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兩位高手同行,還有煥星幾人騎馬跟隨,即便他們是順帶跟著小白虎進山,一路上也收獲不少。
湯幼寧經過好幾番實地騎行,騎術精湛許多,在這種地形複雜的林中,也能安穩坐在馬背上。
紫行山太大了,這一片還接壤了江河,策馬狂奔,不見半個人影,是小白虎撒野的好地方。
莫約臨近午時,湯幼寧覺得差不多該回去了,吹響哨子,讓困困回來。
這是特意定製的哨子,先前為了放小白虎去山林裡訓練,方便喊它回來的。
荒山裡樹木層層疊疊,聲音都傳不遠,哨音清亮更好使。
小白虎頗有靈性,知道這是放風結束的意思,通常會乖乖返回。
這回情況有些出人意料,吹哨許久,不見老虎的身影。
半時辰之前還看到它在不遠處撲騰,料想不會走太遠導致聽不見。
湯幼寧握著韁繩,道:“困困不想回來了麼?”
它年歲尚小,自己在林子裡過夜不安全呀。
“應該不會。”十瀾陪伴困困的時日也不短,清楚小家夥對人的依戀。
或許是因為自幼在人群中長大,它注定與尋常野獸不太一樣。
習慣了他們的氣息與聲音,儼然已經當做同類至親對待。
小白虎經常熱情又黏人,如王爺所說,確實狗裡狗氣。
湯幼寧蹙起眉頭,“那就是發生了意外?”
可惡,叢林之王現在還小呢,打不過那些大家夥!
煥星一轉馬頭,道:“王妃在此稍候,我去前頭找找看。”
“你一人找是不是太慢了?”湯幼寧也想去找。
十瀾見狀解釋道:“他有追蹤能力,可以通過周圍草木傾倒的方向以及腳印辨認,娘子讓他去吧。”
湯幼寧懂了,一點頭:“那你謹慎些,說不準困困遇到猛獸了。”
“是。”
煥星一拱手,夾緊馬腹,很快消失在一行人視野中。
湯幼寧擔心困困遇到強悍的對手,被弄得一身傷,甚至是叫對方咬破了喉嚨?
聽說這片密林,不僅有狼群,還有猛虎。
它還未滿一周歲,屬實還不夠強大。
誰知——
如此荒山野嶺,小白虎竟然遭遇了**。
煥星沒多久就回來了,他麵色凝重,道:“我發現了一串淩亂腳印,馬蹄印痕如鹿,疑心是否遇到了鹿台營的軍馬……”
“什麼?”十瀾的圓臉滿是震驚,“不會那麼巧吧?!”
冤家路窄都不帶這樣的!
剛聽說齊凱桓帶著鹿台營的人逃離了京城,他們走的西南方,實際上肯定會變幻方向迷惑視線。
按照腳程來算,一天時間到紫行山,未免也過快了。
除非行的是水路,當年他與船王謝家有勾連,手裡或許握著船隻……
“我不會認錯的,”煥星沉聲道:“鹿台營的軍馬佩戴了統一製式的鐵蹄,與山鹿的腳印頗為相似。”
許多軍營會在某些方麵做出細致的標識,常見的是衣裳繡紋或者武器刻紋,鐵蹄倒少,太容易暴露行蹤,簡直招搖過市一般。
但因為鹿台營的特殊性,他們生來是為皇帝而存在的刀刃,不允許暗中出行,才有了馬蹄的特殊刻印。
“他們抓走了困困?”湯幼寧問道。
煥星一點頭,“從現場勘探,小白虎確實被網羅了,步伐雖亂但數量並不龐大,應該是走散或者落後的一支隊伍。”
“那我們能把它救回來麼?”湯幼寧著急而又苦悶,“鹿台營是不是不能招惹?”
“有什麼不能招惹的?他們如今是喪家之犬。”十驪哼了一聲,語氣輕柔:“該害怕的不是我們呢。”
湯幼寧聞言,仰著小腦袋想了想,道:“他們身後有追兵,前方會不會遇到蜀中那群人?王爺肯定安排人去接觸過了吧,能聯係上麼?”
想要救出小老虎,最好是前後夾擊,把鹿台營的人全部拿下。
否則他們這點人數前去攔截,隻怕賠了老虎又折兵。
尤其是,她是薄時衍的妻子,對方得知後不會來抓她麼?
