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端上桌, 足足有十五六個菜。
【過年啦。】
【好多菜啊,過年嘛?】 【我家過年菜比這少。】
【是為了歡迎小棠梨爸爸嗎?】
【可能是。】 【應該不是吧,我覺得小棠梨爸爸怎麼說, 就挺自信的。】
【我算是明白上次白附子來為什麼表現得小心翼翼了,小棠梨是她的親生女兒啊。】
【是啊,失散了那麼多年, 近鄉情更怯啊。】
其實就算葉蒼筤不來,葉棠梨還是會準備許多菜。
因為今晚吃了晚飯,大家就要離開了。
大家喝酒、吃菜,聊天, 一頓飯吃得格外慢。
酒精爐子燃燼, 又加了好幾塊酒精。
足足吃了兩個小時。
【還沒吃完啊, 我已經吃了個夜宵回家了。】
【哈哈哈哈,是啊, 我在公司吃完加班的晚餐,出來又加了個餐。】
【嗚嗚,今晚之後,戚水吟、龍傲天, 還有他們的直播間都結束了,好舍不得啊。】
【要過年了嘛,還有一個月過年。】
不知怎麼的,葉蒼筤和伍修斯居然拚起了酒。
伍修斯口袋裡的蛾子發顫,新老兩屆戰神拚酒, 聞所未聞,今日他要見證了。
兩人一開始喝紅酒,又換成米酒,米酒還不夠, 再換成村裡人釀造的高濃度高粱酒。
小酒杯換大碗。
葉棠梨從沒見過葉蒼筤這樣,踩著凳子,豪邁喝酒。
伍修斯也是,他向來會喝酒,隻是葉蒼筤拿話激他,葉蒼筤喝一杯,他就要喝兩杯。
伍修斯長臂撐桌,和葉蒼筤碰杯,“乾!”
葉蒼筤挑眉,真正的軍人是不允許喝這麼多酒,一般會提前裝醉停下,伍修斯已經微醺了還要拚,對女兒絕不止是要擄走的心思,能這麼喝的,是要證明男人的尊嚴。
葉蒼筤眯了眯眼,如果是前者,直接殺了便是。但是後者……他望向女兒,葉棠梨往他身邊遞了遞青菜,青菜可以解酒。
嗬,我麵前沒有青菜,葉蒼筤指尖往桌麵扣了扣,這二十年因為被封印記憶,自己確實窩囊了些,沒個做父親的威嚴,且對葉棠梨寄予厚望,放養了20年。
驟然厚著臉皮來當她父親,就做好了她冷眼以對的準備。
但是女兒這般對著一個男人好,對老父親不管不顧,葉蒼筤心裡不是滋味。
他自知沒資格生女兒的氣,於是把氣全灑在伍修斯身上,今晚不把伍修斯灌得爛醉如泥,洋相儘出,他就不是葉棠梨的父親了。
其實葉棠梨完全公平對待每一個人,龍傲喜歡吃的燒烤,她也給做了,沈佛金要用的藥膳,她也用心準備的,包括蘭西子,他身體亞健康,她給他喝的米酒。
隻是葉蒼筤單純地認為伍修斯比較刺眼,危險性大。其他男人,葉蒼筤還都沒放在眼裡。
兩人喝了兩個小時,期間葉棠梨懶得管他們,桌上的飯菜都吃完了,葉棠梨才忍無可忍,“彆喝了,吃飯!”
