
就好像兩年前,爹爹離她而去,她感覺天都要塌了。滿心的茫然無措,似乎不知道怎麼活下去。
但事實上,天不會塌,人也可以繼續活著,往前走,又會遇到新的收獲。
湘巧湘宜二人沉悶著去收拾行囊了,對比起她們,秦婆子沒有那麼意外。此刻她心情複雜。
王爺待娘子的好,大家都看在眼裡。
可這份好是很矛盾的,它護住了單純的小娘子,把她捧得高高的,往後也可能成為她的苦難。沒有主母能容忍丈夫對其它女子的這份偏愛,怕是如鯁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