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他感覺自己的鼻子湧出一股癢意,連忙在孟桑榆沒注意之前將鼻頭的一絲溫熱舔掉,舔完以後他又鬱悴了。他竟然會吃掉自己的鼻血?老天啊!這段黑曆史絕對絕對要捆上千斤重的鐵球沉進雅礱江裡去!
馮嬤嬤見阿寶瑟瑟發抖,以為他是冷了,扯了條小棉布蓋在他肚皮上,接著再問,“信期數月不止?娘娘,會不會對您的身體有影響?”
“不會,父親救過瞿老太醫的兒子,為了報恩,瞿老太醫曾替我秘密診過脈,皇上禦賜湯藥的玄機就是他告訴我的。這枚藥無毒,反而能將我體內沉積的毒性排出去一部分,是養生的好東西。毒排得差不多了信期自然就止了。我那時不想要孩子,所以一直放著沒用。等數月過去,想必李淑靜與沈慧茹的爭鬥已經塵埃落定了。”孟桑榆徐徐說道。
馮嬤嬤,碧水,銀翠三人紛紛露出放心的表情。
瞿老太醫……默默記下這個感激不儘的名字,周武帝用前爪捂住自己的小心臟,一張扭曲的狗臉終於恢複了正常。
皇帝還有一個時辰才到,孟桑榆卻不能乾坐著,還得沐浴更衣熏香,把自己打扮的明豔照人,再提前兩刻鐘到宮門口接駕才行。
周武帝四爪還未痊愈,不能行走,被安置在榻邊的柳籃裡。榻對麵放著一扇巨大的薄紗屏風,屏風後霧氣氤氳,水聲潺潺,依稀可以看見一個曼妙的身影坐在浴桶中慵懶的撥弄水花。濃烈的花香味伴著一絲潮氣鑽入鼻孔,侵入心田,令周武帝心臟狂跳。
他不受控製的緊緊盯住巨大的屏風,漆黑的眼睛發出晦暗的幽光,灼熱的視線恨不能穿透薄紗,看見其後隱藏的倩影。
良久,嘩嘩作響的水聲停住了,一道淺淺的身影從桶中站起,映襯在屏風上。身影纖濃合度,凹-凸-有致,飽滿渾圓的酥-胸,盈盈一握的腰肢,平坦光滑的腹部,筆直修長的雙腿……每一處都透著一股惑人的風情。在不經意間,當年的小女孩已經長大了,而自己卻錯過了她成長的每一刻。
意識到這一點,周武帝眼中的幽光變暗,頭埋在前爪裡,蜷縮起來的身影顯得十分落寞。
片刻後,孟桑榆穿著一件純白褻衣,披著一件開襟薄紗外袍出來了,抱起柳籃裡的阿寶,坐到梳妝台前讓馮嬤嬤和碧水給自己打理一頭墨發。
被抱入熟悉的懷抱,周武帝立即從低落的情緒中掙脫出來,伸出爪子去撈撿垂在自己眼前的一縷青絲。如果朕有手,這三千青絲該由朕親自打理才是。他默默想著,憶及待會兒桑榆的美麗便要被一個來曆不明的假貨窺覬,甚至是觸碰,漆黑的眼眸中便不由自主的泄露出一絲殺意。
他定了定神,用前爪抱住那捋青絲,置於鼻端細細嗅聞,一邊暗暗沉醉,一邊思量著要儘快養好傷,去禦花園的密道聯係閆俊偉。沈家已顯出謀逆的傾向,俊偉定會拚儘全力將他的肉身送出宮去,然而假皇帝在朝,他亦會每隔一段時間進宮來查探一次,自己隻需寫張紙條,放入密道中他們常常用來傳遞消息的溝槽裡就行了,俊偉早晚有一天會發現。
“就梳個簡單的垂雲髻,簪朵牡丹花就行,妝容我自己來。”恍惚中,女人慵懶隨性的嗓音響起,爪裡的一縷發絲也被搶走。
周武帝皺眉,不滿的哼了哼,換來孟桑榆溫柔的愛撫,濕漉漉的鼻頭也被輕輕刮了一下。淡淡的歡喜不可遏製的從心間升起,他咬住那根手指,用牙齒一點一點碾磨,不舍得放開。
“好了,你乖乖在旁看著,我要化妝了。”輕笑著收回手指,孟桑榆將阿寶放在梳妝台上,拿起一瓶雪膚膏細細在臉上塗抹開來……
本就白皙的膚色更白了,顯得有些病態,再畫上豔紅的口脂和粗重的眼線,這張臉孔雖然還是很美,卻多了幾分匠氣,少了幾分靈動自然。周武帝看著這張刻板的麵孔,心頭澀澀發苦:都說女為悅己者容,桑榆從未想過在朕麵前展露她最美的一麵,可見她絲毫沒有心悅於朕!
苦澀的感覺被眼角的涼意打斷,周武帝回神,卻見孟桑榆正拿著炭筆,在他眼角快速畫了三道,嘴角噙著一抹狡黠的笑意。他反射性的伸出前爪,想要去抓撓。
“不準撓,撓掉了沒有飯吃!”孟桑榆虎著臉恐嚇,清亮的鳳目卻溢滿笑意。
周武帝愣了愣,立即放下爪子。
“好乖!”親了親阿寶的小嘴,孟桑榆毫不客氣的在他另一邊眼角也畫下三道,然後撲哧撲哧的笑起來。
“呀,阿寶這是怎麼了?未老先衰了麼?”碧水和銀翠也憋紅了臉,嗓音顫抖的調侃。被刮乾淨毛發的狗臉粉嫩粉嫩的,兩邊眼角各有三道粗黑的魚尾紋,那形象實在太喜感,太讓人忍俊不禁了。
周武帝能夠想象出自己滑稽的形象,他渾身冒著黑氣,僵硬的轉身,用屁股對著孟桑榆,但望向琉璃鏡中倩影的眼底卻藏著濃濃的寵溺。如果犧牲形象能夠換來她展顏一笑,他甘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