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個世界(2 / 2)

父子兩人都屬於那種健碩體型的男子,此時大踏步進來,很有幾分氣勢,但這股氣勢在見到屋內的妻女時,又悄然退散,隻餘下一身的溫和氣息。

“爹,大哥,你們回來了,今天沒事吧。”

羅大哥揮一揮手,不屑道:“能有什麼事。”

羅父看不慣他這幅吊兒郎當的樣子,明明做起正事來也像模像樣的,可一閒下來,就跟渾身的骨頭都被拆下來了一般,沒有一點男子漢的威嚴。

儘管如此,羅父還是下意識忽略了今天兒子免了一個店鋪管事的職的事情,“沒什麼事,先吃飯吧。”

一家人坐到飯桌,桌上的飯菜比起翟家,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翟家現在的廚娘是羅母從鄉下帶過來的,手藝一般,會做的菜也就那些,天天吃都快厭煩了

但是羅家的廚子可是花大價錢培養出來的大廚,一身的絕學,菜譜多到羅家可以吃一個月不重樣。

不僅如此,菜色也十分的豐富,四個人足足有二十個菜,好在每道菜都貴精不貴多,隻小小的一碟,羅家四口人基本也能吃完,吃不完的也不會浪費,還可以留給下人們吃。

這時候的下人是沒有人權的,可不講究什麼吃主子的剩飯剩菜是一種喪失尊嚴的事情,殊不見,每年三節兩壽宮裡還總要送菜給得力的大臣功勳家呢,還不是當寶貝一樣供著吃。

時代不同、社會不同,習俗也不同,冉佳怡作為主子,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無緣無澤發這些下人,至於更多的,例如什麼人人平等等挑戰封建社會權威的事情,她絕對不會沾手的。

一頓飽腹補足了上午趕路的疲乏,冉佳怡連午休的念頭都沒起,又炫耀般將自己買的那些東西搬出來,獻寶給羅父和羅大哥。

與羅母的反應一樣,羅父和羅大哥也很是歡喜,拿著屬於自己的禮物,都有些愛不釋手的感覺,看重的還是其中的心意。

得到了羅家所有人的歡喜,冉佳怡心滿意足。

一家人難得團聚,也沒有分開休息的說法,桌上餐盤被撤去,皮重新上了點心瓜子盤,並一壺清茶。這麼一來,就很有一家人開茶話會的氣氛了。

事實上,他們也確實打算談談最近的事,外麵生意上的,兒子的婚事、女兒婆家的瑣事。

羅母終於等到兒子鬆口,這陣子可是參加宴會參加的忙不可交,一場場宴會下來,認識的女孩子名冊又多了厚厚一遝,都是羅母未來兒媳婦的名冊。

除去自己考察之外,羅母還沒忘記拽上兒子在街上假裝偶遇,名曰未來妻子總要先見一麵。

對此,羅弘毅實在很想說,母親你滿意就好。

每天他不是被親爹帶著出去巡視鋪子田莊,就是被親娘帶著出去參加宴會、偶遇佳人。

前者他還有有點勁頭,後者,他到現在連一個女子的麵容也沒有記住,可以說是白跑了,隻記得都是千篇一律的端莊賢淑女子。

不是說端莊不好,但他也確實沒甚感覺,所以任由母親安排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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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母得了話,也不客氣,一個個女孩,既要知道其身家背景、還要了解其品行樣貌,可不是一樁輕巧事兒,但羅母自覺為未來孫子忙活得開心。

冉佳怡雖然對哪家小姐在家中受寵、哪家小姐父親厲害這樣的話題感興趣,但麵對羅母的詢問,也會認真給出會回答。

作為這個家的一份子,她既希望羅大哥能覓得一個好妻子,幸福過一生,也希望未來嫂子是一個好脾氣的,如此,將來原主回來之後,生活才能順心。

至於原主前世那個嫂子,則完全不在冉佳怡的考慮範圍之內。

不為彆的,就前世她在羅家,可以說公婆和煦、丈夫體貼,可在羅家被翟陽文打壓的起不來的時候,她還是利索收拾了自己的嫁妝,回了娘家,莫說羅家人了,就連自己親生的一雙兒女都沒要。

這樣的人簡直不配做一個妻子、兒媳和嫂子,僅僅隻是因為夫家落魄了就拋夫棄子,要知道那時候羅家僅僅財產上遭遇了損失、可並未危及一家性命。

雖說冉佳怡一直是替那些受受到委屈的女子申訴,可這不代表她就全然站在女子這方,不管是男是女,總有好人、也有壞人,決不能一概而論。

所以,在羅母問到前世的羅大哥妻子人選時,冉佳怡隨意編造了兩件小事,敗壞了一下這個女孩的形象,成功讓羅母打消了念頭,也就不管了。

這都是一家人在一起說的話,不至於傳到外頭壞了人家女子名聲,冉佳怡毫無愧疚感,至於斷了和羅大哥的這一樁姻緣後,會嫁到什麼樣的人家就全看她自己的命了。

一番討論篩選,羅母手上厚厚的一遝名冊最後變成了隻有五個女子的薄薄幾張紙。

“行了,今天就到這裡,明天我讓下人們再去找人打聽打聽,看有沒有不好的。”

這就是悄悄去打聽了,不過這也是結親必要的一環,隻要不是規矩太差的人家,即使有不好的地方也是死死瞞著不叫外傳,所以私下的打聽還是很有必要的。

剩下來的事情冉佳怡就插不上手,羅母把名冊小心收好,方才談起了女兒的事來。

“你呢,說吧,今天回來是為了什麼?”羅母看著小閨女絲毫看不出心事的臉和眼睛,心中也是愁的不行。

她最近也看出來了,這女兒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登了那就肯定有事兒,真真前世討來的債。

