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歪了歪頭,“但是很好喝呀。”
白澤捧著一大盆魚湯。
跑去神殿,找了他很久,鼻尖熱得冒汗。
一個掃灑的年輕女人擋在白澤麵前,她也是神裔,她聞到鮮美的魚湯香味,打開白澤的鍋蓋,見裡麵是一些魚肉和濃稠的魚湯。
“白澤你哪來的魚,從河裡抓的?怎麼能吃靈魚?”
白澤實話實說:“是光明神抓的呀。”
年輕女人不信,光明神給她抓魚吃?
肯定是白澤想獻媚光明神。
“你彆去吵他,他不吃東西。”
白澤鼻尖被魚湯蒸熱了,“鍋蓋還給我。”
年輕女人:“我是這裡管事的,你不能進去打擾他。”
白澤:“可是我前兩周沒看見你呀。”
對女人的管事表示懷疑。
女人咬咬唇,掃灑是輪班的。她也隻能一個月出現在這裡一次。
白澤卻能一直住在光明神的後殿。
另來一個神裔,是一位四十多歲的女性,她詫異地望年輕女人一眼,哪有什麼管事的,隻是單純進來給光明神打掃房間的灰塵。
這裡不分層級,對方要這麼說她們也沒辦法。
中年女人和白澤說:“我來幫你端,我帶你去找光明神。”
白澤:“大姐姐,可是我的鍋蓋被人拿走了。”
中年女人手心一動,鍋蓋就回來了。被小姑娘叫大姐姐,中年女人心裡很開心。
她提點道:“白澤,你不會用神力嗎?”
白澤跟在大姐姐身側,“我剛剛用神力給魚湯保溫了,忘了用神力拿回鍋蓋。”
大姐姐頷首,提前說:“光明神不一定會吃你的魚湯。”
白澤“嗯嗯”兩聲,“不吃我就留著我自己中午吃啦。”
她隻是單純地感謝他而已啊,阿櫻說他釣了一整晚才釣到一條呢。
光明神不吃最好!中午她可以跟阿櫻有吃一頓了!
兩人找了很久,才找到光明神。而剛剛對白澤出言不遜的年輕女人,也跟在她們身後。
光明神端坐在上首的矮石桌邊,他剛從前殿議事回來,不在後殿。
終於找到他了,白澤笑起來。
雖然她在神域裡住過一個月了,但是她籠統隻見過光明神四次,她還是有些怕他的。
“何事?”光明神看白澤一眼,接著問她們。
女人把一鍋魚湯交給白澤,白澤手裡一沉,再抬眸,“吃魚湯。”
神殿裡幾乎沒有家具,空空如也,隻有一張矮石桌。
白澤一點規矩也沒有,其他人要問一問光明神的意思,才會把魚湯送過來。
她直接快步走過來,大鐵鍋重死了,彎腰“咚”地放下大鐵鍋。
再在光明神麵前掀開鍋蓋。
熱氣騰騰的魚湯暴露在光明神眼前,裡麵還有幾片黃色的檸檬,看起來十分可口。
但是光明神早就失去食欲了。
白澤在他身邊坐下來,小臉紅撲撲的,光潔的額頭上還有瑩瑩的汗珠,獸人的體溫比他高,周身有種馨軟的熱意。
白澤:“阿櫻做噠,很好吃哦。”
“我不——”不吃還沒說完。
白澤又跑了,長裙裙擺翻飛,找還沒走遠的大姐姐借來兩副碗筷。
她坐在石桌邊,很快地盛了兩碗魚湯。
兩碗熱乎乎的魚湯,光明神想著,她要和我一桌同食?
沒想到她又跑了,這次跑得步伐慢,魚湯會撒出來,她將一碗魚湯給大姐姐,“大姐姐,請你喝。”
中年女人十分詫異,眼神詢問光明神的意思,得了光明神的首肯後,才接過來喝魚湯。
“你等會走,一會收拾一下。”光明神是對中年女人說。
中年女人頷首,在外邊吃完再進去。
那個一直沒走的年輕女人,在走廊裡假意打掃,時刻關注神殿裡的動靜。
她就不信光明神會吃白澤的魚湯,什麼光明神釣的魚,還為她釣魚,說謊不打草稿。
白澤又跑到光明神身邊,脆聲道:“快喝吧,我搬了好久呢。”
她的手心果然有兩道極重的紅痕。
光明神已經幾千年沒吃過東西了,他沒有味覺。他端起碗筷,喝了一口魚湯,嘗不到人世間的味道。
此刻卻仿佛覺得,魚湯有點絲絲的甜味。
白澤支著下巴問他:“好喝嗎?”
