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縣委縣政府的大院會那麼大呢。但石更不太明白為什麼非要這麼做?把招待所占的地方劃過來,也不過是擴大了縣府大院的麵積而已,並沒有實際意義,而去招待所卻不方便了。</p>
到了招待所,石更站在門口仔細地看了看,一排二層小樓,牆體是紅白相間的兩種眼色,由於是新蓋的,而周邊的其他樓房都很老舊,所以顯得有些格格不入。</p>
進去後,服務員引領著來到了二樓的一個包間。鄧青鬆已經來了,打開門,鄧青鬆笑著站了起來。</p>
“休息的還好吧?”鄧青鬆關心道。</p>
“挺好的。到了宿舍後一覺睡到了四點多。”石更微笑道。</p>
鄧青鬆伸手示意石更坐:“缺什麼少什麼吱聲,你隻身一個人過來工作不容易,在生活必須得讓你得到足夠的保障。”</p>
“謝謝鄧記。”</p>
“不用客氣。你是人才,對待人才得好一點。”</p>
“哈哈,鄧記過譽了。”</p>
點的酒菜齊後,石更與鄧青鬆邊吃邊聊,其實主動是鄧青鬆在說,他在給石更介紹古北縣的情況,說的非常詳細,石更聽得也非常認真。</p>
聽了鄧青鬆的介紹後,在回想午來古北縣時許乾事說的話,石更覺得許乾事確實沒有撒謊,古北縣還真是除了窮還是窮,彆的什麼都沒有。</p>
“過去窮是大家都窮,不覺得怎麼樣。但自打進入九十年代,在改革開放的大背景下,大力發展市場經濟以後,大家都不再甘心貧困了,都想過好日子,咱們古北的老百姓尤其如此。這幾年縣委縣政府再發展經濟這一塊下了很大的決心,一直在找出路,也嘗試了很多辦法,但受困於自身條件的影響,一直沒有什麼太大的起色。東平縣的情況雖然要古北好一些,但也是個國家級的貧困縣,你去的這幾年所做的工作有目共睹,成效顯著,所以當得知你要來古北的時候,我真的是發自內心的高興,我甚至覺得古北這下有救了。所以我希望你在充分的了解了古北的情況以後,能夠出一點高招,讓古北儘快實現脫貧致富。”鄧青鬆儼然是把石更當成了救世主,對石更寄予厚望。</p>
“聽到鄧記這麼誇我,我真的是很不好意思啊。我在東平縣確實取得了一些成績,這些成績一方麵是取決於東平縣的自身條件,另一麵是機遇巧合。如現在搞得很紅火的蔬菜大棚,是一個很偶然的機會,覺得還不錯,決定乾了,並不是閉門造車想出來的。所以鄧記對我給予這麼搞的期望,我真的是誠惶誠恐,很怕會讓鄧記失望。我能說的隻是我會儘力而為,能不能讓古北的老百姓真的過好日子,這個保票我還真是不敢打。不過鄧記急切的心情我是能理解的,而且從鄧記的話語之,我能斷定鄧記是個一心為民的好官。”石更說的都是心裡話,沒有藏著掖著。</p>
“愧不敢當,愧不敢當啊。”鄧青鬆擺了擺手,一臉慚愧地說道:“我不是古北人,但我在古北的感情卻絲毫不弱於自己的家鄉。在這裡我從副縣長,到縣長,再到縣委記,到年底是整整十五年。這十五年我無時不刻的都在想如何讓古北的老百姓過好日子,可惜種種原因始終沒能如願。如今馬要卸任了,我真是感覺對不起古北的60萬老百姓啊。”</p>
“鄧記要卸任了?”</p>
“嗯,已經確定了,乾到年底不乾了,歲數到了。說句實在話,我以為你是過來接我的班的,萬萬沒想到是到政協工作。我這個歲數都沒去政協,你這個歲數去什麼政協呀?因為這件事我還特地去市委問過,市委說是省裡的安排。真是可惜了。”鄧青鬆不好開口直接問,但在官場混了大半輩子了,他猜石更肯定是得罪人了,不然在東平縣乾得好好的,不能一下子被發配到古北來。</p>
“真沒想到鄧記這麼關心我的工作安排,這是我的榮幸啊。”石更舉起酒杯說道:“鄧記,我敬你。”</p>
二人碰杯喝了一口。</p>
放下酒杯,石更問道:“鄧記退了,應該是由年縣長接任吧?”</p>
