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Chapter 41 這麼甜。(1 / 2)

炙吻 弱水千流 16702 字 8個月前

Chapter 41

麵對這個質疑, 許芳菲頗感欲哭無淚。她指天發誓,她真的、真的沒有想到,曲畢卓瑪轉交過來的會是一封情書。

情急之下, 許芳菲擺著手脫口而出:“我不知道是情書,如果知道我絕對不會收的。”

鄭西野捏著愛心信封,就那麼垂著眸好整以暇瞧著麵前的小姑娘。聽完她的解釋,他神色不變, 隻不鹹不淡地應了兩個字:“是麼。”

“真的!”

許芳菲見他還是一副不太信的樣子, 急得又開口道:“如果我知道, 我收了就收了,肯定悄悄的,怎麼可能這麼笨讓你發現。”

鄭西野直勾勾盯著她,挑了下眉, 忽說:“這封情書,你是不想被‘教導員’發現,還是不想被‘鄭西野’發現。”

許芳菲沒有理解這個問句的意思,一愣神,不解皺眉:“教導員和鄭西野, 不都是你嗎。有什麼區彆?”

他平靜地說:“不想被教導員發現,是你怕違反‘不能戀愛’這條校規。怕被鄭西野發現, 是你怕我誤會。”

許芳菲眸光輕閃。

鄭西野視線定定注視著她,說:“回答我。”

這三個字說得很輕,但每個音符都清清楚楚鑽進許芳菲的耳朵, 像是三隻背著殼的笨拙蝸牛,沿著她耳道爬進大腦,所過之處帶起大片大片酥感的癢。

她臉又燥起來,耳朵根也燙燙的。她猜測, 自己的腦袋肯定已經紅成番茄。怕被發現,隻能佯裝不甚在意地轉過頭,看向彆處。

許芳菲清清嗓子,說:“我怕違反校規受處罰。”

鄭西野聞言,蹙了下眉。

未待他拉著臉子開口,身前的小姑娘卻又出聲了。這一次,她腦袋無意識埋低,像是心虛,又像是羞怯,音量較前次低許多。

她小聲說:“當然也怕你誤會。”

這一刻,夜色在兩人之間靜謐蔓延。許芳菲說完,羞窘交織,根本都不敢再看鄭西野的表情。

她垂著頭,將自己緋紅的小臉藏到陰影裡,十指攥緊從衣兜裡取出來的糖果包裝袋,把袋子捏到變形。

也是那一刻,鄭西野眸色驟深,腦海中有無數念頭匆促閃過。

那些熾熱的、偏激的、瘋狂的,因她而起的諸多思緒,如同雨後的春筍,在他的身體裡紮根發芽,汲取他的妄念作養分,短短幾秒光景便長出了無數藤蔓,纏繞他,教唆他,要拖著他墜入魔道。

她說,怕他誤會。

這意味著,在她心裡他也是特彆的那一個。

過去的無數個日夜裡,鄭西野是如此渴求這個姑娘的一切。

過去的無數個日夜裡,他甚至偏執地認為,自己能從緬南活下來,是老天慈悲垂憐,給了他一個機會。

一個回到許芳菲身邊,得到許芳菲的機會。

而現在,此時此刻,他最想要的姑娘就站在他麵前。

理智與渴念在鄭西野的頭腦中來回拉扯。

好一會兒,他閉上眼睛再重新睜開,已又是平日裡那副冷峻淩厲裡融幾分涼薄散漫的樣子。

許芳菲沒有讀心術,也沒上過微表情心理課,她當然不知道鄭西野腦子裡在想什麼,想過什麼。

在她悄悄抬頭的刹那,隻看到鄭西野清冷如玉的側顏,和他遙望遠處夜空時,嘴角微挑的弧度。

於許芳菲而言,這個男人的笑總是帶有魔力,輕而易舉便能讓她也感受到喜悅。

她眨了眨眼睛,趁他心情不錯,緊忙小聲試探:“教導員,你問的問題我都回答了。這封信可以還給我了嗎?”

鄭西野眼底含笑,薄唇裡吐出的話語卻相當冷酷:“不可以。沒收。”

許芳菲:“?”

許芳菲驚了,目瞪口呆:“彆人寫給我的信,你拿去做什麼?”

鄭西野反問:“那你留著做什麼?”

