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生的震驚久久未能平複,讓他思維受到強烈衝擊的兩位偵探卻不留更多安撫之詞。
凱爾西與歇洛克準備就緒,前往月亮灣馬戲團。
“你們確定能表演飛刀雜技?”
團長安德烈得到了兩人肯定的點頭回應,他仍舊不減狐疑地上上下下打量著兩人,目光不由在兩人側臉的十字刀疤上多停留了幾秒。
飛刀雜技演員很容易受傷,這些疤痕反倒像是勳章。
安德烈急躁了好幾天的心情稍有平緩,誰讓自從馬戲團放出招聘的消息,聞風而來的數十位應聘者居然全部铩羽而歸。
今年芝加哥一定是被哪種古怪氣息籠罩了,來應聘的那些人竟然壓根都不會扔飛刀。
不知他們怎麼想的,哪怕此次給臨時雜技演員開出的薪酬比較高,有人衝著錢來,但怎麼會連糊弄人的技術都沒有。
安德烈被濫竽充數的那些人給弄的火大。要不是事前以飛刀表演作為噱頭打出廣告,他真的想取消這個節目。
眼看下午就要開始首演,他急得為找不到飛刀演員掉了大把頭發。
即便如此,對新來的應聘者也必須確保一件事。
安德烈先要確定最重要的一點,“你們是哪個國家的人?”
歇洛克暗道安德烈的聽力不行,或是他的情緒已處在暴躁失控的邊緣,不然走南闖北的人怎麼會聽不出俄語口音——這種無比鮮明的口音。
歇洛克直接說,“我們來自沙俄,這有什麼問題嗎?”
“哦對!聽你們說話就是從沙俄來。”
安德烈後知後覺拍了拍額頭,“那就好,馬戲團不收英國人,彆問為什麼。”
不收英國人?
歇洛克與凱爾西迅速交換眼神,其中一定有古怪。
難道原定的飛刀演出者是英國人,馬戲團有意規避與之相同國籍的演員?或者是彆的不可告人的原因?
幸而,兩人出發前秉著一貫謹慎的態度地做了偽裝。
此次的角色人設,是一對來自沙俄的私奔情侶。
祖輩世仇注定了其後代無法結為姻親,私奔逃離的兩人為了謀生走上飛刀雜技演員的道路。
若問這對私奔情侶的感情經曆了多少波折?
且看這次劇
本的感情線由華生親自設計,便能預測其曲折的感情讓人歎為觀止。
近幾年,華生告彆了「愛玫瑰的神槍手」的筆名。
以真名書寫作福爾摩斯探案時,他不能肆意揮灑在感情戲上的靈感,很可能是因此被限製得狠了。
當下逮到一次機會,華生就將無處安放的狗血劇情,一股腦都安排給了最新劇本《來自沙俄的奪命飛刀客》。
話說回來,這幾天不靠譜的應聘者都是愛德華茲暗中指使。
一來乾擾安德烈的招聘進展,二來借機刺探出馬戲團的內情。
第一點效果顯著,安德烈被攪得心煩意亂,對及時出現的救場演員不會過分苛求。
第二點幾乎沒有進展,月亮灣馬戲團的成員幾乎全都守口如瓶,隻勉強打聽到一件事。
——演出結束之後不要出帳篷,否則很容易見到馬戲團中徘徊的亡靈。
“那你們就試一試。現在就去舞台,扔幾把刀給我看看。”
安德烈沒時間做更詳細的背景調查,這些都等到首演結束後。得知兩人不是英國人,他就隻剩一個要求——希望兩個沙俄人的飛刀技術過硬。
隻要能搞定飛刀表演,哪怕出演者是窮凶極惡的逃犯也無所謂。
*
三小時後。
午後初冬陽光正好。
芝加哥遠郊小鎮,平日的冷清被打破。
一輛接著一輛馬車川流不息,全都是駛向月亮灣馬戲團營地。
遠遠的,能聽到帳篷區域飄揚著的歡快音樂。
這種歡快到了喧鬨的地步。
小醜們一個個笑得誇張,歡迎紛至遝來的觀眾們。
有的在分發免費糖果,有的在兜售水果飲料,還有一些在幫孩子們戴上馬戲團特有的彩色紙帽子。
營地的空氣裡充斥著甜膩香味。
觀眾們進入帳篷們紛紛落座,交頭接耳聲絡繹不絕。
與歌劇院要求安靜觀演不同,馬戲團裡人們可以肆意歡笑。對台上那些花樣百出的表演,或光怪陸離的演員造型評頭論足。
在一排開場短裙舞過後,獅子鑽火圈、狗熊踢皮球、侏儒空中走鋼絲等等節目一一上演。
很快,演出迎來第一波小**。
盲投飛刀正式表演。
“親愛的觀眾朋友們,請看,這些刀全都是異常鋒
利。”
主持人說著就拿起一把飛刀,向他自己的手指上輕輕一劃,刀口處瞬間見血。
“看到了嗎?被刀尖碰一下就會流血!“
主持人舉起滴血的手指,語氣卻越發興奮:“如果有人被它戳中身體,我敢保證能當場戳出一個血窟窿。觀眾朋友們,請開始你們的倒數吧!今天的舞台會不會見血呢?接下來有請來自沙俄的「奪命十三刀」。”
還有什麼比看到人類自相殘殺,更能滿足人獵奇的**。
飛刀演出聽起來與那種血淋淋的殺戮無關,可究其本質,這種表演不正是在血腥邊緣徘徊。
玩的是心跳,追求的是刺激。
隻見一對男女登場。
分彆在兩人的左臉與右臉,有一個大小相同幾近對稱的十字刀疤。
“哇喔!”“酷——”
“為什麼他們臉上有疤,卻一點都不影響我覺得他們真好看?”
“嘿!你就隻會用好看形容人嗎?平時的書都讀到哪裡去了?”
“在馬戲團,誰還講究那些!”
觀眾席響起此起彼伏的議論聲。
正當人們以為要觀看到長裙美女被綁,叫嚷著彆隻玩老套的’大‘字形捆綁來點新鮮姿勢時,台上的確給了他們一個驚喜。
——今天的馬戲團飛刀表演,被綁當做肉靶子的居然是男人!
“哦,上帝,您看到了嗎?居然讓男人被綁,而女人要對著男人飛刀!這太不科學了!”
“真主啊,這一定會出事的!女人們笨手笨腳的,怎麼會用刀!”
“天啊!為什麼馬戲團沒有設賭局,我好想押注。今天木板上的可憐男人一定會被紮成血窟窿,而我能因為精準預測一夜暴富。”
一時間,大帳篷內喧鬨無比,甚至響起了噓聲。
安德烈在後台將觀眾們的反應儘收眼底,幾乎沒有人看好這一場飛刀演出。
他完全忘記了三個小時前,自己給出了同樣的反應。當下,隻低聲對觀眾們嘲諷地吐出一個詞:“傻X——”
舞台上。
凱爾西不緊不慢地給歇洛克綁上最後的繩結。
兩人似乎根本聽不到台下的聲音,對視之間給了彼此一個笑容。
“請放心,接下來一定會讓你毫發無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