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通後,他嗓音如冰,道:“安保快點來我辦公室。”
然而,還沒等趙書逸把話說完,對麵保安室已經掛斷了電話。隻餘下嘟嘟一陣盲音。
趙書逸:“……”
辦公桌後的唐玉饒有興味地彎起唇,笑著說:“趙先生,你的視頻我已經看過了,很精彩。真沒想到,看起來這麼文質彬彬又斯文的新秀兒童心理學醫生,居然有那種奇怪的性.癖,真讓我大開眼界呢。”
“你給我閉嘴!我、我沒有……我是被藥物控製了,我不是,我不是那種人!”
趙書逸慌張又憤怒,目眥欲裂,情緒已瀕臨崩潰的邊緣:“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想乾什麼!”
唐玉淡淡地說:“金小瑤我已經幫你擺平了,從今以後,她不會再騷擾你。那個視頻的底片我也拿到了,就在這份U盤裡。”
趙書逸驀的愣住,眉心深擰:“無緣無故,你為什麼幫我?”
唐玉柔聲:“當然是想跟趙先生交朋友。這是我的誠意。”
趙書逸滿目戒備:“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朋友之間,自然應該禮尚往來。”唐玉很平和地笑了下,揚揚眉:“你幫我找到你的老同學許芳菲,向她問點東西,我不僅可以幫你毀掉視頻底片,還可以另外送你一份大謝禮。趙先生意下如何?”
趙書逸思忖須臾,眉宇間的神色便漠然幾分。他半帶譏諷地開口,說道:“我同學許芳菲是個軍人,你突然出現,要我幫你問東西,恐怕是想竊取什麼國家機密吧。”
唐玉眸光一亮,揚手打了個響指,笑容愈發愉悅:“趙先生不愧是心理學界和醫學界的雙料新貴,我就喜歡和聰明人交朋友。”
趙書逸冷聲:“可惜你找錯人了。我是個中國人,絕對不會做這種背信棄義的事。”
“彆把話說死嘛。”
唐玉從辦公椅上站起身,踩著高跟鞋緩慢走到趙書逸身旁,纖纖五指撫上他的肩膀,紅唇貼近他耳畔,柔聲說:“不如你先聽一聽,我的謝禮是什麼?”
趙書逸冷臉寒眼,絲毫不為所動。
唐玉輕輕地說:“我幫你得到許芳菲,怎麼樣?”
趙書逸瞳孔突的一顫。
唐玉:“你喜歡了許芳菲這麼多年,真的甘心把那小姑娘拱手讓人?嘖嘖,論長相論前途,你沒有哪裡比鄭西野差,憑什麼就這樣把喜歡的女人讓給他呀?”
趙書逸閉上眼:“感情的事勉強不來,我是喜歡她,喜歡了她很多年。但是我不一定要得到她,隻要她幸福快樂,我就滿足了。”
唐玉噗嗤一聲笑出來:“趙先生,她和你在一起過嗎?沒有吧。”
趙書逸無言。
唐玉繼續:“她都沒有和你在一起過,你怎麼知道,她跟你在一起就不會幸福?”
趙書逸眼睛猛地睜開,眼神複雜,依然沒說話。
“和我交朋友,趙先生,我幫你得到許芳菲。”耳畔,女人的嗓音性.感沙啞,仿佛神話裡誘人墮入地獄的美杜莎般,“我們女孩子,心是跟著身體走的。我可以讓她乖乖聽你的話,任你予取予求,為所欲為。”
趙書逸緩慢眯起眼:“什麼意思?”
