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探性的將手中的針拿起來,按照身體的記憶動了起來,似曾相識又有些許陌生,實在是很奇妙的一種感覺。
隨著手帶著針線舞動,李婉茹回憶起了很小的時候跟著外婆學習繡藝的時候,年老的雙手牽著自己的小手穿梭,又好像就在不久之前這雙手也曾這樣舞動,繡出一片片風景。
肢體的記憶給了李婉茹極大的信心,心隨意動,原本隻完成了一小半的屏風飛快的被延伸、擴展,增色,最後形成的是設想中的精美屏風。
小心翼翼的將針腳的痕跡掩藏住,隨著最後一針落下,這幅屏風也終於成型,李婉茹露出一個舒心的笑容。
原本天色正烈,忙活了一通,天色已經微微暗了下來。
揉揉疲憊的雙眼,李婉茹抬頭遠眺了一下遠方,隻見家家戶戶屋頂都燃起了炊煙,已經是做晚飯的時辰了。
似乎就在剛才繡屏風的過程中,李婉茹自然而然的接受了她缺失這麼多年的記憶。
隻是到底不是自己親身經曆,哪怕一直旁觀也有一份距離感。
利索的將屏風帶進屋子收好,針線放到常用的架子上,李婉茹開始逛起了這出院子。
不說彆的,單獨擁有這出院子,就已經足夠李婉茹滿足的了。
上一世她一直住在林家的老宅裡,隨著五個孩子逐漸結婚生子,李婉茹從一開始住最寬敞的主臥,到將主臥讓給孩子,最後她記憶裡的是林家最小的一間屋子,沒有窗戶、沒有陽光,也沒有風,死寂的就跟她每一天的生活一樣。
但是此時,看著後麵那碩果累累的蔬菜作物,李婉茹的心就跟這生機勃勃的菜園子一樣,充滿了生氣。
驚歎的逛完院子,李婉茹也沒有心思做飯,按照先前記憶裡的,李婉茹鎖上門踏出了院子外出覓食
就跟她之前在空間裡看到的一樣,江安市這時候已經很是繁華,比起後世的小鎮不遑多讓,即使天已經黑了,可兩條街之外的商業街還人聲鼎沸、正是熱鬨的時候。
李婉茹初初回歸,看哪都新鮮,尋了一處人多的混沌攤子,李婉茹邊吃著混沌邊觀察著四周的環境。
這簡單的外出就餐,在前世對於李婉茹來說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因為沒有收入來源,作為被兒女們養著的老母親,為了避免被兒女們視為累贅,李婉茹每天在家裡做的事情都不少,從大清早天不亮起來做飯洗衣,到打掃院子、買菜做飯,看顧孫輩。
年紀一天天大了,可做的活計卻絲毫沒有減少,即使這樣,在兒媳孫子的眼裡,她也隻是這個家的拖累,是不該存在的,兒子對此也未發表意見。
在彆家的老人安享晚年、闔家歡樂的時候,李婉茹卻是這樣一個境地,她如何不難受,可她始終想不明白,在亡夫故去後,辛辛苦苦養大結果孩子的自己,操勞一輩子到底為了什麼,又到底換來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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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最終,李婉茹沒有答案,如果非要說有的話,那就是她對幾個子女太過依從、又沒有本事,所以所有的錯都變成了她的。
她一開始去到那處存在的時候,隻覺得自己的人生是完全無望的,即使改變也無能為力,仿佛她的人生就是一出早就被設計好的悲劇,注定慘淡收場。
可是,眼前的結果叫她欣喜。
雖然不像前世一樣,兒孫們都在自己的身邊,可無疑,現在的生活要比前一世舒心不知道多少倍。
雖然還需要自給自足,可有了屬於自己的房子,吃用著自己賺來的錢,李婉茹從未如此踏實過。
現在的她,不再是需要依附於林家的存在,不再是靠兒孫們養活的廢物,她能自己養活自己,還能過得很好,這一切都是她夢寐以求的。
隻是為她做到這一切的是另外一個勇敢的存在,對方不像自己一樣舉足不前,而是敢於踏出第一步,在心裡表示要好好報答對方的同時,李婉茹也下定決心要像對方學習,爭取在以後的日子裡繼續這樣的生活。
而就在李婉茹這樣想著的時候,係統空間裡的冉佳儀似有同感,她隻覺得身子一輕,似乎有什麼東西彌補了自己消失的一切體力,重新變得精力充沛起來。
李婉茹吃過混沌,繼續沿街閒逛。
燈紅酒綠、人群喧囂,江安市的市中心在改革初期就迸發出了極大的活力,在李婉茹上輩子裡,這個商業中心最後甚至在整個華國都排的上前列。
身處熱鬨的人群中,李婉茹便感覺自己的心也隨之溫暖了起來,在這樣的環境下,她是不是也可以,繼續自己的人生,隻為自己而活的人生。
這一輩子,她不管是對林家死去的丈夫,還是對下麵幾個孩子,都儘到了一個妻子、一個母親應儘的義務,而在此之後,她所剩不多的生命應當為自己而活。