冉佳怡可不知道羅母對她的腹誹,將翟家人的盤算一一說出,那漫不經心的語氣,叫人看不出她的真是態度來。

在場三人都見過她成婚時候的欣喜,知道她對翟家那小子的傾心,如今看著像是淡了,但他們難免擔心,感情的事哪有那麼簡單。

羅父和羅大哥對這個主意沒有什麼意見,就是羅母,唯恐女兒在夫家日子難過,依舊勸她不要太過在意那些嫁妝、和翟家也不要分的那麼清楚,以免傷了情分。

從理智上,冉佳怡知道羅母這番話是真心為自己著想,可從情感上,麵對這麼一個隻知道勸說女兒妥協的母親,她的心底本能生出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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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不喜,麵上情不自禁就帶了點出來。

冉佳怡幾乎是那一刻,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麵的冷淡,似是對她這個提議多麼不滿一樣。

羅母見了心間微微一刺,女兒和婆家搞不好關係,受罪的還是女兒。

自顧以來都是媳婦熬成婆,單一熬字就足以見得媳婦的難做之處,羅母回想了自己當年做兒媳的時候。

她上頭的婆婆、羅父的生母待她其實也不曾多和善,又因著她隻剩了一兒一女,婆婆多次想要羅父納妾未果,對她這個兒媳就更加不喜,刁難都是擺在明麵上的,她不也忍下來,忍到如今有了這般好日子。

可羅母沒有想到的是,那時候是她與羅父兩情相悅,羅父不顧門第娶了家世低的羅母,羅母高嫁本就沒甚底氣,才會在麵對婆婆時小心翼翼。

但原主的情況與她又不同,原主是帶著大筆嫁妝嫁進去的,翟家看在那些嫁妝的份上,不說供著原主、可也不能無視甚至欺辱她吧。

都說吃人嘴軟、拿人手軟,翟家的人也不知是臉皮厚還是真就覺得他們用原主的嫁妝是應該的,沒有一丁點兒趕集之心不說,在最後還用了她的嫁妝、娶了新婦,還毀了羅家幾代的基業。

簡直一出現實版的農夫與蛇。

冉佳怡可不會跟原主那麼傻,她給出的東西,不說翟家人從內心感激,可表麵上也得做出一副感激的樣子,還得讓他們知道這些不是那麼好來的。

從目前翟母的態度來看,已經初見成效,回憶起翟母這兩天的變化,冉佳怡的嘴角牽出一個小弧度的微笑。

\娘,你彆勸了,我知道該怎麼做的。\冉佳怡最後還是安慰道,既然羅母不想聽,下次還是不要讓羅母知道再擔心了。

羅母性子本就不強,勸不住女兒隻得作罷,隻最後輕輕撫摸了下女兒柔順的頭發:

“知道你有自己的主意,但不管你怎麼做,娘都希望你能保護好自己,那些錢什麼的娘不在乎,隻希望你能好好的,知道嗎?”

冉佳怡心頭微滯,這本就不是羅母的錯,更不是羅家的人錯,錯的是翟家罷了。

羅母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希望原主好的人,可惜事與願違,翟家行事絲毫不留情麵,直將原本顯赫的羅家打入塵埃,貌似這樣方才顯得他翟家不是靠妻子嫁妝起家的。

可翟陽文要根基沒根基、要背景沒背景,不是原主大筆嫁妝開路,升遷之路怎麼會那麼順利。

“娘,我知道的,你真好。”

母女倆有誌一同忽略了剛才那個的話題,重新恢複了母慈女孝的溫馨場景。

羅母擔憂女兒顧慮頗多,羅父顯然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一句平淡的“你儘管去做”就給了冉佳怡無窮的勇氣。

“爹娘,你們真好。”冉佳怡是真心這麼說的,不管羅父羅母是怎麼想,都是為了她好,有這樣的父母,原主合該一世無憂。

在一旁看著的羅大哥假做不高興的樣子,“就爹娘好,難道大哥就不好了。”

冉佳怡見被忽略的大哥不滿,連忙嬌聲哄了一句,哄得羅大哥心情舒暢,甚至忍不住大笑了幾聲,才悄悄拿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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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四口怡然自樂,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到了下午四點鐘,冉佳怡再不舍也知道自己該回去了。

因為來的時候沒有坐轎子,回去的時候又有一堆東西,最後是羅家的轎子來送的她,送完還得趕回。

轎夫的腿腳很是利索,不到五點,冉佳怡就已經回到了翟家。

翟母依舊跟上次一樣殷切的坐在門口等候,上次等的是翟陽文這個兒子,這次等的就是冉佳怡帶回來的消息了。

不等冉佳怡完全下轎,翟母就直接上來問:“怎麼說,親家同意了嗎?”

冉佳怡也沒有吊她胃口的意思,直接點頭,“答應了。”

翟母臉上的欣喜絲毫不加以掩飾,可見對即將到手的錢很是歡喜。

冉佳怡多少知道為什麼,因為翟陽文對自身要求高,又一心想著往上走,故而並不敢放縱自己,相反,他還牢牢約束著家人。

在他中了舉人後,就有很多附近的富商家送來資助銀子,隻是都被翟陽文嚴辭拒絕了,這一路走來,翟家就沒有受過外人的錢。

翟母至今還記得兒子當時嚴肅的表情,以及自己拒絕時候的心痛。

但這麼多年,為了兒子的官途,她都忍下了,不然他們家不說多麼富裕,起碼不用對著兒媳婦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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