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見他如此,放緩了語氣,繼續道,“不若哀家再提攜幾位嬪妃上來,分散分散眾的注意吧。後位、皇貴妃、貴妃位都空懸,四大妃位隻填充二,確實有些寒磣了。”
“但由母後做主。”周武帝把玩著手裡的茶杯,語氣極為淡漠,仿若事不關己。似想到什麼,他冷硬的麵部線條忽然柔和下來,看向太後慎重開口,“等桑榆有孕,兒子便要封她為後。既然母後也想提攜幾,不若先將桑榆晉封為皇貴妃吧。”
“可以,哀家離開前會降下懿旨,封妃大典就不參加了,太過繁瑣。”太後點頭,複又皺眉,語氣變得頗為不耐,“今日歇到彆宮去吧,堵住那些女的嘴。月中哀家就啟程回千佛山了,讓哀家清靜兩天。”
“放心,她們很快就不會來煩母後了。”周武帝拍拍太後的手背,眼裡閃過一道暗芒。踏出慈寧宮,他習慣性的往碧霄宮走,行至半途想起太後的囑咐,遲疑片刻轉往最近的玉芙宮。
玉芙宮的麗妃聽聞消息,連忙帶著一眾宮走到門前迎駕,漲紅的臉頰泄露了她激動的心情。
周武帝淡淡說了聲起吧便徑直越過她,朝內殿走去,沉睡的六皇子榻前守了片刻,詢問過病情便前往偏殿吳才的住處。麗妃卸下奢華精致的妝容,狠狠將手邊的妝奩拂落地,想到吳才未喝過絕子湯,又低低笑了。
吳才聽聞太監的唱和,忙走到殿前迎駕,看見龍行虎步,俊美無儔的帝王,臉頰泛出兩團紅暈,波光盈盈的杏眼裡仿似能滴出水來。
“臣妾見過皇上。”她屈膝行禮,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
周武帝卻對眼前的美景仿若未見,揮袖說了聲免禮便舉步進殿。行至門口,撲麵而來的濃鬱熏香叫他狠狠打了個噴嚏。
“皇上可是受了寒氣快到火盆前暖暖。”吳才緊走兩步,想要攙扶帝王的手臂又怯生生的收回,行至間流露出一股女兒嬌態,頗為動。
若是桑榆,要麼根本就不會往前湊,要麼就殷勤萬分,絕不會耍弄這種欲擒故縱的手段。周武帝神色莫測的瞥吳才一眼,越發覺得膩味。
吳才被他看得心頭發怵,親手倒了杯茶,小心翼翼的送到他手邊。
周武帝接過,隻啜飲一口便將茶杯推到一邊。茶是好茶,但這衝泡的功夫卻不及桑榆萬分之一,難以入口。
“皇上,臣妾日前臨了一貼字,總覺得少了一分神韻,卻說不出細處,您幫臣妾看看”吳才察覺出皇上的不耐,垂頭略一思量便尋到了話題。
“拿來吧。”周武帝乜她一眼,淡聲道。
吳才心中一喜,忙叫宮女將自己最得意的一幅字拿出來給皇上鑒賞。她出身於書香門第,口裡說不滿意,實際上對自己的書法造詣相當自信。
接過字幅,周武帝隻瞥了一眼便興趣全失。功底不淺,可匠氣過重,全無桑榆一絲一毫的靈性。朝側身而坐,姿態嫵媚的女看去,見她眼底流露出幾分自得卻偏要故作謙虛,周武帝忽然之間便覺得索然無味。
“有形無神,再練幾年吧。”將字幅放置到一旁,他站起身,容色淡漠的甩下這句話,負手匆匆離去。
常喜快步跟上,回頭看看滿臉錯愕和受傷的吳才,搖頭暗忖:的確是才貌雙全的美,可有了德妃娘娘珠玉前,再美的美皇上心裡恐都成了平凡無奇的木櫝了。
碧霄宮裡,孟桑榆放下手中快要成型的荷包,曼聲道,“快酉時了,皇上該回來了,叫去禦膳房傳菜。”
馮嬤嬤遲疑一瞬,低聲道,“回娘娘,皇上去玉芙宮了,聽說召寢了吳才,今日怕是不來了。”
孟桑榆愣了愣,咀嚼著自己不經意間脫口而出的回來兩字,自嘲一笑。什麼時候開始,她竟覺得皇上來碧霄宮是理所當然的了這想法可不妙
慢條斯理的整理好針線,對上馮嬤嬤擔憂的目光,她語氣平靜淡然,“他不來難道就不用吃飯了麼叫去傳菜吧。把二寶抱進來,它陪吃也是一樣。”
“是。”馮嬤嬤放心了,忙遣去膳房,又叫碧水將二寶抱了進來。
有周武帝,二寶隻能委屈的待碧水和銀翠的耳房裡,就連去花園玩,也要當心彆被他撞見,否則立馬就會被他身邊的太監拿佛塵趕走。此時被主抱進懷裡好一番親熱,它快樂的直哼唧,小尾巴瘋狂的甩動起來,可愛的模樣叫孟桑榆立即忘了方才的異樣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