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Chapter 48 甜膩膩。(2 / 2)

炙吻 弱水千流 19242 字 8個月前

鄭西野那邊搭好了灶,接下來要乾的事自然是起鍋燒飯。許芳菲在紮營地小繞一圈,當她找到李禹的時候,這位在家沒煮過飯的少年正兩隻手都浸在米盆裡,兩手抓米,搓過來、搓過去,十分笨重地淘洗著。

許芳菲被少年的各種動作逗笑,噗嗤一聲,輕聲道:“李禹,鄭隊灶都搭好了,你米還沒洗完嗎?”

聽見這道清脆悅耳的女聲,李禹先被嚇了一跳,回過頭,看見小女兵軍帽下嬌美柔婉的臉,他兩隻耳朵立刻浮現出若隱若現的紅霞。

李禹不好意思地嘀咕:“畢竟是給大家吃的,我尋思著要是洗不乾淨,讓你們吃壞肚子怎麼辦。所以就翻來覆去地認真洗嘛。”

許芳菲彎起唇:“現在是在拉練,又不是在酒店裡等著吃席,哪兒用這麼講究。而且,生米一般淘個幾遍就差不多,再洗,米都被你搓爛了。”

李禹知道自己乾了蠢事,乾笑撓頭,耳朵和臉頰登時更紅。

許芳菲又說:“好了。你這遍洗完,把水倒了再加上清水,然後就給鄭隊送過去吧。”

這姑娘人美性格也溫柔,在一堆大老粗純爺們兒中間,簡直就是仙女妹妹一般的存在,隊裡所有人都把她當吉祥物。李禹被許芳菲指揮著,心裡樂得不行,趕緊麻利地把水倒空,再單手拿起一個礦泉水瓶,擰開蓋,把裡麵的清水倒進去。

許芳菲指指李禹手上的瓶子,問:“這是什麼水?”

李禹笑:“基地的自來水。出發前顧隊給了我幾個空瓶子,讓我全都接滿備用。”

“那就好。”許芳菲鬆一口氣,小聲:“我還以為你用飲用水淘米,那你又要挨顧隊罵了。”

不料話音剛落,背後冷不防便響起了顧少鋒的聲音:“嘿我說你這小丫頭,跟著這群臭小子好的不學儘學壞的,怎麼還學會背後說隊乾部壞話了?”

顧少鋒大踏步走過來,直杠杠就繞到了兩個兵蛋子麵前。兩手往腰上一叉,眉毛挑著,眼睛瞪著,一副震驚又難以置信的表情。

被當事人逮了個現行,許芳菲兩隻小耳朵霎時紅透。她窘迫極了,耷拉著腦袋一眼不敢看顧少鋒,低聲囁嚅:“顧隊,我、我沒說你壞話。”

邊兒上的李禹見狀,生怕暴躁的隊乾部大佬一個不順心就拿女同學撒氣,連忙說:“就是顧隊,許芳菲這哪叫說你壞話,她隻是在提醒我節約飲用水。”

顧少鋒皺眉:“淘個米淘這麼久,我還沒說你呢,插什麼話。”

李禹訕訕地扯唇乾笑,不敢再搭腔,端著一盆子水和米找鄭西野去了。

覺得自己闖了禍的許芳菲囧囧的,僵在原地不敢亂動。

顧少鋒真實的性格活潑風趣,平時隻是為了樹立自己在學員中的威信,才故意裝出副凶巴巴的嘴臉。他剛才說那幾句話,純粹是開玩笑的心理,根本沒打算真跟這俏生生的小丫頭計較。

故而顧少鋒隻是看了許芳菲一眼,說:“傻站著乾什麼,等我罰你做俯臥撐?”

許芳菲聞言,大眼一亮,試探道:“那我去幫鄭隊做飯?”

