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折 草率的一次宮變(2 / 2)

嬌養王府癡妾 小禾喵 15025 字 3個月前

以章宸帝的年紀閱曆,行事又不果決,可能在那些人眼裡,大堰江山遲早被姓薄或者卓給取代了,不如扶持一個郡王?

江立棠見不得小皇帝這樣自艾自憐,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想辦法逃出去。

他們需要做好應對最壞局麵的打算,倘若皇宮守不住了,能去哪裡?

困於宮內的幾位老臣,聚集起來沒能商量出一個確切可行的方案來。

反倒是被宮門口不斷來報的消息,弄得火燒眉睫,緊迫感十足。

終於,勤政殿外的德喜,領著羽林軍的右統領進來,他跪地稟報:“薊北門將破,請陛下速速撤離!”

“薊北門……要破了?”章宸帝忽然有種塵埃落定之感。

不說德喜臉色蒼白,幾位大臣均是麵如土色。

江立棠還算鎮定,立即恭請陛下動身,沒時間在這殿內長籲短歎了。

他一揮衣袖,讓德喜帶去換衣服,龍袍加身太過醒目,不宜出行。

小皇帝不僅沒有主見,十幾歲還是多愁善感的年紀,瞧著悲觀得很,被德喜硬拉著才去了內室。

他苦笑一聲:“朕登基以來,在眾位愛卿的相助之下,躲過不少上蒼的考驗,這回恐怕是福運耗儘了。”

那些個天災意外,哪有**凶猛?

“陛下彆說了!”德喜都快哭了。

這個節骨眼,當然是快點躲起來要緊,保住性命,興許蜀中那邊已經過來支援了……

換過衣裳,右統領護著小皇帝從側門出去,皇宮這麼大,隻要不往門口跑,要找個人也不容易。

魚兒離岸尚且擺尾掙紮,人麵對既定結局,哪有不跑的,恐怕到了刀劍落下來的那一瞬間,也不肯安然赴死。

小皇帝被帶走了,沒多久,薊北門從外攻破。

羽林軍不敵,死傷不少,邊打邊退。

宮門口發生這等大事,裡頭宮女太監們手無縛雞之力,亂做一團,有門路的都跑了。

鹿台營的震威將軍閻睿伯高高揚起馬鞭,抹著臉上的絡腮胡笑道:“誰活捉了章宸帝,必有重賞!”

其下一呼百應,摩拳擦掌。

平日裡規矩森嚴、隻可遠觀的場所,一朝被馬蹄鮮血踐踏,讓許多人興奮起來。

他們的心臟在鼓動,手裡的刀劍仿佛變得輕飄飄,砍殺都不費勁!

“活捉章宸帝!”

“找到小皇帝!”

閻睿伯還不忘吩咐,不殺宮人。

齊凱桓的目標是帝位,而不是對皇城大肆破壞,誰敢手腳不乾淨趁火打劫什麼的,仔細後麵新君問罪。

閻睿伯如此命令,倒是免去了血流漂杵的局麵,死的都是羽林軍那群侍衛,宮人們躲在牆角瑟瑟發抖,好歹留了性命。

薊北門大敞,齊凱桓緊隨其後,率軍入內。

他對閻睿伯的速度非常滿意,本來逼宮這種事情就要速戰速決,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在齊凱桓的吩咐下,越來越多人湧入皇宮,他們像螞蟻一樣,勢必要踏遍宮裡每一寸土地,把躲藏的章宸帝給揪出來。

齊凱桓叫來了齊曜白,父子二人站在勤政殿門口。

一人滿臉紅光,一人麵無表情。

“懷慎,為父終於等到了今日!”

“父親高興得太早了,”齊曜白道:“薄時衍不會那麼容易死。”

因為墜落懸崖受了傷,所以被野獸也撕扯了?堂堂攝政王便是這種結局麼?

“我也不信,但是那重要麼?”齊凱桓哈哈笑道:“隻要齊郗華死了,他又能如何?”

到時候他昭告天下,這是卓家混淆進來的孩子,跟先帝沒有絲毫乾係。

待到那時,即便薄時衍還活著,難不成要殺了大堰僅剩的一位郡王,自己登基?

師出無名,他才是亂臣賊子!

齊凱桓已經預見到了自己的勝利,此刻巡視屬於帝王的宮殿,滿是睥睨之態。

“所謀大事,已成定局!”

“不是還有四皇叔?”齊曜白並非故意要潑冷水,沉聲道:“章宸帝沒死,一切還有變數,父親忘了自己為何給我擬定這個字麼?”

懷慎,便是要一直謹記,慎重行事。

齊凱桓聞言,雙眼迸發出銳利凶狠的光芒:“他活不了!”

又扭頭看向齊曜白,略有不滿:“你四皇叔那個蠢包,也配做對手?我已然大位在握,你拉著張臉是何故!莫不是還惦記那個湯氏的死活?”

“我沒有。”齊曜白否認了。

他不認為湯幼寧跟著薄時衍出事了,小娘子一臉福相,必然會此生圓滿。

他隻是……為著自己不得不踏上一條無法回頭的路,心裡沉悶。

但是並未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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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皇宮,繁複交錯,齊凱桓派了許多人去找章宸帝的下落。

鹿台營攻入宮門後,就把各個門口給堵死了,半隻蒼蠅都彆想飛出去,更遑論什麼宮女太監。

隻要殺掉小皇帝,他的計劃就得逞了!