一老一年輕眼神火光四濺,都不由自主放下酒杯,要去廚房盛飯。
瞿霜地給他們盛了來,熱乎乎的白米飯。
桌上的飯菜都吃完了,連熱鍋也隻剩一點湯底,葉棠梨又去廚房給他們炒了兩個菜。
其他碗碟都陸續被撤下,沈佛赤在廚房操作台那邊,將碗碟一個個放到洗碗機裡。
【洗碗機好方便哦,我新家一定要安一個好點的。】
【洗碗機真是人類偉大的發明。】
葉蒼筤覺得對不起女兒,“糖糖,我吃白米飯就好了。”
廚房裡噪音大,葉棠梨沒聽見,她同時操作兩個鍋,一個青椒炒蛋,一個糖醋裡脊。
糖醋裡脊的裡脊肉是提前炸好的,葉棠梨調製好糖醋汁,裡脊肉掛一遍番茄色的糖醋汁,五六分鐘就做好了。
至於青椒炒蛋,雞蛋則蓬鬆脆嫩,青椒爽嫩,農村土家雞雞蛋色澤金黃,好看極了。
唔,伍修斯喜歡吃雞蛋,她發現了。
她端著兩碟菜上桌,桌上就剩葉蒼筤和伍修斯兩個人了。
“夠不夠?不夠我再去炒一個。”
“嗯,夠的,快歇會。”葉蒼筤指尖動了動,忍住了要揉揉女兒腦袋的衝動。
葉蒼筤第一眼就看到了色澤紅亮的糖醋裡脊,立刻下了筷子,入口酸甜脆嫩,口感正正好!
以往他去餐廳吃糖醋裡脊,甜味總是不夠,今天的糖醋裡脊,甜到他心裡。
嗓子怎麼還啞了呢,葉蒼筤下意識要拿酒杯喝酒潤潤喉,酒杯被女兒奪了去。
葉棠梨說:“我給你倒開水。”
葉蒼筤收手,啞聲道:“好,好。”
葉棠梨轉身走後,伍修斯要去夾青椒炒蛋,被葉蒼筤的筷子隔住。
伍修斯吃了一口白米飯,轉而去夾糖醋裡脊,又被葉蒼筤隔住。
【哈哈哈哈哈,笑死,剛才喝酒我還以為隻是喝上頭了才拚酒。】
【葉蒼筤是打心底不喜歡伍修斯啊。】
【老丈人の直覺。】
伍修斯垂下漂亮的眉眼,臉頰渲染著酒後的紅雲,隻好又吃了一口白飯,多少有點可憐巴巴。
恰好葉棠梨出來看到葉蒼筤欺負伍修斯,抿唇道,“爸你乾嘛呢!”
葉蒼筤輕哼了聲,收回筷子。
葉棠梨走過去,用筷扒拉了半碗青椒炒蛋在伍修斯碗裡。
【小棠梨:小可憐,姐姐愛你。】
【我真的愛住了。】
對麵的葉蒼筤見狀,不動聲色,我一點都不吃味,一點都不氣呢。
然後哢嚓捏斷了筷子。
葉棠梨耳朵動了動,似乎有木裂的聲音,但葉蒼筤神色如常,繼續夾菜吃飯。然後她就走開了。
葉蒼筤銳利的眼神瞥了眼女兒的背影,確認她離開後,才去廚房換一根筷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筷子真的捏碎了。】
【等女兒走才敢去換筷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可以笑一整年。】
晚飯後,伍修斯最後再打掃一遍廚房。
而其他人今晚走,九點多,各家的直升飛機來接人了。
戚水吟、龍傲他們早已收拾好,要帶一些海魚和海膽、海參回家,還有幾斤熏肉回家。
海魚是每天早上去海邊下的魚簍子撈的,處理後放在速凍冰箱裡,新鮮得很。還有熏肉,是之前的野豬肉,葉棠梨下午就給他們每個人分好了。
雖然城市裡也買得到,但總不如家裡人做的新鮮。
幾人瓜分掉冰箱裡不少好東西,葉棠梨沒有舍不得,還覺得他們帶的不夠多。
【和我老母親一樣。】
【哈哈哈,小棠梨忽變老母親。】
【我們老覺得他們對她好,但是小棠梨值得啊。】
【是啊,這種就是我有一百塊,能給你三十塊的好朋友。】
戚水吟黑粉:【確定你們giegie隻想和她做朋友嗎?】
【???】
【你們geigei可是流鼻血的人啊。】
【笑死,不是男人才不流鼻血吧,正常男人的反應而已啊,泡溫泉那時候,其他男人都不敢看她呢,隻是我們哥哥不小心看了一眼,然後就流鼻血了。】
蘭西子坐戚水吟的飛機回A市,龍傲的飛機也是飛A市的。
瞿霜地沒有私人飛機,且不是回A市,他坐高鐵回家。
沈佛金和沈佛赤也是今晚走,沈家人對她的身體猜疑頗多,她得回家坐鎮沈家。
直升機轟隆隆,一架接一架的開走。
沈家的私人飛機落地,居然有個長腿男人下飛機,是中法混血,金發,五官深邃。
【啊啊啊,那是誰啊臥槽,好帥好帥!】
【是沈佛金老公嗎?】
【是吧,他穿著的還是nasa的衣服。】
沈佛金裹著寬厚的羽絨服,咳嗽了聲,和葉棠梨說:“小棠梨,那位是我老公。”
葉棠梨眼睛一亮,“哇,沈姐姐,你老公好帥哦!配得上你!”