許芳菲被他問得一卡。

他調子涼涼:“認真拜讀?要不我現在拆開朗讀幾段,你現場給品鑒品鑒,再寫個八百字的讀後感?”

鄭西野這張臉,沒表情時是又冷又俊的軍中花無缺,偶爾說些陰陽怪氣的話時卻又是真的欠扁。就衝這吊兒郎當不著調的流氣勁兒,讓人想兩拳頭給他懟樹上去。

許芳菲哪裡說得過他。小姑娘隻能憋紅著臉蛋望著他,擔憂道:“那你沒收之後,會不會有處罰措施?”

這要是因為一封莫名其妙的情書受處分。也太冤了吧!

鄭西野涼涼說:“寫情書的我看情況處理。”

許芳菲緊張得心都懸起來:“那收情書的呢?”

鄭西野聞聲一頓,視線在姑娘的小身板上打量一圈,抬抬下巴:“想讓我保你?”

許芳菲被噎了下,壓低聲音央求:“這件事也沒其他人知道。拜托了,教導員。”

鄭西野瞧著她:“那你不得賄賂一下我?”

許芳菲愣了幾秒,反應過來,連忙將捏在手裡的小袋糖果雙手遞上,說:“對。這個,這個是我專程給你買的。送給你吃。”

鄭西野接過來,目光掃過粉綠粉綠的包裝紙,看見幾個大字:旺仔軟糖,水蜜桃味。

鄭西野挑挑眉。

小丫頭又翹起一根纖細的食指,戳戳空氣,說:“這是我最喜歡的口味,很好吃。你嘗嘗看。”

鄭西野心裡那個舒坦,都他媽要樂笑了。但他表麵上卻還是板著臉,故意嚴嚴肅肅不苟言笑。耷拉著眼皮看她,說:“一袋水果軟糖就把我打發了?”

“這袋糖,本來是答謝你指導我領唱的。”許芳菲支吾著想了想,提議:“那我明天再給你買一袋?”

鄭西野無言。

他的小姑娘單純得不諳世事,在她簡單的思維裡,一袋糖不行,那就兩袋。確實順理成章,找不到任何漏洞。

這邏輯,可愛得鄭西野一點沒脾氣。

兩秒鐘後,許芳菲隻聽教導員大佬從鼻子裡發出了一聲氣音,像是個輕哼,不置可否,應該可以理解成默認同意。

接著,又看見他拿著軟糖打量了兩眼,將之平放在掌心,拿出手機“哢嚓”拍了張照。

許芳菲見狀,湊過去好奇地問:“你拍照做什麼呀?”

鄭西野垂眸看著手機屏,修長五指敲在屏幕上,正操作著什麼。見那顆圓圓的小腦袋湊近自己,瞬間便“噠”一聲熄滅手機屏。

他神色自若地說:“這就是你賄賂我的證據。留個證,以後才好威脅你。”

許芳菲:“……”

許芳菲額頭滑下一滴豆大的冷汗。

“走,快吹熄燈哨了。”鄭西野看了眼腕上的手表,說:“送你回宿舍。”

之後兩人便朝女生宿舍區的方向走去。

快到時,一記清亮的女聲忽然在背後響起,喚道:“鄭西野!”

許芳菲眸光微閃,聽出這是宋瑜的聲音,頓步回過頭。

鄭西野也轉身往後看了眼。

“這麼晚了還打擾學員休息,有你這麼過分的教導員嗎。”宋瑜一襲淺紫色梵高油畫款連衣裙,臉上帶著她標誌性的大方笑容,清麗正派,氣質高雅。

鄭西野視線無瀾,從宋瑜臉上掠過去,轉而便看向身邊的許芳菲。他柔聲道:“上去吧,早點睡。”

許芳菲點了點頭。忍不住又悄悄打望宋瑜一眼,之後才轉過身,放慢腳步走向宿舍。

背後,教導員和美人畫家的交談聲清晰鑽進她耳朵。

宋瑜:“你糖呢?快給我一顆。”

鄭西野:“什麼糖。”

宋瑜不可思議:“你三分鐘前剛發的朋友圈,旺仔軟糖水蜜桃味。總不可能已經吃完了吧?”