然而直到入夜,整座皇城燈火通明,不斷有士兵舉著火把燈籠巡邏尋找,偏偏找不到人。

齊凱桓為之惱怒,就是掘地三尺,他也要立即見到齊郗華的人頭!

春夏交接的夜晚,似乎變得極為漫長,所有人,徹夜未眠。

於黎明之前,齊凱桓忽然接到了一條壞消息。

底下人急匆匆來稟報他,攝政王府有異動,原本大門緊閉,茂嵐趁夜護著一輛馬車殺出來了。

盯梢的人即刻發送煙霧信號彈,已有人領兵去攔截,但……

齊凱桓臉色一變,攝政王府會反擊在他意料之中,但是他大事未成的節骨眼上,意味可就不同了。

“薄時衍果然沒死!”

他握拳,重重錘在桌麵上。

片刻也坐不住了,重新吩咐下去,就是把整個皇宮翻個底朝天,也要在天亮之前找到章宸帝!

薄時衍,馬上就要來了。

天光大亮,旭日冉冉升起。

齊凱桓熬著兩眼的紅血絲,背著雙手走來走去。

皇宮說大很大,說小,其實沒有多少藏身之地,不說齊郗華沒找到,他身旁那幾個簇擁的老頭,也不見人影?

這顯然不對勁!

重利之下,有宮女太監瞧到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很快就會提供線索,排查起來有那麼難嗎?!

齊凱桓喜悅了一晚上的心情,隨著時間消耗,漸漸沉澱下來。

一直以來,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覺,它替他選擇了好幾次正確的決策。

此時此刻……

齊凱桓閉了閉眼,耗費很大力氣,才把齊曜白幾人叫過來,沉聲吩咐他們撤出皇城。

“什麼?!”

幾位追隨者全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現在都到了搜查章宸帝的關鍵此刻,隻在皇城裡待了一夜,居然要撤退??

“你們沒有聽錯,再不退就來不及了。”趁著薄時衍還沒趕到京城之前。

齊凱桓在不斷思索,冷笑一聲:“看來本王並未完全拿下鹿台營。”

哪個環節出錯了,必然是這裡麵有內鬼!

等到薄時衍帶人殺過來,他們身陷皇宮,隻怕是內外夾擊,甕中捉鱉!

齊凱桓的追隨者們,也都不是蠢蛋,經他這麼一說,齊齊臉色大變:“郡王的意思是……”

攻入皇城的代價確實是小了一些,難不成——“我們這就去把閻睿伯給押來問罪!”

“若真是他暗中搞鬼,小皇帝多半也在他手裡!”

“不必去了,”齊曜白皺眉阻止,“聽父親的,立即撤退,否則全都彆想活命。”

沒能殺掉章宸帝,甚至都抓不到他,即便占領了皇城也沒用。

不是長久之計,鹿台營的人數勝過羽林軍,卻敵不過薄時衍手裡的兵力,那是以卵擊石。

被閻睿伯狠狠擺了一道,齊凱桓恨不能咬碎一口銀牙。

不過他到底已經隱忍多年,心性非常人能比擬,麵上倒是鎮定著,吩咐幾個心腹將領,卷走皇宮的部分財物,立即撤離。

齊凱桓的決定非常及時,在他們準備動身之際,閻睿伯察覺動向,立即派人到宮門攔截。

然而他手底下的人太少,而外麵薄時衍接應的大部隊未到,根本攔不住這群人。

京城又是鐵蹄混響的一日,百姓們全窩在家中,緊閉門窗不敢往外多看一眼。

齊凱桓率領兩萬人打入皇宮,在裡麵搜尋一晚,隔日清早就撤退了。

除去他認為不可信的幾支隊伍,手裡還握有一萬餘,呼啦啦一口氣出了京城,朝著西南方而去。

等到薄時衍抵達京城,那群反賊已經不見蹤影,徒留下被胡鬨了一通的京城,人仰馬翻。

薊北門正在洗刷鮮血,一堆爛攤子等著收拾。

薄時衍顧不上去看一眼家人,馬不停蹄地進了宮。

閻睿伯在宮門口迎接了他,絡腮胡差點笑裂了:“這是最草率的一次宮變吧!辛辛苦苦二十載,換來皇宮一夜遊!史官都不知道要怎麼寫了!”

“他娘的,我可真是有才華!都會念詩了!”他越想越有些自得,決定要去把自己的詩念給史官聽,給記上去。

多好的一句詩啊!

薄時衍斜他一眼,不做理會,去見了章宸帝。

受過驚嚇後得救的章宸帝,得知自己不會有事之後,放鬆下來的那一刻就病倒了。

連夜高熱不退,這會兒臉色蒼白,還不忘探出頭來看薄時衍。

他一把鼻涕一把淚:“攝政王無事,朕心甚慰嗚嗚……”

“……”薄時衍看得那鼻涕泡都不想上前了。

側目問道:“太後呢?”

閻睿伯咧嘴一笑,回道:“還活著呢!”

那個老巫婆,害了王爺那麼多,豈能隨便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