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Chapter 31 他將她禁錮,四……(1 / 2)

炙吻 弱水千流 16301 字 8個月前

Chapter 31

少女嗓音輕而軟, 像是吹過荒蕪山野的一陣風。

夜色下,鄭西野沒有說話,隻是緩慢抬起手, 輕柔卻堅定地將姑娘擁裹入懷。然後逐漸收攏雙臂, 力道由輕轉重,像是要與她融為一體。

許芳菲環住鄭西野勁瘦的窄腰, 頭也埋在他胸前,第一次, 如此清晰真切地感受這個男人的體溫。

他身上有種雨後森林的味道,清爽冷冽, 很好聞。這種氣息絲絲縷縷纏繞在她的呼吸之間, 熏得她腦袋暈沉。

許芳菲不自覺便閉上眼睛。

夜幕溟濛,不知過了多久, 是一聲夜鴉的啼鳴將她的思緒喚回。

許芳菲嗖的睜開眼, 後知後覺意識到, 兩人之間這個姿勢, 親密相擁,實在是有點過於曖昧了。

心一亂, 臉也跟著紅豔如火。她嘴唇蠕動想說什麼,終究隻字未語, 隻是慌慌張張鬆開了兩隻纖細的胳膊,準備從男人懷裡出去。

不料距離拉開不足五公分, 腰上力道收緊,竟又將她硬生生給勾摟回去。

“……”許芳菲始料不及,驚愕地眨了眨眼。

就這麼再次撞進他胸膛。

鄭西野神色冷靜,手上卻用力抱緊懷裡的姑娘。

對方太過高大,身高體型差距帶來先天劣勢, 許芳菲掙脫不開,視線抬高,注意到鄭西野棱角分明的下頷輕抵在她頭頂。左右腰身都被他大掌箍住,頭頂天空也被遮蓋,他將她禁錮,四麵八方,無處可逃。

黑暗本就讓人害怕,更何況,還是這樣的境況。

許芳菲心慌意亂,試著出聲,喚道:“鄭西野……”

連名帶姓。這是她第一次直接喊他的全名。

鄭西野目光極深,隻當沒有聽見。又過了好一會兒,才終於鬆開雙臂,解除對她的桎梏。

男人放開了女孩,黑眸安靜地注視著她。

這個擁抱由她開始,由他結束,始於純粹的尋求安慰,終於靈魂與欲念的交戰殺伐。這樣的癮,這樣的渴,這樣的妄念,這樣的肖想,鄭西野諱莫如深,不可告人。

有時會產生一種奇怪的思考。

這種時候遇見她,他分不清,究竟是老天給予的恩賜,還是懲罰。

又是一陣夜風幽幽吹過。

許芳菲耷拉著腦袋,臉蛋仍舊紅紅的,不敢看他,遲疑地低聲道:“不好意思,剛才突然……抱你。”

鄭西野回答:“沒事。”

“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聽過我爸的聲音了。”她揉了揉睫毛上殘留的淚珠,破涕淺笑,故作鬆快:“突然聽見,還真有點不習慣。”

鄭西野眼角彎了彎,似乎染上笑色,“聽那段錄音,感覺叔叔性格還挺幽默。”

“對呀。我媽以前總開玩笑,說我爸最討人喜歡的就是那張嘴,抹了蜜,能說會道。”許芳菲笑著聳聳肩,“可惜我性格像我媽媽,沒遺傳到我爸的三寸不爛之舌。”

鄭西野視線在她臉上流連,忽道:“叔叔應該是個大帥哥。”

許芳菲望向他,不解:“為什麼這樣說?”

