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雙方會談之際, 被趕出來織田作之助、轟焦凍,以及治崎廻都隻能站在走廊上,三人沉默以對,最後還是治崎作為東道主先開口。
“跟我過來吧, 組長之前囑咐我帶你們參觀。”他聲音透過鳥嘴麵罩傳出來, 介於發悶和沙啞之間。
織田作之助看了一眼轟焦凍,也不知道亂步之前對他說了什麼,轟焦凍看起來除了有些呆以外,並沒有表現出明確抗拒。
織田作之助在來之前還想著不讓轟焦凍知道他們和裡世界關係,首先是覺得轟焦凍年紀小, 不適合接觸這些;其次他們接觸黑道事暴露給英雄那一方並沒有什麼好處。他沒想到任性上司根本沒有隱瞞意思, 直接就把人領到了八齋會總部來。
早該想到,Port Maffia偵探事務所這個名稱就已經能證明很多事。
亂步至始至終都沒有隱瞞過自己身份, 隻要有人好奇多問一句,他肯定會理所當然地說出“沒錯,我就是黑手黨啊!”這樣話。
自我主義亂步完全不在乎這個世界自己立場歸屬, 他從十六歲加入港口黑手黨開始就已經認為自己隸屬於港口黑手黨。除了港口黑手黨以外, 他不會再加入其他什麼組織, 就連自己成立偵探社都有著Port Maffia前綴。
亂步可以不考慮身份問題,但作為生活助理織田作之助卻不得不為亂步著想。
如果還想在這個正邪分明世界安安靜靜當偵探,必須要麵對就是立場問題。
亂步想維持中立, 進入灰色地帶是為了偵探社運營模式做鋪墊, 之後發展肯定要和敵人交涉。這樣可以有效減少被敵人找麻煩可能, 但同時也會引起英雄方反彈, 畢竟在英雄方看來,亂步已經握住了英雄伸出援手,偵探社是他們那邊人。
織田作之助能想到最好方法是偵探社明麵做英雄方生意,背地裡做敵人生意,可亂步似乎沒有隱瞞打算,甚至帶著轟焦凍來這裡。
這是一個英雄與敵人勢不兩立世界,亦正亦邪灰色勢力反倒邊緣化,隱隱還有被編排進敵人那方意思。
被英雄之子知曉他們打算,不知道是好是壞。
織田作之助憂心忡忡,明麵上卻絲毫不顯。
“織田先生?”察覺到織田作之助投過去視線,轟焦凍抬頭疑惑地看著他,“不跟上去嗎?”
治崎已經走出去十幾米了,此時正神色冷淡地站在拐角處回望,等待著客人跟上來。
現在不是說話時候。
織田作之助意識到了這一點。
前麵帶路治崎是八齋會二當家,地位不低。
織田作之助就算對轟焦凍過於平靜態度有所想法,也不能在治崎麵前表現出來。雖然黑道不會對普通人出手,但誰知道他們會對安德瓦兒子有什麼彆意圖呢?
織田作之助帶著轟焦凍跟了上去。
治崎似乎也隻是領命帶他們參觀而已,並沒有多問他們信息。他一板一眼地介紹了八齋會理念,錯開重要場所,帶著客人在地下基地轉了一圈,路上還見了幾個來往黑道乾部,以及——壞理。
年紀約莫四五歲小女孩有著一頭白色長卷發,紅色眼睛,穿著一身素淨寬鬆白裙,此時正怯生生地望著這邊。
因為收養了不少孩子緣故,織田作之助對年紀小孩子比較敏感,他不禁多看了兩眼。在八齋會本部能看見這麼小孩子本身就很稀奇了,而且這個小女孩腦袋上還長著一個小角,看起來是因為個性關係才擁有了不同於常人外形。
“這是?”
“這是組長孫女,也是我養女。”治崎介紹道。
日本黑道習慣通過“杯事”儀式擬製血緣關係,以這種方式作為樞紐將組織成員緊密聯係在一起。組長吸納治崎進入組織,相當於是他義父。在組長孫女壞理沒了父親、又被母親拋棄後,治崎就成了壞理名義上父親。
他衝小女孩招了招手:“壞理,過來。”
名為壞理小女孩原本站得遠遠,似乎有些害怕生人。聽見了治崎喊她,她才猶豫著邁開小步,往這邊靠近。
等她走近了,治崎問她:“沒人陪著你嗎?”
“有……”壞理囁嚅著說道,聲音像蚊子那樣輕,“但是我跑出來了,我不想呆在房間裡。”
治崎像是聽不見她說話似,完全忽視了小女孩意願,麵不改色地對她說:“外麵太危險了,回房間去玩吧。”
——危險?
這裡是八齋會本家,壞理又是組長孫女,危險談何而來?
治崎:“聽話,之後還要做身體檢查。”
壞理猶豫了一會兒,握起小拳頭似乎是給自己鼓氣。她大著膽子,略微抬高了音量說道:“我可以見爺爺嗎?”
“組長正在和客人進行會談。”治崎不為所動。
“可是——”
“沒有可是,該回去了,壞理。”
似乎被大人逼迫得緊了,小女孩發出了一聲嗚咽。
“見笑了,壞理喜歡對彆人撒嬌。”治崎對織田作之助解釋道。
這種詭異氣氛顯然不是一般養父和養女能製造出來,至少在織田作之助看來,這對養父女之間必然有著什麼隱情,至少關係不會太好。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身旁轟焦凍卻是先做出了行動。
“能讓她和我玩一會兒嗎?反正也沒事。”轟焦凍往前走了一步,正好擋在小女孩身前。
治崎麵無表情地盯著他,少年也毫不畏懼地回視。
兩人僵持著,誰都沒有讓步意思。
織田作之助沒說話,也沒有加入他們兩個任何一方,他隻是垂眸看著小女孩,稍微思索片刻便彎下了腰。在小女孩稚嫩驚呼聲中,織田作之助直接伸手托著她腋下,將壞理高高舉了起來。
——真輕啊。
當初撿到咲樂時候,也就隻有這麼一丁點兒大吧。就像幼貓一樣,連掙紮都沒有力氣,甚至還在止不住地、輕微地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