唐玉笑著垂眸,從自己的Birkin裡取出一個裝著透明液體的玻璃藥管,舉高,轉動手腕搖晃兩下,道:“這是我們東南亞實驗室最新研製出來的藥,隻要你讓許芳菲吃了,她就會很聽話。”
趙書逸對此嗤之以鼻,不屑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是誰,具體想乾什麼,不過你們的行徑也真夠卑劣的。”
唐玉像是聽見什麼天大的笑話,揚起眉峰,意味深長道:“趙先生,可真是正人君子啊。”
趙書逸凜目:“你幫了我,這次我會不報警也會不聲張。但是想要我當賣國賊,做夢。”
唐玉微笑:“趙先生,所謂的民族大義都是抽象的,虛無縹緲,看不見摸不著。我們活在世界上,最真實的,是自己過得好。”
趙書逸彆過頭去:“你走吧。”
“總之,東西我放這兒了。”唐玉彎腰,將藥管放在了辦公桌上,慢條斯理道:“另外,我的手機號在你左手第二個抽屜裡。趙先生之後如果有什麼想法,歡迎隨時跟我聯係。”
說完,唐玉便拎起包,大大方方地走了。
辦公室門開啟又關上。
趙書逸邁開長腿走到辦公桌前,垂了眸,麵無表情,拿起桌上那瓶透明藥管打量。幾秒種後,他回想起今晚那個神秘女人的所有話,隻感到荒誕又可笑,準備將藥管子扔進垃圾桶。
然而,手懸空在垃圾桶上方,他動作又停住了。
遲疑良久。
趙書逸定定神,將藥管收起,放進了辦公桌的抽屜裡。
*
從住院樓醫生辦公室離開口,唐玉徑直到了京華醫院大門口。
天空飛落雨絲,陰雨綿綿。
唐玉抬起頭,看見一輛鍍了勃墾地磨砂紅的布加迪威龍跑車,酷炫拉風極其高調,大大方方停在對麵路口。
唐玉看清布加迪威龍的車牌號,紅唇頓時緊緊抿成一條線。她眼神微冷,伸手從拎著的鉑金包裡摸出手機,撥出去一個號碼。
一秒便接通。
聽筒裡的嗓音流裡流氣吊兒郎當,光聽聲音就是個混賬,嬉皮笑臉地說:“玉姐,出來了?”
唐玉聲線冰涼:“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不要到京華醫院來找我。”
對麵笑得格外無謂,慢悠悠回道:“彆這麼緊張嘛。我知道,你很謹慎,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自己是京華醫院背後的大老板。放心,我之前查過,這條路的電子眼今天剛更新過,在調試期,什麼都拍不到。”
唐玉直接掛斷了電話。
兩分鐘後,她過了馬路來到跑車旁邊,伸手拉開車門,坐進去。
蔣之昂手裡夾煙,沒骨頭似的躺在後座,麵容隱匿在煙霧背後,俊逸而邪肆。
唐玉被煙味熏得煩,抬手扇扇風,十分嫌棄地說:“臭死了。”
蔣之昂嗤笑,隨手將煙頭掐滅扔進垃圾桶,漫不經心道:“玉姐,這事兒你應該跟肖琪學一學啊。她最開始也聞不慣我們的煙味,後邊兒發現沒轍,乾脆自己也學會抽煙。這叫什麼?識時務者為俊傑,你誰都改變不了,那就隻能加入適應,對吧?”
唐玉冷笑,拿餘光瞥他,譏誚玩味:“難得啊,你蔣少爺的嘴裡,還能吐出一些大道理?”
蔣之昂哼了聲,眼神陰沉幾分:“我知道你們都拿我當草包。等著瞧,我早晚會讓你和BOSS知道,我也能乾大事。”
唐玉語氣涼涼:“那我就等著了。”
唐玉好奇:“你跑到這兒來堵我,就為了跟我耍耍嘴皮子?”
“當然不是。”蔣之昂抬手捏了下眉心,頓了下,接著說:“我讓你幫我媽找的醫院,你找了嗎?”
唐玉臉色顯露出一絲苦惱,歎道:“還在聯係。溫姨的情況時好時壞,清醒的時候知道的東西又多,不清醒的時候又怕她亂說話,不好辦。”
蔣之昂:“上次姓鄭的殺到我家來,拿我媽威脅我,這種事絕對不能再發生第二次。”
唐玉扭頭看他:“那你是什麼意思?”
蔣之昂:“我必須把她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唐玉問道:“哪裡是你認為的‘安全的地方’?”
