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時衍經常比她晚醒來,這會兒也是閉著眼。
他眉骨優越,鼻梁高直,被床幔遮擋住的晨光傾灑一縷進來,投射在他臉上,立體而分明。
俊美如畫中人。
湯幼寧這會兒起身,勢必要吵醒他。
可她若是不起身……醒來後躺著一動不動,沒多久便感覺渾身難受了。
她終於忍不住,悄悄出手,搭上薄時衍橫亙在腰間的手臂,給他挪挪位置。
湯幼寧自認動作輕緩,不過他還是醒了。
薄時衍動了動眼皮,溫熱的大掌仿佛有自己的意識一般,從她衣擺下方鑽進去。
攏了滿手握不住。
“圓圓……”剛睡醒的嗓音微啞。
“……你是跟我打招呼麼?”湯幼寧咬住下唇,瞪著他。
薄時衍睜開眼睛,與她四目相對,“昨晚沒有親親。”
他稍稍一撚,便叫她的呼吸急促起來。
湯幼寧輕哼,道:“我要起床了。”
“嗯。”他應她一聲,翻個身,把人籠罩在底下。
“你這是做什麼?”沒聽懂她說的話麼?
湯幼寧直覺,這人又要欺負她了。
薄時衍確實沒想輕易放過她。
一手就把那兩隻細瘦的手腕按在頭頂上,姿態從容,儘顯雙方體型差異。
他俯身低頭,咬住她的衣帶,一扯便開。
半遮半掩的晨光中,白生生的雪球耀人雙目……
半個時辰後,湯幼寧就是那被揉爛了的麵團,怎麼都扶不起來了。
薄時衍叫了兩桶熱水,抱著人進入淨室擦洗。
這個天氣,清早不適宜沐浴,擦一擦換上衣裳即可。
湯幼寧乖得像一隻饜足的小貓,麵頰粉若桃李,黑眸水潤潤的。
薄時衍啃了她一口,“看來,很滿意我的伺候?”
剛學會貪歡的人,半點不懂遮掩,也不見羞澀,她一點頭:“滿意。”
“滿意就好,且記在賬上。”他輕哼,取過一件小衣給她。
湯幼寧麵露不解:“什麼賬?”
“你說呢?”薄時衍挑眉反問:“圓圓莫不是以為,世上有白吃的午餐?”
“哦……”湯幼寧懂了,指的是那次他們半道卡住,沒能進行到最後的事情。
她頓時感覺此刻的快樂減半了,小聲嘀咕道:“就非要用棍子嘛……”
現在這樣難道不好?
“嗯?”薄時衍雙眸微眯,皮笑肉不笑:“不勞而獲,坐享其成,哪有這種好事。”
“……”湯幼寧沒好意思說,她確實光顧著自己享受了。
待兩人收拾好出去,用了一頓遲來的早飯。
起身去往磐景園給付氏請安。
薄鏡城是到的最早那一個,帶孩子的人注定無法晚起,無雙小姑娘早早就起床了,跑去屋裡鬨他。
大年初一,小女娃頭上梳了雙髻,彆著兩朵金花紅流蘇,跟年畫娃娃一般喜慶漂亮。
湯幼寧一出現,原本賴在付氏懷裡的小姑娘,噠噠噠朝她跑去。
“湯娘子,你是不是睡懶覺啦?”無雙兩個小手牽住她,問得一臉認真。
湯幼寧想說自己沒有特彆晚起,可是……
“今日都要睡懶覺的。”薄時衍在一旁接了話。
“二叔這麼大人還賴床,羞羞臉。”薄無雙笑嘻嘻一努嘴。
薄鏡城這個老父親,在一旁拆她的台:“昨晚守歲,也不知道誰睡得像小豬。”
無雙頓時感覺不好意思了,牽起湯幼寧的衣袖遮住臉蛋,躲藏起來,“肯定不是我。”
這可愛的模樣,把幾人都逗笑了。
家裡有個孩子,氣氛截然不同,飲茶吃飯期間,更加歡樂熱鬨些。
付氏尋思,應該催著南堯那邊動作快一點,儘早過來把兩人的婚事給辦了。
讓湯幼寧早日替薄家開枝散葉。
在磐景園請安用午飯,隨後湯幼寧先行出來,去往雪鸕園看望樂蘿。
她趕巧,過去時樂蘿剛喝完藥。
一大碗苦澀的藥汁灌下去,任何半死不活的人都能給刺激地蹦起來。
樂蘿皺巴著一張臉,啞著小嗓音:“圓圓,你來了嗚嗚嗚……”
“退燒了麼?”湯幼寧過去,伸手一探她的額頭。
觸手溫熱,並不算燙人,她略送一口氣。
看來陸神醫的藥方子很厲害。
不過,樂蘿即便退燒,這會兒也渾身沒力氣沒精神,嗓子乾啞鼻塞等症狀,一時半會兒消不下去。
她把病治好之後,還得用補品慢慢調理著。
承恩侯府過來的江嬤嬤一臉心疼,“縣主遭了多大罪啊!”
