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Chapter 69今夜不太冷(1 / 2)

1875年, 法國巴黎。

用一個詞來形容就是‘百廢待興’。

與凱爾西前世的曆史相似又不同, 拿破侖晚了幾十年出現。

他建立的法蘭西第一帝國一度擴張到半個歐洲,但也終以滑鐵盧流放而告終。

之後, 其侄拿破侖三世建立了法蘭西第二帝國。與伯父拿破侖一世在軍事政治上才華相比, 人們普遍認為他平庸了很多。

但客觀評價, 拿破侖三世當政時, 法國進入相對穩定發展期。開始工業革命,經濟飛速發展。

然而,幾年前普法戰爭爆發,先挑起戰火的法國卻最終戰敗。與之相對, 普魯士借此完成德意誌一統, 而建立了德國。

德軍曾一度攻入巴黎, 拿破侖三世被俘退位。緊接著又爆發了巴黎公社運動, 大量建築被毀,數月內更是出現無政府現象。

今年年初, 法蘭西第三共和國才正式成立。

凱爾西前兩次途徑巴黎僅是匆匆一瞥, 愛格伯特接手了有關城市布局對經濟影響的研究項目,前期調研的工作讓她有了深入觀察的契機。

巴黎並非一直是後世人們印象裡的浪漫之都。

19世紀中葉, 巴黎中心擁擠不堪,各種工廠混雜在一起, 汙水與糞水橫流讓城市十分不堪。

幸而, 拿破侖三世上位啟動了巴黎大改造計劃, 任命奧斯曼男爵對巴黎對動了一場空前規模的大手術。

六成的中世紀舊建築被拆除, 開辟出寬敞林蔭大道以而讓主乾道網格化。同時創建全麵地下排水係統, 更計劃著手建設地鐵係統。

這次大改造能讓巴黎煥然一新,但因為戰火戛然而止。

凱爾西看到的正是一個未完成式的巴黎,後來為人熟知的埃菲爾鐵塔,連一張設計草圖都尚未出爐。

新的執政者上台,麵對進行過半的改造工程,不可能照搬帝國時期留下的方案。

固然其已奠定了巴黎的城市新格局,但掌權者變更後,必會重新分配利益。除此之外,大改造的原計劃有一個顯而易見的遭人詬病點——對老建築的摧毀。

為此,巴黎續建工程的負責人邀請了不少學者,從不同領域提出相關建議。

愛格伯特作為經濟學領域的著名教授,受人之托,提供關於城改與經濟發展的一些參考意見。

“但也僅是參考意見,最終采納幾分都不受我們控製。也許,這是大家都不夠積極的原因。”

說話的正是M教授,他露出一抹淡淡的嘲諷,“如果挖掘出地下遺跡,那些議員能有幾人真正在意,為保留曆史建築選擇繞道另擇他址。”

與最初的想象不同,M教授並不是經濟學家,也不是數學家。

傑弗瑞·摩西,簡稱J.M.,宗教方麵的考古學家。習慣讓人稱呼M教授,四五十歲的年紀,衣著考究。

他與凱爾西剛剛問候時,勉強說了些英語,帶著濃濃的法語口音。一旦得知兩人能用法語交流,不再多說一個英文單詞。

摩西主張保留曆史建築。他找上愛格伯特,希望能從保留古跡的經濟角度出發,給出一些參考意見。

議員們看在經濟價值的份上,或許能保留下更多古建築。

凱爾西卻知其中的紛爭不隻於此,續建工程涉及到黨派之爭。

巴黎留下的古跡不少都與宗教相關,而法國境內天主教保皇派勢力強大,並未隨著第二帝國的死亡而消退。

尤其在教育界,七成學生接受教會的教育,神學仍是主要學習內容。

如今共和派執政,從普法戰爭的失敗吸取了經驗教訓。

認為必須擺脫教會控製,加速現代科學教育與全麵工業革命,才不至於讓法國落後。

有的建築或古跡本身沒有黨派立場,但其象征意義則會引起一場博弈。

等百年後回望,或許不乏指責批判曾經的選擇,但當下黨派鬥爭激烈,容不得長遠之計。

摩西教授應該也看透一二,並未報太大的希望,隻給了凱爾西一份文件。

“這些區域肯定是要改造的,但具體從哪裡開辟新道路,拆除哪些房子等等都沒確定。我想最大限度地保留曆史,也是這樣對愛格伯特教授說的。請你就此做一份前期調研給他。”

也許,最終結果並不儘如人意。

凱爾西粗略翻了翻,很好,差不多要走遍半個巴黎。

其中有些地方拆到一半,有些地方還沒來得及造新路,有的還是待動土。

“我明白了,會做一份全麵調研。”

凱爾西準備多買一雙鞋。巴黎正在大興土木,很多道路都是馬車不通,未來一個月不得不步行深入大街小巷。

摩西教授沒有閒聊的興致,都沒再叮囑兩句,僅給了一個他的住宅地址。

“如果路遇施工隊挖出地下遺跡,或是有相關考古問題,可以來找我。我不在學校就在家,隨時都行不需提前預約。”

“好的,多謝您的關照。”

凱爾西乾脆利落地接下了具體任務,隨即告辭離開了辦公室。今天下午,她還要趕去旁聽對毒殺案主導者斯沃博達的公開庭審。

一出教學樓,就感到氣溫熱了三度。

迎麵而來的六月暖風,似乎吹不進滿牆爬山虎的老教學樓,讓裡麵總有些揮之不去的陰冷。

‘傑弗瑞·摩西。’

凱爾西默念了一遍M教授的姓名,頗有宗教寓意。

傑弗瑞,聖神的和平;摩西,讓人想起聖經中記載的那位先知領袖,與上帝曾有過麵對麵的交談。

凱爾西腳步不停地離開了巴黎大學,但隱有一種直覺,傑弗瑞·摩西的寓意與M教授有種違和。

說不清哪裡不對,與私下愛演戲的導師愛格伯特相比,M教授多了一分冷漠;與曾遇見的神秘唐先生相比,M教授又少了一些謙和。

但從頭到腳,不論是衣著配飾、微表情、手勢動作等等,M教授都符合純粹心係古文化的學者表現。

直覺。僅是一番交談後,沒有實證的直覺。

它在說M教授不應該叫這個名字,而他身上有種令人不適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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