湯幼寧對這點思考得很清楚,不會貿然做沒有把握之事。
她最先想到的,是殷家軍,那天聽薄時衍說,殷蘊河領兵回京救駕,已經動身了。
若能跟他們聯係上,迂回一點路線,說不準還真能前後包抄。
紫行山這邊,還有朱衛平將軍的人手呢。
湯幼寧不知道此計可行不,她問了煥星與十瀾十驪三人。
煥星跟暗衛營沒有接觸,十瀾兩人卻是知道,“蜀中那邊事發突然,王爺為求穩妥,派過去的人多半是十璩。”
重要的事情,會交給他來辦,把變數壓到最低。
“所以,是可以聯係的,對麼?”湯幼寧眨巴著一雙大眼睛。
她臉上是稚子般純然,意圖去做的卻是那麼大一件事,十瀾忍不住一手扶額:“娘子好生大膽,且容我緩緩……”
十驪掩唇噗嗤一聲笑了,上前一步道:“驪娘願意前往,把朱將軍帶過來。”
既然王爺已經在京城現身,都知道他沒死,紫行山當然結束了搜尋任務。
朱將軍估計要帶人回去了,想要聯係須得趁早。
而且時機稍縱即逝,若決定與殷家軍前後夾擊,在鹿台營那群人沒走遠之前,他們得派人追蹤上去。
稍晚一點,痕跡就會被擦得乾乾淨淨。
湯幼寧一張小臉認真嚴肅:“你去吧,請朱將軍過來,他見多識廣,肯定會有想法的。”
能不能行,她說了不算,可以請對方琢磨琢磨。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小白虎被人帶走,而且那幫人還是造反失敗的家夥,留下來都是大堰的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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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衛平對湯幼寧的印象大概就是:迷倒攝政王的女人。
如果非要添加其它的描述,那就是不知道為何,他女兒也與她走得很近。
朱伏梅不會跟家裡人提及友人如何,更不會把小娘子的事情說出去,哪怕此人是自己的父親。
朱衛平無從得知,湯娘子是怎樣一個人。
從紫行山撤離之前,他為著薄時衍生還的消息鬆一口氣。
大堰穩住了,局麵一點也不糟糕。
他正打算速速趕回京城,突然接到了攝政王妃的來信,說是有要事相商。
朱衛平去了,路上還納悶呢,能有什麼要事?
怎麼也想不到,湯娘子口中的要事——真的非常緊要!
“王妃屬實……膽識過人。”好半晌,朱衛平才擠出這麼一句來,平複自己內心的震驚。
她竟然萌生出把叛賊一網打儘的想法!好勇!
而且就為了一隻小老虎麼!
朱衛平沒心思喝茶,抹一把老臉,腦袋不由自主地思索起這個可行性。
他帶出來的人加起來好幾千,除了搜山,當時朝中大臣的用意也是以備不時之需。
沒想到現在還能用上?
幾千人對上鹿台營的一萬多,顯然是無謂的冒險之舉,要是不把殷家軍劃進來,朱衛平會毫不猶豫地拒絕。
但若能跟對方配合,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他認真琢磨了起來。
尤其是:攻其不備。
齊凱桓逃出京城,必定留下耳目去盯著薄時衍的動向,認為那是最具威脅的追兵。
他不會把紫行山這點人手放在眼裡,甚至都忘了朱衛平這號人物。
朱衛平坐不住了,站起來背著手來回轉悠。
他仔細詢問了十瀾,攝政王與蜀中那邊的聯絡是否緊密,對殷蘊河這個人又知道多少。
殷公離世,萬一他兒子的心思與老父親不一樣,暗地裡跟齊凱桓有勾結呢?
畢竟齊凱桓潛伏太久了,早在小皇帝還沒冒頭,他就在暗地裡動作。
十瀾不敢過問主子的事情,一些不該她知道的訊息,她不知道。
所以沒能給朱衛平明確的答複,隻說可以聯係看看。
她相信十璩。
把此事告知十璩,十璩會判斷殷蘊河此人是否可信。
其實把握很大,蜀中已經握有三分之一的兵權,在大堰受到敬重,小皇帝沒有過問他們,就連薄時衍也不會貿然插手。
俗話說位極人臣,不過如此。
殷家沒有必要去跟齊凱桓冒險,對方能給什麼籌碼?
再說了,如果齊凱桓跟殷蘊河有交情,又何必急匆匆逃離京城。
他就該鳩占鵲巢,聯合蜀中與攝政王叫板!
朱衛平越想越被心裡那道聲音給說服了。
男子漢大丈夫,目睹一個絕妙的機會出現,豈能瞻前顧後畏畏縮縮不敢伸手?!
他一咬牙:“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