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婆娑樹的樹裡乾坤也不知是何構造, 自成一方小天地卻隻有月光沒有日光。
柔和的月光透過紗窗灑在那倒在織錦毯上的柔弱女子身上,月光的映襯下那閃躲的神色俞漸分明。
洛亭璃抬頭仰望那立在書桌旁麵容清冷的女子, 期期艾艾道:“我…九…九姑姑,你怎麼在這。”明明對方長著一張清麗明媚臉可她瞧著卻十分害怕,害怕被人看穿她所有的一切。
“那你又為何在這?你最好想好再說。”幾年不見, 當初不諳世事的小姑娘變化不少,修為突飛猛進不說,正個人的氣質似換了個人般。
從一株楚楚可憐的青蓮花變成妖.嬈魅人的妖姬, 這轉變也委實奇怪了些。而且還同歸墟門的無塵一塊出現, 目下無塵的禪師和妖豔的大美人走在一起, 怎麼那麼讓人想歪呢?
“阿彌陀佛, 瑾珩施主、青霄施主, 好久不見。”無塵不疾不徐地開口,風度翩然, 仿若沒有看到洛徵羽的打量般。
君珩負手而立, 頷首致意,他們也算同時期的人,且無塵的天資不下於他。隻是這位堪不破,至今還在化神大圓滿境界。
洛徵羽施然行禮, “無塵大師有禮了!”沒忍住又道:“隻是不知我洛家的小輩為何會和大師一起出現在此處。”
還未等無塵出言, 洛亭璃翻身跪在她麵前奪聲道:“九姑姑,這事和無塵大師無關,都是亭璃的錯。當日我受重傷之時被無塵大師所救,那時我便鐘情於大師, 所以才請大師收留……”
聽完洛亭璃的絮絮低語,洛徵羽隻覺得一言難儘,怎麼每次在外頭遇見這個侄女都仿佛她是來棒打鴛鴦的。
而且你先前不是還為了那姓葉的不顧族長的禁足偷跑出去嗎?怎麼再見,你就換了一個鐘情對象了……
私事確實輪不到她這個隔房姑姑來管,可正事還是要問清楚,洛徵羽沉聲詢問:“那你為何要偷偷離開宗門,既沒有上報宗門也沒有告知家族。你可還當自己是神隱宗弟子、洛家子弟?”
“我…我隻是不忿,為什麼我要被當成犯人一般被監視?憑什麼同為洛家人我要過這樣的日子?我受夠了家族的條條框框,所以我逃離了那個牢籠。”
理直氣壯的指責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有幾分可笑,旁觀的一僧一道在洛徵羽開口時已退至角落的案桌。
洛徵羽被這理所當然的態度驚了一下,嗤笑道:“所以你是不當自己是洛家人了?”
犯人、條條框框、牢籠,洛徵羽嗤之以鼻,她洛亭璃怎麼好意思說出口,既享受了家族給與的一切又不想付出半點,天下間哪有這麼好的事。
洛亭璃低頭掩飾自己怨毒的眼睛,梗著一口氣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洛家五房人,隻有她這一房資質不佳,從小到大她雖是本家小姐卻比之洛徵茵、洛徵羽差遠了。
等她測出靈根後,洛徵羽之名就像是一塊大山一樣壓在她頭上。她從前不甘心,現在更不甘心。有係統在,她們這些人都會成為她的墊腳石。
低斂的眼皮遮住了那瘋狂的貪婪與妒忌,直到洛徵羽出聲她才清醒過來,隨後滿眼驚怒。
洛徵羽淡淡道:“既然你這麼渴望自由,等從這裡出去我便帶你回家族,一了百了,從此你就再也不是洛家人了。”
話畢洛徵羽轉身往角落的案桌而去,有些人真的不知道珍惜二字怎麼寫。
輕提裙袍盤坐於蒲團上,洛徵羽長舒一口氣才接過君珩遞過來的茶盞。
人心叵測,果然是這世上最難看懂的東西。
“青霄施主,貧僧也是才知她出自宛城洛家。在二位大典那晚她撞貧僧的防禦罩……且後來貧僧發現她修了高級媚術,最重要的是她對魔族出沒之處了如指掌。”無塵一派淡然傳音道,半點也無被人表白顧及之情。
洛徵羽心道,怪不得洛亭璃能跟著無塵這麼久。無塵因為他師父之事對魔族人深惡痛絕,以滅魔為己任。就是不知洛亭璃所說的鐘情話語有幾分真假,她到底所謂何事。
君珩頓了半晌突然道:“你怎會和無塵相識?”他們二人應該無甚交集才是。
“之前在凡人境碰上的,你在陽城等我的時候。”洛徵羽正想著洛亭璃是不是和魔族有關係,冷不丁聽到傳音,詫異抬頭看了一眼一本正經的人。
端莊無比的坐姿,一身玉色錦袍,寬肩窄腰,執茶盞的右手寬袖滑落露出一截小臂,也不知是被熱茶嫋嫋熏得他麵色一點胭脂紅還是其他,低垂的眼簾讓人看不清神色。
單手托腮看著低垂眼簾遮住雙眼的人,這人好像越來越好看了。
另一邊,洛亭璃挑明內心的想法後,倒是不懼洛徵羽了。還是一如往常癡纏無塵,隻要有機會便會獻殷勤。
見這般場景,洛徵羽不得不佩服無塵大師。真是佛心堅固,如斯美人都能無動於衷。
月上中宵,萬籟寂靜,紅牆素瓦的宮殿牢房中隻剩陰謀和算計。
“係統前輩我已經按照你說的把無塵引到這裡,可你怎麼沒說洛徵羽也在這。我就要被逐出家族了,這下可怎麼辦?”洛亭璃焦急道,她雖不喜家族,可要是被逐出家門,那將在臨淵界無立足之地。
“宿主請放心,再等一個人,咱們就大功告成了。”
聞言,洛亭璃才鬆了一口氣,這些年她用儘辦法無塵對她的好感度也隻有一點而已。係統已經要撐不住了,故隻能想出這個法子。
一陣嬌媚熟悉的笑聲傳來,驚擾了殿內四人。除了洛亭璃看見樹靈有些不安,其他三人皆靜坐不動。
“看來你們幾個相處的不錯,也不枉本座這般安排。”婆娑樹樹靈笑著似想到什麼,突然對瑾珩道:“你是淩鋒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