堅定了決心,接下來的日子,李婉茹繼續延續著前麵人的習慣,每日裡生活、娛樂和工作合理劃分,存款勻速增加。
李婉茹看著越來越多的存款,到底不安心,這時候還沒有存銀行的概念,錢多了,李婉茹不隻是高興,還有不安。
依照那個姑娘在的時候一些做法和說過的話,李婉茹狠狠心,將存款又購置了隔壁幾條街的一處小院子。
這出院子比起現在住的院子還要稍微小點,但可能因為周邊逐漸發展起來的緣故,價格還要略貴一點,但李婉茹還是咬牙買了。
屋子買了之後空置就是浪費,李婉茹又托人將屋子租了出去,一個月也能收時候十來塊錢,穩定收入又多了一筆。
就在李婉茹逐漸適應了這樣的日子時,冬天悄然來臨,與此同時,學生們的寒假也正式開啟。
林家的四個暑假時候都沒有回來,但寒假過春節是肯定要回來的。
農曆春節對於華國人來說是一年最重要的節日,必定要一家聚在一起過年,辭舊迎新,林建黨四個早前就說寒假回來,隻是回來的時間有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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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也是店裡正熱鬨的時候,春節走親訪友,除去一些貴重的吃食外,刺繡不外乎一種高端上檔次的禮物。
好在李婉茹之前趕工了不少,春節可以稍微放緩速度,但是人依舊是閒不下來的。
店裡客人多,盧秀蘭一個人實在是忙不過來,郭店長也抽不出空,李婉茹便也去店裡幫忙了。
對此,李婉茹對林家幾個孩子給出的說法也是一樣的,她在江安市打工,可能要晚些回去,還囑咐他們要是回去的早,就幫忙置辦點年貨。
往年的春節,在家裡的李婉茹要忙的事情也很多,如今隻需要在店裡待客、介紹刺繡,相較而言,還感覺更加輕鬆點。
等到時間進入臘月下旬,客人們才逐漸減少了,三人商量了下,即使生意賺錢,也不能耽誤了一家子過年的大事兒,在臘月二十這一天關了點,三人各自荷包滿滿的回了家。
這一個臘月下來賺的錢比過去兩個月的都要多,可不是大豐收嘛。
錢包鼓鼓的,李婉茹也沒有以前的小氣勁兒,直接從市裡的商店買了大包小包一起帶回家,這裡的家自然是在鎮上的林家老宅。
李婉茹搬出來住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而李婉茹自從回歸後,這還是第一次回來老宅,平常她心裡總是有點膈應。
但當她再次站在林家老宅麵前的時候,很神奇的,那股忐忑不安消失了,內心古井無波。
推開門進去,李婉茹就聽見了裡麵吵吵鬨鬨的聲音,不出意外應該是比她早一步的四個孩子,也不知道要過年的檔口吵些什麼。
回自己家李婉茹也沒有什麼顧忌,直接就進去了,再仔細一聽,她就知道了正在爭吵的是什麼。
因為李婉茹沒有歸家,家裡的年貨就沒有人準備,雖然幾個人在之前就收到了李婉茹的心,卻並沒有放在心上,在他們的記憶裡,過年就應該是母親操持的,叫他們買也不知道買些什麼,而且買東西總是要花錢的。
不得不說,四兄弟的性子真的夠相似,平常都覺得自己最厲害,但是到了花錢的空檔卻又互相謙讓起來。
這個想著其他人很可能會買,那個也這麼想,最後四個人竟都是這樣,什麼都沒有買。
四人都幾乎是空著手回來的,搞得過年的林家應是沒有幾分喜氣,氣氛越發尷尬。
隻是一直這麼等下去也不是事兒,四人一直從臘月初等到了臘月二十,眼瞅著就進年關,人還是沒有回來,四個人都急了。
隨著時間過去,鎮上的很多店都已經關門,要是再過兩天,就是願意花錢,怕是也沒地兒買去,因此這天可不就爭吵了起來。
李婉茹正是在四人互相指責、吵著正凶的時候進來的。
門被推開發出了不小的響聲,院子裡的爭吵戛然而止,徒留一室尷尬的寂靜。
李婉茹隻當做自己沒有聽到,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笑臉,“我買了不少東西,你們過來幫忙拿一下。”
幾兄弟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各自接過一些東西,李婉茹指揮著放進了小庫房裡。
李婉茹也不去問他們買了什麼,隻是利索的吩咐開了:”過年沒兩天了,家裡好多東西都沒買呢吧,明天你們度跟我一起出去,也學學過年怎麼置辦。“
幾兄弟齊齊點頭,李婉茹也不再多言,事情就這麼過去了,隻是依舊在幾人的心間留下了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