顧少鋒和藹地抬了抬下巴:“去吧。”

許芳菲便彎起唇,笑著跑走。回到無煙灶台這邊,隔著幾米就看見李禹學員僵著脖頸、背脊筆直、雙手緊貼褲縫,以標準軍姿站在教導員同誌跟前,額頭冷汗涔涔,連喘氣的聲音都不敢太大似的。

許芳菲狐疑地走過去,看見如下場景。

鄭西野單手端著裝了水的米盆,淡淡問:“這是什麼。”

李禹扯著嗓子回答:“報告教導員,這是你讓我洗的米!”

鄭西野麵無表情,也略微拔高了聲量:“你家煮乾飯一份米十份水?”

李禹:“。”

許芳菲:“。”

李禹頓時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期期艾艾道:“報告教導員,我真的不會煮飯。當時許芳菲讓我加水,我就加,可她後麵跟顧隊說話去了,也沒告訴我加多少合適,我就隻好把這個盆加滿了。”

鄭西野無言,安靜片刻後,他平靜地說:“邊兒上待著,二十個俯臥撐。”

李禹頗有幾分忿忿不平,氣不過地嘀咕:“你讓我洗米我都洗好了,就因為水多加了一些就要罰我?多大個事兒啊。”

鄭西野臉色驟沉,寒聲道:“身為一個軍人,安排給你的任務你沒有完成,你還有理?”

李禹一滯,不敢吭聲了。

鄭西野:“俯臥撐再加五個。”

“……是。”李禹哭喪著臉做俯臥撐去了。

乾草柴火已經點燃,放進了土坑,鍋也已經架好。鄭西野把米盆裡的清水倒出些許,然後便將米和水倒進大鐵鍋,蓋上蓋子悶煮。

又隨手擺好案板,取出一顆學員們清洗好的大白菜,往案板上一放,拿菜刀“哢擦”對切成兩半,再熟練地切塊。

許芳菲站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男人眉眼低垂,臉上沒什麼表情。迷彩服的袖子不知何時已挽起來,露出了兩截冷白色的手臂,瘦削修勁,骨骼分明,藍青色的血管蜿蜒在皮膚上,每次刀起刀落,筋絡處便出現輕微起伏,看起來很有力,又有種說不出的撩人。

許芳菲眨了眨眼睛。

她很驚訝,原來鄭西野這雙拿刀拿槍的漂亮大手,切菜做飯也有模有樣。

這時,耳畔輕描淡寫飄進幾個字:“看入迷了?”

許芳菲:“……”她臉突的泛紅。

支吾好幾秒,許芳菲才小聲回:“才沒有。”

“是麼。”鄭西野彎了彎唇,依舊沒有抬眼。他調子懶漫隨意,說話的同時已經把手裡的刀和菜都撂下,而後側過頭來看她,問:“切菜切肉的活,我剛才是安排的誰乾?”

許芳菲認真回想了一下,回答:“應該是語言大隊的李晗和竇大偉。”

得到這個答案,鄭西野眸中流露出一絲訝色。

他剛才問那個問題,隻是突發奇想考考這小姑娘,壓根沒料到她能答上來。還答得這麼快,且準確無誤。

鄭西野:“和你又沒關係,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

小女兵靦腆地撓撓腦袋,輕聲回話:“因為教導員你之前說過,上級的命令務必牢記,所以你說的每句話我都聽得很用心。用心了,自然而然就記住了呀。”

鄭西野眼底染開一絲淺笑,挑挑眉:“不錯,很乖。”

被他一誇,許芳菲心裡歡喜,也抿嘴甜甜笑起來。正想說什麼,語言學的李晗和竇大偉已經小跑著過來了。

兩人打了聲報告,從鄭西野手裡接過菜刀和肉菜,上手開切。

鄭西野瞧了兩個少年一會兒,見這兩人切菜的動作雖然生疏,但比起正在做俯臥撐的李禹,還是靠譜了不止十條街。便彎腰往地上一坐,臉色冷淡地往灶坑裡添了些乾柴。

這頭,見大家夥各司其職都有活乾,許芳菲有點閒不住了。她走到鄭西野身邊蹲下來,低聲說:“教導員,乾脆我也去幫忙切菜吧?”