“都說女孩兒長相隨爸爸。”鄭西野又喝了口奶茶,勾唇瞧著她,調子散漫,“你這麼漂亮,你爸肯定也帥。”

許芳菲被誇得微窘,支吾應道:“我爸是還挺帥的。”

話音落地,周圍忽然又是一靜。

鄭西野垂了頭沒有搭腔,隻是伸手撥弄錄音機,把那卷空白磁帶取了出來,隨手遞給她。

許芳菲眼神顫動一瞬,好一會兒才徐徐伸出雙手,接過磁帶。抱懷裡,緊緊貼住心口。

當初許父去世,喬慧蘭悲痛欲絕,硬撐著孱弱身體料理後事。等賓客走完,許父也入土為安,喬慧蘭的精神便徹底坍塌。

喬慧蘭和許父相識於微時,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她無法承受丈夫去世這個打擊,在床上以淚洗麵躺了三個月,然後便將許父的所有遺物都規整進那個舊書櫃,封存起來,不看不碰,借此逃避現實。

因此,許父留下的這卷錄音帶,一直無人發現。

鼻頭又是一陣澀意湧上,許芳菲輕聲說:“謝謝你幫我找到這卷磁帶。阿野,你真的幫了我很多。”

萍水相逢,既非故友又非舊交,他對她們一家的幫助實在太多。

鄭西野晃了晃手裡的保溫杯,靜兩秒,見她情緒低落哀傷,便話鋒陡轉,沒頭沒尾問了句:“今天那束花,為什麼騙你媽媽。”

許芳菲滯了下,注意力果然被轉移。她唰的抬頭瞧他。

濃夜侵擾,鄭西野風流的眉眼愈顯深寒料峭,但他唇線放鬆,人也一如既往的散漫流氣,不像是心情不佳。

“不然,難道直接說,是你送我的嗎。”許芳菲隱隱有幾分心虛,說話也磕巴起來,音量越發低:“男孩子無緣無故送女孩子花,會引起誤會。我不想給你添麻煩。”

“誤會?”男人重複,帶三分玩味。

許芳菲沒來得及說話。

“你就沒想過,萬一不是誤會呢?”他盯著她,說。

話音落地,許芳菲怔怔望著鄭西野,徹底傻了。

不是誤會……

那是什麼意思?

忐忑不安惶惑窘迫,在一秒的光景內同時襲來。許芳菲掌心開始出汗,臉也開始掀起紅潮,直直紅到耳朵根去。

就在她完全懵神,不知道怎麼搭這句腔時,鄭西野忽又低嗤一聲,很輕很輕地笑了。

他歪了歪頭,舉起手裡的保溫杯,隔空做了個和她碰杯的動作,換混蛋到極點:“跟你開個玩笑,小朋友,彆這麼緊張。”

許芳菲:“……”

許芳菲鼓起腮幫,無語。

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

片刻,鄭西野喝完最後一口奶茶。許芳菲眼睛眨了兩下,看見他慢條斯理仰頭,喉結性.感滾動兩下,又垂了手,慢條斯理把杯蓋擰上。

許芳菲食指點了點空氣,問:“你喝完了嗎?”

鄭西野:“嗯。”

“哦,那給我吧。”許芳菲說,“我直接拿回去。”

鄭西野卻搖了搖頭。

許芳菲好疑惑:“唔?”不給她,為什麼?

“今天你把杯子拿回去,明天要見你,我就得想新理由。”男人冷調的黑眸沾染暖色,很自如地說,“後麵再還你。”

*

第二天一大早,蔣之昂就被孫華接走。鄭西野站在3206的陽台前,麵無表情地目送車輛離去,最終被夜色吞噬。

指尖的香煙燒完。

他掐了煙頭,拿出手機,憑記憶在短信箱裡輸入了一串數字,然後編輯文字:「淩晨兩點,西郊廢棄鋼鐵廠。」

摁下發送鍵。

*

夜裡,鄭西野照舊去淩城中學等許芳菲放學。

將小姑娘送回家的路上,他將保溫杯歸還。

“明天我媽媽要做排骨。”少女臉上浮起溫軟的笑,眼底星光閃動,“你什麼時候在家,我給你送一些?”

鄭西野溫聲答她:“明天要出門,回來再說?”

“好吧。”許芳菲明顯有些失落,小肩膀微微一垮。她擰開保溫杯,看一眼,詫異地呀了一聲,說:“你又洗乾淨了呀?”

