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虞一進屋就抓著江老大的手, 嘰嘰喳喳的說了一大堆:“爹,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我們請了大夫,大夫說你的傷如果好好保養, 會恢複的很好,隻是以後可能不能乾重活了。不過這也沒事,我和祁林說好了,以後我們倆賺錢養你, 不乾重活也沒事的, 二叔肯定會幫我們的。”
他二叔雖然是江芸的爹,但江虞知道二叔二嬸一家都特彆老實,不會在意這些的,當然了, 他們大房也從未乾欺負老實人的事,隻不過現在他爹是身體沒辦法,隻能如此, 這也不意味他們會就在家閒著,什麼事都不乾。
江老大身上還是疼的, 但能夠活下來,又看到妻兒這麼擔心, 也顧不得自己傷懷了他安撫兒子道:“沒事, 爹現在感覺好多了,眉之前那麼疼了。”
“那就好。”江虞又轉身拿了桌上的藥酒, 給自己爹倒了一杯:“爹, 你把這個藥酒喝了, 這是程大哥拿過來的,是江芸給他買的藥酒,之前讓林大夫看過了,這個藥酒喝了對傷口有好處,隻是一天不能多喝。”
江老大自是聽兒子的,被女婿兒子攙扶著喝了一杯,這才又躺下。
這邊說這話,張氏見差不多了,進來有些不大好意思的小聲讓祁林陪著去另一個屋說話,江老大阻止道:“有什麼事就在這說吧 ,這個家,我有什麼不能聽的?”他早就看出了妻子臉色不太對。
張氏轉過身,神情不太好。
江老大猜測道:“是花的錢太多了?家裡沒錢了?”他的傷這麼嚴重,請大夫肯定會要花很多銀子,他自己想想也清楚。
“嗯。”張氏想了想乾脆也不瞞了,如今家裡兒子女婿都孝順,丈夫的心裡應該沒那麼脆弱,“娘說你的手和腿,反正也不可能真的治好,家裡沒那麼多錢,還要供小弟考舉人,以後家裡就要靠小弟了,所以就乾脆不要花那麼多銀子治了。”
看丈夫臉色不好,她又道:“也不是完全不治,娘的意思是不用買那麼好的藥,錢能省就省。”橫豎也恢複不了原樣,那麼腿上不是很瘸和看的出來瘸在老太太看來差彆不是很大。
“不過娘說過,我們以前給公中的銀子多,以後除了供小弟讀書外,會給我們專門留一部分,等以後老了給我們的養老錢,畢竟我們就生了小虞一個。”
在這個時代大多數人來說,江家大房算是絕了脈,他們沒個兒子,就是無依無靠,老太太這個做法在絕大多數人來看來都是可以理解的,光是在乎瘸的明不明顯,還不如把銀子完全握在手裡,日後的日子也好過的去。
果然,江老大聽完就沉默了,他自己也是覺得娘這麼做並沒有什麼錯,他的肩膀上和腿上的傷那麼嚴重,他並不認為這還能治好,無論結果如此,要保養,注意休息,不能乾重活,他在這個家的作用已經沒有以前大了。
江虞聽了就不滿了:“什麼叫就生了一個我,爹,娘,我早就和你們說過了,以後老了我養你們,隻要有我一口吃的,就絕對不會讓自己的爹娘餓著。而且這事我和祁林也是說過的,他也同意我這麼做。”他看了一眼祁林尋求共鳴。
祁林忙道:“對啊,爹,娘,你們就彆擔心這些,看病的錢不夠的我們會出的,爹你隻要好好養傷就行了,其他的都不用操心。我和小虞確實是商量好了的,你們隻生了小虞一個,在娶他之前我就做好準備了,既然我娶了小虞,那你們也是我的爹娘了,為爹娘養老是應該的。要是缺什麼,你們讓小虞來告訴我就好了。”他倒是並不排斥給老兩口養老。
他娶了人家的獨生兒子,自然就該承擔起責任。
不管做不做得到,張氏和江老大聽得祁林這番話,心裡都是欣慰的,江老大道:“你們有孝心是你們的事,我和你娘卻也不會把擔子全壓在你們身上,你的錢也是找你那邊爹要的,我用了不太好。現在是迫不得已,之後該是多少,等傷好了之後,我和你娘會還回去的。”
祁林笑著道:“沒事,我跟我爹說過了,等到時候我和小虞也一起還,我爹不在意這些。”
江虞也跟著點頭:“爹你彆操心錢的事,你現在主要就是好好養傷,現在這錢先借祁林他們的,之後我也會想法子賺錢的,咱們全家一起努力,日子總能過好的。”不過什麼法子他暫時還沒想出來。
說開了之後,江老大和張氏心裡也有了底,不過,張氏卻是並不同意事情就這麼算了,之前是她怕讓傷著的丈夫知道這背後銀子的事著急,身體更加不好,所以沒怎麼爭論,這會兒見丈夫打起了精神,自然也就準備再要寫銀子過來。
她將自己先前要的那些給到祁林:“這些銀子你先拿著,等下娘再到公中要些,這些年你爹裡外都擔著,娘做繡活的銀子也大多給了公中,家裡就算不多給,但隻給這三十兩也實在是太不像話了。”這銀子對於農家來說確實不算少,但對於江老大的傷藥來說並不夠。
江家是允許稍微留點私房錢的,隻要不太過,一切都好說。那會兒老太太對他們都好,二房兩口子老實,三房對他們也敬重,開口說話也好聽,想著老三讀書人,日後也有大前程,他們兩口子便沒過多計較,但現如今因為要把銀子留給老三而不給她丈夫治傷,張氏是不答應的。家裡有多少底,她心裡是有數的。
她可還沒忘了老三之前還給自己兒子下藥,想把小虞往那縣令公子床上送的,就算現在縣令一家該砍頭的砍頭,該流放的流放,張氏心裡的氣仍是沒消。
江老大也皺起了眉,想著之前妻子說的話:“娘又要送老三去讀書?”先前因著江虞還有江城賭博的事,家裡已經說好了就讓江城待在家裡了。
“對。”張氏道:“估摸著是老三在娘跟前說了些什麼,讓娘覺得你現在這樣了,家裡隻能靠老三來撐起了,他好歹也是個秀才,想著再考舉人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