蔣之昂靜默兩秒,目光落在唐玉臉上,說:“你那兒。”
蔣之昂說:“你和我媽原本就是遠親,加上BOSS寵你,我爸出事之前,他幾乎沒讓你在外麵露過臉。也就是說,在狼牙、國安局,包括警方那邊,你還很乾淨。沒有人會懷疑到你頭上,鄭西野也不可能衝到你家去動我媽。”
唐玉忖度須臾,點點頭:“可以。”
蔣之昂:“那就這麼說好了,我明天就派人把我媽送你那兒。”
唐玉說好。
蔣之昂心中感激,露出個笑容,神態也溫和些許,說:“先謝了。”
唐玉聞言停頓了片刻,忽然道:“還真沒看出來,你這麼個人,居然對你媽這麼孝順。”
蔣之昂低低“切”了聲,用力吸鼻子,滿不在乎道:“從小到大,我爸覺得我不爭氣,就隻知道打我罵我,底下的人雖然喊我一聲少爺,但個個都覺得我沒本事,不服我。就一個老媽對我好,真心實意把我當心頭肉,現在她老了又病了,我總不可能不管她。唉,越想越麻煩。”
唐玉垂眸,淡淡地說:“有親人,就有牽掛,有牽掛,就有軟肋,確實不好。”
蔣之昂看她一眼:“你和肖琪都是孤兒,當年,我爸養了肖琪,BOSS養了你。現在肖琪生死未卜,你心裡應該也難受吧。”
唐玉冷酷地說道:“她自己太笨,信錯人了,不值得同情。我有什麼好難受的。”
蔣之昂目瞪口呆:“……你們小時候不是很好的朋友嗎?”
唐玉:“朋友是什麼東西?乾我們這一行,多的是人被朋友背後捅刀子。昂少,你應該很清楚才對。”
“你還真不愧是BOSS親手養大的鷹犬,比我還冷血,牛逼。”蔣之昂嘲諷地笑了幾聲,懶得跟她多說了,繼而道:“走吧玉姐,反正也這麼晚了,我直接把你送回去。”
“不用。”唐玉麵無表情地拒絕,之後便推門下了車。
夜幕已完全低垂,細雨如絲,大街上車水馬龍,霓虹斑斕。
唐玉在雨幕中,遙望城市的萬家燈火,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什麼。她發了會兒呆,旋即便拿出手機,給唐宅的管家打去了一通電話。
唐玉交代道:“溫世淑明天開始要住到我們這裡,那老太太有阿爾茨海默症,你之後找個機靈點兒的護理看著她,千萬彆讓她發神經跑到地下室去。看見什麼不該看的,出了事,誰都救不了她。”
管家平靜地應了聲是。
唐玉準備掛電話,聽筒對麵卻似遲疑,謹慎地喚了聲:“唐小姐。”
唐玉動作頓住,問:“還有什麼事?”
管家沉默了會兒,說道:“先生說他一個小時之後到。”
聽見這話,唐玉麵上的神色倏的微變。她微皺眉,回了句“知道了”後便將手機收進包裡。
看眼手腕上的表,唐玉腳下的步子不自覺加快,衝上了在路邊等候多時的黑色邁巴赫。
約莫四十五分鐘後,雨勢漸大,邁巴赫駛入東郊一座莊園式獨棟彆墅。
唐玉下了車,行色匆匆,直奔三樓臥室。
果然,床上有一件純黑色的特殊睡裙,旁邊還放著條黑色蕾絲眼罩,和配套的腕帶,幾樣物品擺放精美,上麵還點綴著幾片玫瑰花瓣,仿佛為愛侶精心準備的禮物。
唐玉臉色隱隱發白。
但她已習以為常。麻木地脫衣服,換上睡裙,戴上腕帶拿起眼罩,隨後直接乘臥室的直達電梯去了地下室。
偌大的地下空間,陳列著各類令人毛骨悚然的另類刑具。
唐玉走出電梯的第一眼,便已經看見端坐在沙發上的高大身影。男人指間夾煙,身上的黑西服挺刮精細,不染纖塵,麵容一半隱在暗色的陰影裡,一半被冷白的光打亮,俊美而優雅,仿佛從歐洲壁畫裡走出的中世紀公爵。
唐玉低眉斂目,恭敬卻有些不解地問:“BOSS,今天不是13號,您怎麼忽然來了。”
“陰雨天,最容易讓人心情不好。”黑彌撒淡淡地回答。
唐玉沒有搭腔。
黑彌撒呼出煙圈,將煙頭掐滅,說:“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