“嗯。”

漫無目的地閒聊,一路走進喜旺街9號院,走進3棟2單元,走到四樓。

樓道內,許芳菲掏出鑰匙開門。

一聲門鎖輕響後,她回過頭來看他,笑著揮揮手:“我回家啦,再見!”

說完,她進屋準備關門。

驀然一道嗓音響起,將她動作叫停,說:“許芳菲。”

“……”許芳菲身形凝住,有些疑惑地抬起頭,目光重新回到鄭西野身上。

晦暗的燈光,照在那副高大修長的身形上,將他英俊的麵容映襯得更加冷冽。那個人站在樓梯間,身上穿著最尋常的黑色薄外套,寬肩長腿,臉色沉靜。

他直勾勾地凝視著她,眸色極深,像是要記住她臉上的每一寸肌理,每一個細節。

許芳菲:“怎麼了?”

鄭西野說:“沒什麼。再見。”

“再見。”少女毫無所覺地揚起笑,轉身關門。

眨眼之間,樓道燈熄滅,鄭西野眼前的世界被黑暗籠罩。

*

淩晨一點五十分,一輛黑色越野車剛好從城區駛出,拐個彎,上了一條石子鋪成的小路。顛來簸去好一會兒,終於熄火停穩。

一道高大身影推門下車,抬起頭,頭頂掛著輪玉盤似的月亮,一間廢棄的陰森廠房矗立在不遠處,四周風聲肆虐,烏鴉亂鳴,廠門的招牌已經布滿灰塵,隻依稀能分辨出“鋼鐵廠”樣的字眼。

他壓低鴨舌帽,反手甩上車門,等了會兒,確定沒有任何人尾隨跟蹤後才邁開步子,徑直朝廠房內走去。

噠。噠。

空氣裡彌漫著一種怪異的掂球聲。

行至廠房內部,他駐足不再往前。

看見一個男人的背影。

對方坐在一張缺角的乒乓球桌上,手裡拿著個臟兮兮的破球拍,正百無聊賴地掂著球。

“冒著這麼大風險見我,”江敘摘下頭頂的鴨舌帽,隨手掃了掃球桌左側的灰,輕輕一躍,坐上去,“說吧,什麼事。”

咚……咚咚咚……

乒乓球落在地上,彈跳著骨碌碌滾遠。

鄭西野把球拍丟旁邊,看江敘一眼,漫不經心地挑眉,道:“聽說我的事兒了?”

江敘沒吭聲。

鄭西野冷淡抬抬下巴:“都聽誰說的?”

江敘警校畢業後便被分進雲城某區派出所,從基層乾起,穩紮穩打三四年,今年才剛被調來淩城,任刑偵大隊的隊長。他嚴肅,正派,一板一眼,不苟言笑,凡事都按規矩來,和鄭西野霸道狠戾離經叛道的做派風格截然不同。

“你彆管是誰說的。”江敘神色有些複雜,擰眉道:“總之我都知道了。”

“當年我們學校那一批,跟我走得近的就那倆。陸齊銘是個冰塊兒臉,寡言少語惜字如金。”鄭西野冷嗤,“蘇茂吧?”

江敘見瞞不住,歎了口氣,扭頭看鄭西野,道:“蘇茂是聽說我要調來淩城,才跟我說了你的事,讓我看著你點兒。”

鄭西野:“怕我殺人放火?”

江敘沉聲:“怕你劍走偏鋒,把自己賠進去!”

鄭西野垂眸,麵無表情地點了一根煙,目光冰冷,沒有說話。

“阿野,我們從小一起長大,軍區大院兒那麼多孩子,你成績最好頭腦最聰明,性子也最犟。”江敘說著,苦笑搖頭,“我知道你打小脾氣倔,認死理,但我真沒想到,你會犟到這個地步。”

鄭西野抽著煙,依舊不語。

“想當年,你是響徹全軍的‘全能戰王’,技術體能槍法戰略,樣樣都是第一,軍校還沒畢業就拿下兩個二等功,被評了‘優秀軍官傑出個人’。這樣的成績,古往今來也沒幾個。”

江敘視線在鄭西野身上打量一圈,語氣驟低,“你再看看你現在,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值得嗎?”

鄭西野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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