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野這一波操作, 畢浩被扔下台階的時候,腿軟得根本站不住,直接就在所有人麵前跪下了。
最可笑的是, 當時裴鬱正向周野奔過來,他跪的方向正好衝著裴鬱。
“你們這是做什麼?!有沒有點體統分寸!”
圍觀人群被擠開, 一個穿著華麗的貴婦踩著高跟鞋衝了過來,把畢浩扶起。
“伯母, 是畢浩先動的手,我們都能作證, 他把裴少的畫都扔海裡去了。”孫三少第一個站出來。
“為了一幅畫, 就能拿人命開玩笑嗎?”
畢母給兒子拍了拍灰塵,扭頭冷眼打量了周野和裴鬱, 心裡掂量了一下,隨即嗤笑出聲。
“山野莽夫, 難怪不懂分寸, 以前在山裡和野豬打鬥慣了吧?還有你, 早年許家怎麼待你的, 你全忘了?忘恩負義的白眼兒狼!”
周野拳頭又硬了, 裴鬱走過去,將他擋在身後,微笑。
“夫人滿口體統分寸, 怎麼不知不是當事人, 不該妄自評論他人的道理?畢少長得也算高瘦, 夫人還是不要將他與野豬相提並論吧?我看畢少不太高興呢?”
畢母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她看著裴鬱,氣得嘴都要歪了,十分不可思議。以前去許家打麻將的時候也見過裴鬱幾次, 乖乖巧巧不太說話的孩子,怎麼現在這麼伶牙俐齒了?
“你就是這麼跟長輩說話的?如此沒有教養,誰許你出現在這艘遊輪上的?跟著這個山野莽夫上來的?”
“伯母,裴少是我親自發的邀請函,他是我的朋友。”
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圍觀人群自動讓出條路來,李世雪一襲銀白休閒西裝,駕駛著他的輪椅,緩緩而來。
李世雪都這麼說了,畢母自然不好再出言給裴鬱難堪,畢竟比起李家,他們畢家算個什麼,巴結李家還來不及。
“畫掉下去了?”李世雪來到裴鬱邊上,問。
裴鬱點頭應了一聲,李世雪的臉色就不太好看了。
“那就請畢少離開這艘遊輪吧。”
李世雪輕描淡寫地說了這麼一句,畢浩和畢母的臉刷地一下就白了。
“三少,不過是一幅畫,何至於此呢?我讓畢浩跟裴鬱道歉就是了!”
眾所周知,這次遊輪上的名額有限,這就意味著,被李氏選擇的人,未來有更多的合作機會,在華市也有更多的發展。
多少人爭破了頭才拿到這個名額,媒體早就報道出去了,現在被趕下去,畢家在華市還怎麼抬起頭來?
“不過是一幅畫?”李世雪的嘴角似翹非翹,整個人看似清清冷冷一個美人,給人的感覺卻十分不好惹。
“那這樣,畢少下海把畫撈上來,這事就揭過了。”
畢母臉又白了一個度,“這……這不是強人所難嗎?這多危險啊?”
“哦?做錯了事就該去彌補,彌補不了就該付出代價,這不就是伯母說的體統分寸?彌補不了,還不想付出代價,天下有這麼好的事?”
在場的人都被這個病秧子怔住了,大家才發現,李家最難應付的不是李大少,不是李二少,而是這個李三少,真的是一點情麵都不給。
“三少說得對,你這個逆子,還不滾下遊輪去!”
不知何時,畢父出現了,並及時做出了選擇,直接上來拎著兒子的耳朵,親自把他送下遊輪。
一場鬨劇,這才算是結束。
圍觀人群散了,許二少等人才哈哈哈笑起來,圍著周野就是一頓吹捧。
“老周夠硬核啊!”
“今天被老周帥到了,真男人!”
“老周你是怎麼做到腿不抖,聲不顫的?太可怕了!”
周野是很喜歡聽吹捧的,每次聽到這群富二代誇他,他就會忍不住飄飄然,覺得自己更加融入了華市這個大家庭。
但是今天,那麼多的彩虹屁,到了他耳邊,都被自動弱化了,此刻他的眼裡全是裴鬱。
“他打你了嗎?身上有沒有磕出淤青?”
周野握著裴鬱的雙手,仔仔細細檢查他的手臂,至於衣服裡麵,大庭廣眾不好查,讓他有些煩躁。
大家都在看著,裴鬱很不好意思,但是小心臟卻忍不住悸動般的跳著。
他也和大家一樣,被周野嚇到的同時,也被帥到了,尤其周野還是為了他。認識反派這麼久,那一刻,裴鬱覺得周野帥爆了,顛覆了他對這個反派所有的印象。
他們這裡看似膩膩歪歪,其他幾人沒有得到周野的回應,有的尷尬望天,有的忍不住翻白眼。
李世雪恍若不知,絲毫不尷尬,問:“那幅畫防水嗎?”
聞言,裴鬱才從悸動中回神過來,下意識地躲開了周野真誠而熱烈的眼神。
“畫不防水,我買的盒子應該是防水的。”
李世雪點頭,抬手叫了保安來。
現在還沒起航,周圍海水不會太深,還有撈上來的可能。
“你沒事的話,借一步說話?”
裴鬱想起,李世雪給他這個名額幫他解圍,也是為了見他一麵問點事情,便點了點頭,叮囑周野先去吃點早飯,就跟著李世雪走了。
周野看在李世雪幫了他們的份上,暫時沒防著他。
裴鬱替李世雪推輪椅,一路按他的指示,來到了李世雪的臥室。
李世雪的套間裡有一間小型放映室,屏幕上,是《作畫人》那幅畫的原畫。
裴鬱進去的時候,心裡就驚了一下,他一眼就能辨認出來。
“這是原畫的照片,我找人費了幾番周折才從裴家要來的。”
原來是這樣,裴鬱暗暗鬆了口氣。
“三少叫我來,就是讓我看這幅畫?”
李世雪盯著畫上的少年看,盯得出神,“我覺得我最近的心裡狀態有點問題,尤其是上次畫展看了那幅假畫後。”
裴鬱微微低頭傾聽,他差不多能猜到李世雪想說什麼了,上次畫展的時候,他就覺得李世雪看那畫的眼神不對,他與假畫裡的少年太共情了。
“那是假畫,三少忘了吧。”
李世雪淡笑了一下,側頭看他。
“你畫的那幅,我琢磨了好幾天,和原畫可以說是完全一樣。我想,你是了解畫中人的心境的,所以請你來給我解惑。”
“略知一二,三少請問。”
“他去世之前快樂嗎?熱愛生活嗎?”
聞言,裴鬱微扶在輪椅把手上的手輕顫了一下。
他已經能接受這個世界的裴鬱與他是兩個人了,但是聽到“去世”二字,心底還是下意識地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