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伯爵被砸死了?
廚娘貝拉這一嗓子將古堡裡所有的人都驚動了。
不多時,十一位賓客在草坪上圍成圈。
奧斯曼海商伊爾汗來得晚了, 看不清裡麵的情況, 他仗著強壯的身材就要橫衝直撞朝內圍擠去。
“嘿!你能不能彆這麼粗魯!”
法國古董商行的繼承人杜克差點被撞個踉蹌, 怒目直叱, “之前不懂日心說還能解釋成讀書不多, 可我看你連先來後到都不懂。那是五歲就該掌握的禮儀。”
兩個小時前, 伊爾汗笑話了華生的指紋鑒定說,被華生反諷他似是堅持地心說的老頑固。
現在杜克借來一用, 更是嘲諷伊爾汗不僅不學無術, 更是一個基本修養都沒有的暴發戶。
“好, 你懂禮儀!懂禮儀的法國人。”
伊爾汗咬牙切齒地吐出這一句, 掄起拳頭就揍向杜克的鼻子。“哦!誰不知道法蘭西第一帝國曾所向無敵的秘密, 因為它的統帥來自科西嘉島。”
拿破侖來自科西嘉島,被認為有意大利血統。
因此他建立的法蘭西第一帝國,約等於外國人建立的, 杜克作為法國人憑什麼高傲地嘲諷。
“不過,拿破侖來自意大利沒用,他被流放了兩回。這裡不也死了四個意大利人,你還和我說什麼禮儀。”
伊爾汗直接開始乾架,之前尚有B伯爵鎮壓著不讓他挑事,現在已經無需顧及更多。“我的禮儀,隻認拳頭!”
草坪上, 伊爾汗不管不顧地與杜克打在了一起。
杜克占了年齡優勢, 他是二十多的年輕男人。伊爾汗已經四十好幾, 但他常年跑海,闖過不知多少風雨。
不久,杜克就處於下風,卻還不甘示弱。
他直接點名費爾南,“莫爾塞夫將軍,您看著這些奧斯曼人侮辱法國嗎?如果是的話,真不敢想象你怎麼能晉升……”
“當然不!”費爾南義正言辭地否認,一揮手叫上副官,立即上前援手。
心裡卻暗罵著倒黴晦氣,如果他沒有貪心多結識權貴,沒有來到古堡就好了。
費爾南最聽不得彆人質疑他如何能夠晉升伯爵,那些兩麵三刀賣主求榮的背叛,隻能被永遠埋在土裡。
“法國佬,你們想以多欺少?”伊爾汗冷哼一聲,朝同來的維塞與約茨古喊到,“還不快來!”
這邊多了兩個法國人,那邊就又多了兩個奧斯曼人。
很快,六人在草坪上一團亂戰。
從拳腳相加到抽出佩刀上,越戰越亂,哪還能考慮到彆牽連周圍的人群,也完全忘了再往前去就是B伯爵的死亡現場。
“彆打了!”
管事大喊著希望能叫停亂狀。但是B伯爵一死,如同猛虎離世,誰還在意平時假借猛虎之威的狐狸。
“砰!”
這時,德國人銀行家大衛朝天放槍。“你們能不能安靜些!”
槍聲一響,亂戰的六人下意識地動作一頓。
伊爾汗卻咽不下這一口氣,憑什麼要聽一個德國佬的話。“你有種彆朝天開槍,朝我開槍啊!”
說是這樣說,伊爾汗才不會站著等子彈襲來。
他眼珠一轉,柿子挑軟的捏,兩個德國人和兩個東方是一夥的,這就先衝著身材最消瘦的白衣服掄起了武器。
白衣服,相貌平平無奇,看著二十多歲。
平時,距離唐先生兩三米遠,幾乎沒怎麼見他說過話。
誰也沒有想到,下一刻白衣服快似閃電,直接繳下了伊爾汗的佩刀。
不隻是伊爾汗的刀,白衣服一對三,幾分鐘不到,把奧斯曼三人的武器全都繳械。
“花國功夫!”
被揍得鼻子流血的杜克,驚訝地瞪大眼睛。一時竟也忘了疼痛,跌跌衝衝地就朝白衣服行禮,“上帝啊!父親沒有騙我,真有以一敵百的花國功夫!天啊,我這輩子還有學會的可能嗎?”
白衣服將三把刀交給了管事,退回了唐先生身後,從頭到尾都沒多說一句。
至此,持續了二十幾分鐘的混亂迅速結束。
包圍圈內,對於B伯爵死亡現場的勘察也完成了。
B伯爵站在瞭望台的下方草坪,位於五樓瞭望台的單筒望遠鏡忽然墜落,直直砸到了他的頭頂。
華生觀察著側倒的屍體,屍體兩手呈上抬狀。
危險突發時,B伯爵下意識要用雙手格擋,但他的反應速度遠沒有望遠鏡的下墜速度快。
高空墜物,頭頂被砸。
B伯爵腦袋開裂,當場斃命,腦漿與血糊住了屍體的頭部。
“死者五十歲左右,男性,身上無其他外傷。”
華生仔細地擦拭了屍體頭上的血漿,清除乾淨後,露出了B伯爵那張病態蒼白的麵容。
華生再從服飾、身高、麵容、頭發、手部等等細節,各方麵與管事進行比對,更與自己記憶力的B伯爵對照,確定了死者是B·克裡姆特。
凱爾西做完了現場痕跡收集,最後觀察此次的致命凶器望遠鏡——它積了一層薄灰,一目了然處不存在半枚指紋。
瞭望台的單筒望遠鏡,本該被固定某一支架上。
以三枚螺絲連接鏡體與支架。眼下,沒有在草坪上找到三枚螺絲,但能看出螺紋旋轉處早已生鏽了。
現在,凱爾西從屍體邊取起望遠鏡。
從鏡身上的腦血與鏡體的損傷,判斷這隻望遠鏡下墜後幾近垂直砸入B伯爵的頭頂。
B伯爵被砸開的腦殼內尚有殘留些許碎玻璃片,正是望遠鏡鏡頭的部分碎玻璃。
凱爾西得出了初步結論,“蛋殼型顱骨粉碎,死得很乾脆,現場就更乾淨。”
“請等一下,什麼是蛋殼型顱骨粉碎?”
華生不解,“為什麼要加上蛋殼型這一定語?”
要怎麼解釋這一尚未出現的法醫學用詞?
凱爾西看著華生,很自然地編出了解釋說明:
“你看,B伯爵四肢與身軀都沒有受傷,僅有頭部被砸。像不像一把錘子,‘哢嚓!’,把一隻生雞蛋砸得蛋黃蛋清碎裂?”
“嗯……”
華生抿了抿唇。
此刻,華生不合時宜地領悟到了絡腮胡的筆名為什麼是阿佩普。
將腦漿與血液比喻成蛋黃與蛋清的人,著實不適合做甜甜的巧克力蛋糕。
B伯爵的死因沒有疑議,正如廚娘貝拉在廚房窗邊目睹的一幕
——B伯爵走在草坪上,忽然天降重物,砸到了他的腦袋上。血流一頭,側倒在地,再也沒了反應。
這會,歇洛克匆匆走來,朝著眾人搖了搖頭。
“通往五樓瞭望台的路上,沒有可疑腳印。瞭望台的門把手也沒有任何指紋。”
說到指紋。
歇洛克看向B伯爵的屍體,那是一雙難辨指紋的手。之前,他就此問過B伯爵,為何掌心滿布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