光明神:“一般。”
外麵的年輕女人笑,嗬,一腔真心錯付了吧白澤,光明神喝一口是麵子,還問他好不好喝。
沒想到白澤“哦”了聲,關切道,“那我不會告訴阿櫻的,阿櫻聽了會傷心。”
她是個很乖的孩子。
然而下一分鐘,這個很乖的孩子,屁股挪了挪,嘟著唇說,“光明神,我屁股冷。”
光明神:……
她們坐著的是石頭地麵,自然冷。
白澤又變成獸,趴在光明神的衣擺上,這樣就不冷啦。
“我和阿櫻早上吃了很多很多,下次多給你留一點。”
光明神望著碗裡碎掉的魚肉,所以這是剩下的。
年輕女人往神殿裡望了一眼,那隻白澤獸居然給光明神吃剩菜!光明神居然真的喝魚湯了,白澤還恬不知恥躺在光明神的衣擺上!
中年女人不禁失笑,一碗剩下的魚湯,光明神也吃了。
不過今日運氣實在太好,這條一小碗靈魚魚湯,讓她的神力凝實了一半多。
魚湯還剩許多,這隻白澤性格大方。
在神域中,白澤除了吃飯和玩耍,就是睡覺,神域中的靈氣太足,她在長身體,一直在睡覺。
這會兒又在光明神的衣擺上睡著了。
魚湯被人收下去,光明神翻開一冊書看。
兩三個小時後,白澤的鹿腦袋擱在光明神大腿上,“你在看什麼呀?”
光明神沒揉她腦袋,隻是說:“一些解悶的玩意。”
白澤看不懂這個世界的書,又變成人,呈大字型躺在地上。
裙子卷到腰腹。
光明神心想當初應該給她變一條褲子而不是裙子。
“有人來了。”
光明神手心覆蓋在白澤的眼睛,白澤又變成獸。
來人是巫姑。
巫姑見到白澤,瑞獸啊,她得要好好沾沾運氣。
“去我家住幾天?”
白澤點頭,“好呀好呀。”
光明神:“不可。”
白澤細數這裡的不好:“冷冰冰的,凍腳底凍屁股,除了草、果子和魚湯,沒有其他東西吃,天也不會黑。”
巫姑理了理白澤亂糟糟的頭發,“你是神明,要住在神殿,等你長大了,就可以出去住了。”
未成年的神明可能會被魔獸殺掉。
“要長多大?”白澤問巫姑。
“你現在十六歲,要十八歲以後,最好等20歲。不然容易被魔獸殺死。”巫姑說。
白澤若有所思點頭,她來神域之後,再也不能一天長好幾歲了,她以前在B世界還可以一天長好幾歲。
今日後,後殿裡所有的地方鋪上了地毯。
但是白澤是赤腳的,爪子踩上去,一地毯的黑色爪印,偏她自己還不知道,到處玩,到處踩。
整個神殿幾乎無一幸免。
光明神回來,見白色地毯上滿滿的梅花印,向來整潔的他,忍不住青筋跳了跳。
於是說了她,“下次進神殿之前記得擦腳。”
白澤垂下頭,耳朵也耷拉下來,爪子攥了攥,“對不起。”
今天打掃的一個神裔說她故意勾引光明神,她問那個神裔“勾引”是什麼意思,神裔說她做的事情,比如躺在光明神衣服上,給光明神送魚湯,都是“勾引”,勾引是不好的事情,光明神不喜歡。
白澤一連好幾天沒去神殿,之前天天去神殿玩。
光明神忽然覺得神殿冷清下來了。
是上次說了她沒擦腳,她生氣了?