“這我還不是很清楚,應該是他吧。”鄧青鬆似乎不想多談,話鋒一轉,又把話題拉回到了發展經濟:“你說古北要是也搞蔬菜種植行不行?”</p>
石更想了一下說道:“恐怕不行。據我所知,大河周邊的錦嶺和新陽都在搞蔬菜大棚,雖然規模沒有東平縣那麼大,但是也已經初具規模了。古北要是現在搞,已經是居人之後了,沒有任何優勢。另外想要說服老百姓也不容易。古北的地少,老百姓吃飯本來困難,再讓他們把地拿出來種菜,成功了還好,要是不成功,根本沒辦法向老百姓交代。”</p>
鄧青鬆點點頭:“是這麼個理兒。”</p>
“午來縣裡的路,我聽陪我來的許乾事說縣裡在養牛,養獺兔,說收效甚微。您剛剛跟我介紹縣裡情況的時候也提到了縣裡一直在大力發展畜牧業,但效果不是很好,您能詳細給我介紹一下這兩個項目的情況嗎。”石更感興趣道。</p>
“養牛和養獺兔這兩個項目都是年縣長引進來的。養牛的項目是與省政府農業開發辦公室合資乾的,成立的公司叫興龍肥牛公司,共投資了3000多萬,其固定資產投資2200多萬。投入資金,農業開發資金是1800多萬,縣裡投入了800多萬,然後又從銀行貸了將近900百萬,公司占地3萬多平方米。三年前,當年籌建當年投產,還被省政府確定為農業產業化重點龍頭企業。公司當年引進的是荷蘭的最先進的全套屠宰生產線,還有什麼分割技術,總之都是世界頂尖的。當時這個項目設計是年屠宰能力為7萬頭,一期為2.2萬,年產精肉3000噸,預計可實現產值近8000萬、銷售收入7000萬、稅1300萬,安排業3300人,帶動肥牛飼料3.3萬頭,增加牛民收入1600萬。當時乾這個項目是滿心歡喜,群情激奮,都覺得這個項目要是馬了,將會是古北經濟的曆史性轉折點。可現實情況卻截然相反。”</p>
“怎麼呢?”</p>
“受牛源供應、產銷售、流動資金、管理水平等等多方麵條件的限製,經營了三年,非常慘淡,目前基本已經屬於停產的狀態了。期間省市兩級領導都對肥牛公司進行過強身健體式的關照,動員兩家省級國有企業對肥牛公司進行嫁接改造,投入了大量的資金,但扔無力回天。”鄧青鬆搖頭道。</p>
“獺兔呢?”</p>
“獺兔是兩年前的項目。當時肥牛公司乾了一年後,見效益不理想,為了不在這一棵樹吊死,年縣長聽信了省外貿部門的宣傳推廣,決心在全縣大力發展獺兔產業,並依托省外貿部門成立了興龍畜牧產業有限公司。當時從法國引進了700隻種兔,後來在縣委縣政府的行政推動下,下麵18個鄉鎮與這個公司組成了兔業集團。很多農民對政府推動的項目不是很信得過,不想參與,但縣裡已經決定做這項產業了,開弓沒有回頭箭,強行下達養殖任務,並采取高壓緊逼、現場推動等辦法落實,各個村子沒辦法,隻好出資先買了,再做動員,無償提供給農戶。起初一家外貿公司承諾養成的種兔和商兔保證回收,但後來收走了成兔後卻沒有兌現錢款跑路了,至今也沒有找到這個公司。另外很多農戶的養殖技術不過關,把兔子給養死了。還有一些其他原因,導致現在這個產業也是黃攤子的邊緣。”</p>
“農民不相乾,強加於他們,這麼做可是有待商榷啊。”石更覺得用行政手段強製性的讓老百姓乾某件事是非常愚蠢,非常低級的一種施政策略。</p>
“我當時是不同意這麼乾的,我覺得這對政府的公信力是一種損害。本來老百姓對養獺兔這件事不是很有信心,政府強行讓他們養,最後掙到錢了還好,要是掙不到錢,以後誰還會相信政府啊?可年縣長堅持這麼做,絕大多數的縣委常委也是持支持的態度,結果成了這個樣子。”</p>
雖然鄧青鬆沒有埋怨年三十,可是話裡話外石更還是能感覺的出來,鄧青鬆對年三十還是非常不滿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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