原本朝氣蓬勃的小姑娘,現在麵色蒼白,病蔫蔫的躺在床上,實在叫人不落忍。
都怪衍裕郡王府,難道連唯一的閨女也護不住麼!
彆說江嬤嬤對郡王爺有意見,估計這會兒,整個承恩侯府都要問他要個說法。
侯府的老夫人,當年白發人送黑發人,失去了女兒,對這外孫女千嬌萬寵,哪能看著她被人欺辱至此!
樂蘿自己感覺不出什麼,她除了院裡丟失首飾尋不回來之外,其餘事情皆是隨心所欲。
郡王府沒人拘著她,在此之前,也不曾發生什麼厲害的意外。
現在,她有話要詢問湯幼寧,開口讓江嬤嬤先下去歇一會兒。
江嬤嬤留她們說話的時間,去親自送上熱茶與果盤,才退了出去。
樂蘿聽著外間的門吱呀掩上了,迫不及待扯著被角,衝湯幼寧發問:“圓圓,你最不會說謊了,老實告訴我,我落水之後是如何得救的?”
湯幼寧在床前的小圓凳坐下,沒急著回答,道:“你要不先躺下?我與你慢慢說。”
“不要,”樂蘿靠坐在床頭處,癟嘴道:“躺太久了,難受……”
“會好起來的,陸神醫很厲害。”湯幼寧一臉認真的安慰。
然後向她講訴自己所知道的經過。
昨晚她原本被薄時衍給按在房間裡休息,聽到外麵呼喊救人,才從屋裡出來。
正好看到顧三從斜對麵那艘船上一躍而下,衝著樂蘿遊去,順利把人救起來。
後麵就是他的一係列急救措施……
樂蘿聽得兩眼瞪直了,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真是那家夥救了我?”
她聽江嬤嬤說起,還以為自己病糊塗了,耳朵有毛病。
不過,再怎麼不願承認,依稀是有點印象的。
但是!
樂蘿抬手捂住胸口,“他、他壓我這裡?還親我嘴巴??”
湯幼寧軟聲回道:“這是為了救你呢,顧不得男女大防啦。”
在她看來,什麼都比不上小命重要。
樂蘿當然是惜命怕死的,她難以忘記嗆水的難受與無力,能有人救她,實在是太好了。
可是為何偏偏是顧旋那家夥呢?
她皺著眉,一手扶額,感覺自己的頭似乎更痛了,幾乎炸裂!
湯幼寧想了想,問道:“你們要怎麼辦呢?有了肌膚之……”
“誰跟他有肌膚之親!這是救人!”樂蘿啞著嗓子急速反駁。
湯幼寧頓了頓,“那他會不會對你負……”
“誰要他負責!本縣主不需要!”
樂蘿說完就忍不住咳嗽起來,上氣不接下氣,麵色都漲紅了。
湯幼寧連忙倒一杯熱水遞上去,“你先彆急呀。”
“我……咳咳咳……”樂蘿眼眶微紅,是被氣的,歎命運不公!
好不容易等她平複下來,湯幼寧替她把錦被扯上去蓋好,重新坐下來。
問道:“你與顧公子有何怨何仇?”
樂蘿渾身沒勁,懨懨的靠回去,“八字不合,絕無可能。”
但是外頭的流言蜚語,定然是止不住了。
湯幼寧知道名節對女子的影響,尤其是未婚姑娘,樂蘿往後不好說親了。
思索著道:“梅梅在遇到陶郎君之前,還問過顧公子呢,可見他的品性也沒那麼不堪。”
不然朱伏梅當初就不會問了。
“我才不管他怎樣呢,”樂蘿高高翹起嘴巴:“圓圓,你不準替他說話。”
“……好吧。”湯幼寧隻能答應。
她對顧旋知之甚少,也說不上什麼。
樂蘿哼聲道:“我且問你,你覺得如今你與薄時衍之間,最大的問題是什麼?”
“啊?”話題怎麼突然跑到她這邊來了?
“你說,是什麼?”樂蘿啞聲催促。
湯幼寧一臉愣愣,順著她的話思索起來,“應該……是圓房吧?”
卡過一回,又疼又恐怖,她感覺會被撕裂……
樂蘿瞅著她若有所思的神色,道:“把這個問題放大三成試試?”
“放大三成?”湯幼寧張著嘴,驚呆了,“那我肯定會死。”
“是不是無法調解?難以妥協?”樂蘿豎起眉頭,“不錯,這就是我與顧旋那廝的狀態。”
他們注定水火不容!
湯幼寧的小手抵在唇上,陷入呆滯:“顧公子那般粗壯麼……你是怎麼知道的?”
樂蘿揉著頭痛的額角,“等會兒,你剛才說的是……?”
兩人麵麵相覷,空氣中突然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