這些都不是神明該管的事,他隻要守著她平安長大就行,無需管她如何想。
隻是當晚,光明神提著魚竿去樹屋旁邊。
人身白澤躺在大樹上啃果子。
長長的裙擺垂下來,現在她穿鞋子了,阿櫻給她做的鞋子。
他釣了很久的魚,那隻白澤終於忍不住一步步過來。
隔著一些距離,白澤給他看她腳上的鞋子,白嫩的腳踝處還係一串小鈴鐺。
“你看,我的爪子不會再臟啦,阿櫻給我做的鞋子,好看嗎?”
光明神沒說好看也沒說不好看,“阿櫻會的挺多。”
“阿櫻什麼都會!”白澤坐在他旁邊,想到什麼,屁股挪了挪,距離更遠了。
幾日不見,她又長大一些了。
“那,你要吃果子嗎?”白澤伸出手,“這是阿櫻的奶.子。”
光明神:……果然不要對獸人抱有期待。“阿櫻教的?”
一會他去揍阿櫻,什麼亂七八糟的話,亂說給白澤聽。
白澤心虛地咬了兩口紅色的奶味果子,乾笑掩飾,“好光明神,我下次不說啦。”
奶味果子是阿櫻神樹上結的果子,她想起來阿櫻也叫她不要說奶.子,讓她叫奶奶果,千萬不要在光明神麵前說奶.子,她和他說話就好高興,又忘了。
光明神原本是想嘗嘗神樹的果子,現在無法直視了。更彆提嘗一口。
阿櫻躲在神樹背後,欲哭無淚,她不是這麼教的呀。神樹風評被害,早知道變成男人就好了,不過變成男人沒法兒照顧白澤。
白澤現在差不多十七歲了,還差一歲成年。這是她來到神域的第三個月。
獸形的白澤腳上也有鞋子,再也不會弄臟神殿裡的地毯。
光明神說什麼,白澤都乖乖聽著。
有時候,光明神忽然覺得白澤很可憐,他能感受到白澤在寄人籬下的環境中,對他小心翼翼地討好。
大約是那些嘴巴不乾淨的神裔,在她耳邊說了不好聽的話。原本無憂無慮的神獸,在他身邊有所顧忌了。
白澤始終和他保持一段距離,不會特彆靠近他。
隻是有時候激動了,才會扒拉上他的胳膊。
有次神裔上貢了一些新鮮果子和紙質書籍,他想到後殿裡的白澤,鬼使神差帶回來。
這種果子一天不能吃太多,克化不動。
光明神讓人切片,放在桌上,為了防止白澤偷吃,桌子換成高高的桌子了,除非她變成人才能拿到。
白澤吃了一片,前爪扒他的袖子,“再吃一片再吃一片。”
光明神給她喂一片,白澤舌頭一卷,他手心濕漉漉的,用濕毛巾擦了擦。
白澤見到桌子上還有其他東西,好像是小說?
她變成人,拿下來幾本小說。
她長大了,從一米六長到了一米七。最初他給她的衣服小了。
尤其上身和胳膊太緊,光明神用神力改大一號。
她渾然不覺衣服變大了,又變成獸,她喜歡獸的狀態。
因為她越長大,她和葉棠梨越像,幾乎一模一樣了。但是她還沒有葉棠梨的記憶。
趴在地毯上,津津有味地看起來。
無非是霸道總裁愛上我之類。
很多次她不懂,比如傻白甜,“光明神,傻白甜是什麼?”
光明神眼皮也不抬,“你這樣的。”
“喔。”
還有帶球跑,她不懂,“光明神,帶球跑是什麼?”
光明神也不明白,但是他可以查閱,“懷孕了,挺著肚子離開男主角。”
“喔。”那是伍修斯那樣的!