鄭西野麵無表情:“切菜不需要三個人。”

許芳菲皺起眉,感到很奇怪:“我都沒事乾。你剛才給大家分配任務的時候,為什麼不給我分?”

鄭西野:“誰說你沒活。”

許芳菲不解:“什麼意思?”

鄭西野側目看向她,非常冷靜地道:“你是‘機動人員’,沒有固定任務和工作,但是得隨機應變,哪裡需要哪裡搬。”

聽見這番說法,許芳菲瞬時精神一振。她用力點點頭,說:“好的,教導員,我明白了!那我現在需要做什麼?”

鄭西野:“坐我旁邊,跟我一起。”

許芳菲:……咦?

又見教導員大佬頓了下,十分淡定地補充道:“跟我一起,燒火。”

許芳菲囧。她暗搓搓地腹誹,切菜不需要三個人,那燒火難道需要兩個人嗎?

但教導員在上,鄭西野都放了話,她一個初來乍到的小新兵當然不可能違抗。於是許芳菲隻好默默彎腰,乖乖坐在了他旁邊。

就這麼東拉西扯地燒著火,數分鐘後,在大家齊心協力的合作下,新兵營的第一頓野外拉練餐正式出鍋。

一組十人圍著一盤飯一盤菜,端著自己的碗開吃。

吃完飯,指揮員讓各個大隊收拾好東西,之後便繼續前進。

行至山林某處時,鄭西野正低頭想著孫衍發來的那幾條消息,身旁忽然響起細聲細氣的一嗓子,打報告道:“報告教導員。”

鄭西野定神,轉過頭。

身旁的小姑娘正望著他,臉蛋紅撲撲的,臉上神情微妙,像是有點兒羞,有點兒窘,又有點兒難為情。

鄭西野:“怎麼了?”

許芳菲要窘死了,半晌才硬著頭皮擠出下一句,聲音小得跟蚊子叫似的:“我、我有點想上衛生間。”

剛才吃飯的時候她就有點感覺,為了不影響整個隊伍的拉練進程,硬生生憋到了現在。

這會兒,她明顯感覺到自己已經瀕臨生理極限,膀胱都快要炸了。

鄭西野臉色微沉,想起什麼,回頭看向顧少鋒。道:“剛吃完午飯,指揮員是不是沒下令原地休息?”

“是啊,估計指揮員忘了吧。平時就利用那點兒時間上廁所,老羅這一忘,好嘛,估計好多兵蛋子得憋死了。”顧少鋒隨口接話。他看鄭西野一眼,壓低聲:“咋了偶像,你也想放水?”

許芳菲聽見兩人的對話,哭唧唧地說:“顧隊,不是鄭隊,是我。”

她真的要憋死了!

顧少鋒略思索,蹙眉:“這荒郊野外的,你又不認識路,不能放你一個人離隊,太危險了。要是迷了路,後果不堪設想。”

這時,走在鄭西野背後的許靖開口,低聲提醒道:“鄭隊顧隊,剛才我看見其他隊也有人離隊,隊乾部領著一起,估計也是去上廁所的。”

聽完這話,顧少鋒思忖幾秒,說:“行。許芳菲,我帶你就近找個地兒,咱們爭取十分鐘之內就趕上來。”

許芳菲眼神裡閃出感激的光,正要點頭,鄭西野又說話了。

鄭西野:“你繼續帶隊,我領她去。”

顧少鋒大剌剌擺手:“不用不用。野哥,我陪著去就行了。隊乾部本來就管吃喝拉撒嘛。”

鄭西野語氣陰沉不善,道:“她一個姑娘家,你一大男人,陪著多不方便。”

顧少鋒被這番奇葩言論懟得都懵逼了。他麵露迷茫:“偶像,我是男人,可你也是啊。有什麼區彆?”