這身高有兩米多了,還好沈姐姐身高一米七四。
肩膀有沈佛金的兩個寬,肌肉有些怖人。隻是他的臉卻是相當年輕的。
沈姐姐說過,比她小兩歲,今年26歲。
沈姐姐老公徑直向他們走來。
他走近時,在沈佛金麵前投下一片陰影,沈佛金板著臉,“怎麼突然回來了。”
她老公捏捏她手指,指尖在她掌心劃了劃,沈佛金耳朵就紅了。
【天哪,沈姐姐開啟嬌妻模式。】
【我直接斯哈,宇航員澀感滿滿哦。】
【做之前和做之後,肯定不一樣嘛。】
【嘖,這是我能聽的嗎?】
“問問醫生你的情況。”宇航員說。
作為患者家屬,這也正常。
葉棠梨便道:“胎兒很好,沈姐姐身體也一天比一天好,我會看護著她直到生產。”
他頷首,環視了下四周,沈佛赤去直升機了,除了伍修斯沒有其他人。
他咳了一聲問:“生產之前可以同房嗎?”
沈佛金踹了他一腳,氣急敗壞。這人怎麼腦子隻有那檔子事。
葉棠梨眼神躲閃了一下,“唔,是可以的。但……但要注意體位,不要壓迫到胎兒。”
伍修斯眼神仍然冷冽鎮定,隻不過眼神像是放空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兩米高的人,那啥方麵的欲望肯定很高吧。】
【伍修斯怎麼還在這裡啊?他沒去樓上睡覺嗎?】
【喝那麼多,葉蒼筤都上樓休息了,他還在樓下。不過葉蒼筤在這估計要揍宇航員了。】
沈姐姐老公又問:“時間方麵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多持續就有多持續。】
【笑死,這是我可以聽的嗎?】
【龍傲天你做得到嗎?】
【哦,龍傲天走了。】
“這個……這個,不要超過1小時為佳。”葉棠梨儘量鎮定地回答。
如果是其他人她會麵不改色,但是沈姐姐和她老公,她就有點不好意思了。
沈佛金氣呼呼走了,她老公忙不迭邁開長腿追上,回頭道:“謝謝葉神醫。”還抱了抱拳。
他們的飛機離家門口近,直升機卷起巨大的氣流,臉龐的碎發被吹到一邊,好冷啊。
忽得覺得刺骨的風被擋住大半,是伍修斯,虛攬著她的肩膀,“回家吧。”
【回家睡覺啦。】
【你這話說的好有歧義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我很正經啊。】
【嘖,剛剛的宇航員,我真的喜歡他們那對CP。】
葉蒼筤在客廳燈女兒回來,“走了嗎?”
“都走啦。”葉棠梨說著,隨之取下圍巾,掛上衣帽架。
隻剩下伍修斯和葉蒼筤了。
短暫的離彆而已,如果他們沒有如期歸來,那才是真正的離彆。
【最後陪著我們的,隻有家人吧。】
【是啊。隻有家人,朋友都有自己的事,隻有同住一個屋簷下的家人才會永遠在我們身邊。】
【真正的送彆沒有長亭古道,沒有勸君更儘一杯酒,就是在和平時一樣的清晨,有的人留在昨天了。】(1)
葉棠梨給葉蒼筤安排了一間二樓的客房,是當初白附子也住過的,書桌上還有白附子的書。
這間臥室以後就給他們睡吧。
她回三樓洗澡睡覺。
殊不知在二樓,三樓主臥之下的那件客臥,也就是伍修斯的房間,葉蒼筤和伍修斯已經過了二三十招。
直到聽到木材的巨大碎裂聲,葉棠梨才跑到樓下去看,敲門,一開門,裡麵卻隻有伍修斯,坐著看書。
葉棠梨問:“剛才你有聽到什麼聲音嗎?”