白澤連續看了一天一夜,光明神回來,她還趴在地上看,裙子又卷在腰腹,露出又長又直的腿。
“起來坐好。”光明神說。
白澤坐好,手裡拿著書。
光明神瞥開眼,“看了多久,阿櫻在外麵找你。”
白澤這才放下小說,“哎呀,我忘啦,阿櫻進不來神殿。”
她抱起桌上的一遝小說,“我先走啦。”
生怕他不同意,抱著小說飛快離開,一串鈴聲叮鈴鈴遠去,神殿留下一串清脆的回音。
光明神愣了一會神。
毛絨地毯上,有幾根她輕柔的發絲。
他手一揮,那些發絲便不見了。
每周他都提著漁具去釣魚。
白澤長大後,很聽話,沒事不會靠近河邊。
河邊的結界有所鬆動。
他們快來了。
光明神在枯樹上坐著。
白澤蹭過來,書攤開放在他大腿上,一頁一頁翻動。
阿櫻在一旁嚇死了,白澤現在是人身,如果是獸身,還好一點……
而且光明神還沒有趕開白澤。
白澤“咯吱咯吱”吃奶奶果子,果汁濺到他衣服上,白澤心虛地用手蓋住,蓋住他就看不到了。
光明神等魚兒等得無聊,低頭一看,小說的內容不堪入目。
【夜色漫長,玫瑰花撚碎好幾次,嵌入泥濘的土地。】
光明神站起來,拿起書,“你看的什麼東西。”
白澤對情感覺察敏銳,她知道光明神生氣了,尾巴害怕地咻地竄出來,她抱住腦袋夾尾巴,“我,我在看書呀。”
但是沒人告訴她這些是小黃書,放到綠某江都是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要被禁止的。
周圍空氣都冷了幾個度,白澤被光明神嚇壞了,眼裡包著淚,小聲:“是你給我的書。”
光明神忍著怒氣,一會兒再去找那個神裔算賬,直接把書丟儲物空間裡,“這些書不許看。”
白澤委委屈屈,“嗯嗯,我以後再也不看啦。”
但是她已經看了三本啦!每一本都有這些,隻是這一本全都是這些,她覺得好膩味,到這裡就翻得飛快,還是被光明神看到了。
光明神知道她腦子裡在想什麼,他會讀心。
她才多大,就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書。
他不斥責她,但他會責怪阿櫻。
阿櫻顫抖地走過來,她不識字啊,根本不知道書上講的什麼,但是總要有人背鍋。
阿櫻跪下了,“是我的錯。”
白澤拉了拉光明神的衣袖,“彆說阿櫻了,阿櫻對我最好了,是我不該看那些。”
阿櫻:“白澤還小,她也不知道那些是什麼。”
說到底還是光明神帶那些書回來時沒有審核,也不怪白澤和阿櫻。
光明神也意識到了,隻讓阿櫻好好照顧白澤,提起魚竿和魚簍抬步要走。
魚竿忽然動了動,水麵浮上來一隻魔獸人,他正幽幽地望著白澤。
不是伍修斯,光明神掌心一拍,“不自量力。”
魔獸很快被他拍了回去,不見蹤影。
阿櫻將白澤擋在身後,“魔獸人會吃新生的神明。”
光明神拉上白澤的手腕,河中的結界鬆動,河邊已不再安全。
他說:“跟我去神殿。”
同時他解阿櫻的限製,阿櫻也能自由出入神殿了。
他拉著她手腕時,白澤反手與他十指相扣。光明神頓了頓,卻沒有立即撫開。
神殿裡的一些人見他們十指交握,皆垂下了頭。
白澤被安排住在光明神寢殿旁邊,換了新房間,白澤可高興了,在床上打了兩個滾兒。
神殿裡有夜晚,因為窗簾拉下來了。半夜裡,她忽然聽到一個聲音,是戚水吟。
他說:“葉棠梨,你還好嗎?我們馬上就過來找你。”
白澤咬了咬唇,他們要來啦?怎麼過來,是通過那條河嗎?那條河果然有問題。
怪不得光明神不讓她靠近河水,原來他們可能從河水裡過來。
光明神忽然出現在她床榻邊,他手指在虛空中一抓,抓到了伍修斯的那絲神力,毫不猶豫地捏碎。
人身白澤躺著,睜著眼睛望他。不同於她獸身的鹿眼,她的人身是狐狸眼,清純中似乎有絲嬌嗔。
光明神匆匆而來,露出胸膛,隻穿了件白色的長衫外套,沒有係上腰帶,發絲也淩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