……

許芳菲一呆。

原來剛才他拍照,是發朋友圈去了。

霎時間,一層朦朧的暖意,將女孩的心臟輕盈包裹。她不再好奇之後的對話,彎起唇,加快步子上了樓梯。

目送纖細背影轉過宿舍入口的拐角,鄭西野視線才收回來。

宋瑜和鄭西野從小一個院子長大,熟悉得很。她也愛吃水果軟糖,便很自然地攤開手,催促:“好久沒吃了,分給我一顆。”

鄭西野淡淡道:“超市就在那兒,要吃自己買。”

“小氣。”

宋瑜切了聲,繼續道:“我爸讓我來告訴你,他朋友那邊的醫院已經聯係好了,鄭叔叔隨時都能過去。”

鄭西野臉色微凝,說:“多謝。”

“明天我要去看鄭叔叔。”宋瑜建議,“你請個假一起吧,順便去辦轉院手續。”

鄭西野點頭。

*

次日上午,鄭西野與宋瑜一起去了雲城市第一人民醫院。

他們先去神經科的辦公室找到主治醫生,說明了準備給鄭父鄭衛國轉院的意圖。

聽完鄭西野的話,主治醫生點點頭,飽含歉意說道:“你父親在我們這兒躺了這麼多年,確實一直都沒什麼起色。如果能有更好的神經科大夫能改善現狀,我當然也求之不得。”

十一前,鄭衛國在駕車途中精神恍惚,被一輛疾馳而來的大卡車連人帶車撞出三十米。

那場車禍,導致鄭衛國腦部神經嚴重受損,成了一名植物人。

多年來,各路親朋好友為鄭父遍尋名醫,始終沒有好結果。

前段時間,宋父在參加同學聚會的時候聽說,他們高中班上的班長從美國華盛頓歸國,被夏城神經專科醫院給高薪聘了過去。宋父知道這人少年時便赴美留學,在神經內科領域頗有建樹,左托人右托人,和那位老同學取得了聯係,想著把鄭衛國送過去,再碰碰運氣。

和主治醫生交流完,鄭西野去一樓辦了轉院手續。

之後,兩人來到四層神經科,418單人病房。

空氣裡彌漫著消毒液的氣味,白色的牆壁,白色的病床,一切都潔淨而單調。木質床頭櫃上,一隻小巧的瓷器擺件是整個空間裡唯一的生機。

那是一隻白色的鴿子,振翅欲飛,栩栩如生,仿佛正在藍天白雲間翱翔。

櫃子旁的病床上躺著一個人,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

他的鬢角已經起了霜,長時間臥床令他的膚色透出幾分病態的蒼白,但從那憔悴的眼角眉梢,人們依然能輕易地推測出,他年輕時的俊秀英偉。

男人閉著眼,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又像是已經死去。唯有心電監護儀上波動的曲線昭示出,他的靈魂尚存於人世。

和過去的許多次一樣,鄭西野走進病房,拖了把椅子,彎腰坐下,靜靜聽護工王姨簡述最近的情況。

“還是老樣子。”

王姨給吊瓶架換上新的營養液,搖頭歎氣,用夾著家鄉方言的普通話道:“一直這麼睡起。叫他呢,沒得反應,和他講話聊天呢,也沒得反應。聽醫生講,他的大腦應該是有知覺的。好可憐的,聽得見看得見,但是動不了也說發不出聲音,不知道是哪樣的滋味,沒法想象。”

鄭西野臉色平靜,沒有接這番話。

一起來的宋瑜伸出手,輕輕拍了下王姨的肩,說道:“王姨,這幾年一直你把鄭叔叔照顧得很好。辛苦你了。”

王姨是個勤快人,心眼兒又實在,是醫院裡口碑最好的護工。她笑起來,玩笑說:“這都是我的工作嘛,你們又不是沒給錢。”

這時,鄭西野站起身,將事先準備好的紅包塞進王姨手裡,說:“王姨,一點小心意。”

王姨大為震驚,慌慌忙忙地推拒:“哎呀,你們這是做什麼?要不得要不得。”

鄭西野:“我平時工作忙,一年到頭也照顧不了我爸幾天。多虧你。收下吧。”

王姨推辭不了,隻好把紅包收下。她不好意思極了,說:“你們當兵的嘛,肯定忙。我們都非常理解……哦對了,你們要轉院,那什麼時候走?”

宋瑜回答:“今天辦好了轉院手續,明天早上走。”

“哦,好。”王姨說,“我這就幫你們把東西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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