鄭西野麵無表情:“區彆大了。”

顧少鋒:“什麼區彆啊?”

鄭西野氣定神閒地鬼扯:“你有女朋友,我沒有。你需要避嫌,我不需要。”

顧少鋒一聽這話,拍大腿,心想對啊!是這麼個理!偶像如此體貼入微善解人意,實在太讓人感動了!

他感激不已,兩拳合一起朝前一送,正色:“偶像,你果然夠兄弟!好,你去吧。”

許靖:“……”6。

許芳菲:“……”呃。

一分鐘後,許芳菲頂著顆紅成番茄色的圓圓腦袋,跟在她家教導員身後悄然離隊。

野外拉練模擬行軍,打仗的時候,作戰環境大部分都是像雲冠山這樣的荒山野嶺,當然沒有衛生間供人使用。因此,在過程中學員如果出現了內急的情況,就隻能找個隱蔽的叢林解決。

天曉得,許芳菲此刻真的是羞窘欲絕。

如果不是已經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地步,她是絕對絕對不會讓鄭西野帶她脫離隊伍的。

原因無他,就是因為……

丟臉。

實在是太丟臉了。

許芳菲心中的淚已經流成了西湖的水,心如死灰跟在那道高大挺拔的背影身後。行出數米後,背後的拉練長隊已經十分模糊。

山間樹木蒼鬱,四處都是鳥叫和蟲鳴。

鄭西野尋到一棵參天古樹,對麵紅耳赤的少女留下一句“就這吧”後便退開幾米,背轉身,不去看她。

沒一會兒,兩人便沿著原路繼續追趕大部隊。

山林間沒有路,四處都是蚊蟲鼠蟻,各隊乾部已經提前給學員們發放了驅蟲水,雖然不能讓新兵們完全避免蚊蟲叮咬,但平時徒步整個隊伍人數龐大,空氣中驅蟲水的濃度高,大家雖然也有中招被咬傷的,但都是極少數。

然而,此時脫離開隊友,細皮嫩肉的小姑娘瞬間成為了蚊子們的大餐。

幾步路的距離,許芳菲胳膊上就被叮出了兩個小包。

她又癢又難受,時不時就撩開袖子撓兩下,咬牙忍耐著,繼續前行,一聲不吭。

就在這時,低垂的視野裡忽然映入一小簇鮮豔的小花,粉紫色的花朵,翠綠色的葉子,數朵合聚成一束,捏在男人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之間。

許芳菲微怔,驚訝地抬起頭:“教導員,這是……”

鄭西野垂著眸,視線定定落在她身上,柔聲說:“拿著。”

愕然隻在一息之間,許芳菲兩頰溫度往上升,遲疑半秒,終是伸出雙手接過了這束小花,對他說:“謝謝。”

鄭西野回轉身,繼續往前走。

許芳菲捧著粉紫小花跟在他後麵,兩腮的顏色竟比懷裡的花朵還豔麗。她沉吟了會兒,忍不住小聲問:“教導員,這是你剛才摘的嗎?”

鄭西野:“嗯。”

許芳菲臉更紅了,羞赧地支吾:“這種情況,你怎麼還想著要送我花呀?”

話音落地,鄭西野身形明顯滯了下。片刻,他回轉身來看向她,低聲,一字一句地道:“聽清了。”

許芳菲茫然地眨眨眼睛:“唔?”

鄭西野說:“這種花叫香葉天竺葵,香味清淡宜人,最重要的是,它驅蚊有奇效。我看你被蚊子咬了,找了半天才發現這麼幾株,摘來幫你驅蚊。而且現在是大白天,今天的拉練任務還沒結束,咱們正在追趕隊伍。”

許芳菲:“……”

他說完又挑挑眉,直勾勾盯著她,眸光帶出幾分玩味,問:“這位崽崽小同誌,請問你這腦袋瓜裡,此時此刻在期待什麼呢。”

許芳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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