伍修斯搖頭,“沒有。”
“哦。”葉棠梨關上門。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棠梨,你爸就在門背後啊!】
葉蒼筤躲在門背後,貼著門,屏住呼吸不出聲。
【我他媽直接從床上笑得掉下來。】
【笑死,這兩人剛剛在樓下打架吧。】
【五十多歲的人了,還打啊。】
【我要舉報!伍修斯毆打五十歲老人!】
兩人確認葉棠梨重新上樓後,葉蒼筤才出來,用神力把碎裂的木椅恢複原狀。
葉蒼筤和伍修斯之間,有很多要聊。
伍修斯認為葉蒼筤是叛逃的將軍,葉蒼筤則認為伍修斯是異世界派來擄走葉棠梨的爪牙。
隻是葉蒼筤沒想到連神力都沒有的伍修斯,交手時竟然這樣厲害。
且伍修斯還是喝醉了的狀態。
這樣的年輕人,如果在戰時相遇,如非可靠的隊友,便是可怖的敵人。
葉蒼筤到底上了年紀,體力比不上年輕人。
伍修斯給他一張椅子,讓他坐下,“傳聞您是叛逃離開。”
“嗬,我堂堂戰神會叛逃?”葉蒼筤反問。
“那您為何不回去繼承王位?讓葉棠梨在這受葉碧煙係統的磋磨。”
那時我剛失了元陽,神力未曾恢複,回不去啊,葉蒼筤喉頭一哽,甩袖子,懶得理會對方了。
“您為什麼會在這個世界?”伍修斯判斷冥冥之中有人主導這一切。
葉蒼筤呼出一口氣,“我隻是命運上的一環而已,他們要我的女兒。你也是命運上的一環。伍修斯,如果你真愛她,就彆讓她去異世界。”
愛?
伍修斯指尖無意識地叩擊桌麵。
“那你這是不愛了?你算什麼東西,還配不上我女兒呢!”一談到葉棠梨,冷靜的葉蒼筤也大聲斥責。
伍修斯沒說話,我也沒說不愛。
他連愛是什麼都不知道。
葉蒼筤緩和了幾個呼吸,才說,“他們派你來的原因,和當年派我來一樣。他們派我來找一名神醫,我這才遇上了白附子,並非叛逃。”
“也讓你獻身?”伍修斯問。
葉蒼筤抿了抿唇,“這是重點嗎?”
伍修斯:“是重點。”
葉蒼筤作勢又要乾架,“你敢獻身我手刃你。”
樓上的葉棠梨跺跺腳,“咚咚咚”,你們怎麼還沒睡!
兩人齊齊抬頭望向天花板,伍修斯一掌按下葉蒼筤,小聲道,“吵到她了。”
葉蒼筤這才知伍修斯方才隻使了五成力。
戰鬥中留有餘力,且不想吵到她,葉蒼筤心道這年輕人是將女兒放在心上的,隻是連愛是什麼也不知,可憐。
葉蒼筤記得伍修斯的家族。
飛船事故中滿門喪生,隻留下一個四五歲的男孩。
家人死在眼前,孩子自然是天天做噩夢的,走不出來。
智慧靈主便封印了男孩的情感。
至此,異世界多了一位戰神。
天生戰神,總有缺陷的。
“總之,我不會讓你帶她走。”葉蒼筤出門撂下狠話,然後手掌一頓,輕輕地合上門。
隨之往天花板看了看,聲音不大吧?
她沒被吵醒,在樓上睡得香甜。
旺財在床邊的地毯睡得四腳朝天,不知做著什麼夢,四腳朝天抽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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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三人吃著海鮮粥,油條和煎蛋,還有兩個素菜。
早晨葉蒼筤沒起來,葉棠梨起得早,五點多就起來了,和伍修斯一起去海邊趕海,帶回許多海產。
光是海參就有小半桶,螃蟹和海魚自是不必說。
【哇,我剛起床,他們就趕海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