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見到最熟悉親近的奶奶,幾天的委屈一下子湧了上來,小身子敦敦跑過來,一個猛子撲到病床邊,還一邊喊著“奶奶”、“奶奶”。
冉佳怡瞧小家夥這模樣,心都軟成了一灘水,“哎,奶的小石頭,這幾天過的好不好啊?”
小石頭癟癟嘴就要哭出來,“奶奶,小石頭不好,飯飯不好吃。”
冉佳怡臉色頓時不好了,看了眼不在意的兒子兒媳,想了想對他們道:“你們做不好,就讓石頭在學校吃。”
小石頭上的勉強算是一個貴族學校,學費一年好幾萬,不僅包括一般幼兒園學生的課程,還飽含各種課外興趣班、培訓班,有自己的運動場館和遊泳池。
除此之外,對學生的照顧也是十分全麵的,一天三頓和飯後水果甜點具備,都是五星級大廚出手,中午睡覺的也是獨立的小臥室,最重要的是,每三位學生就有一個單獨負責的幼師,可以說是十分到位了。
宋靜跟被醍醐灌頂一樣,一下子清醒了,對啊,怎麼沒想到這茬呢,她完全不需要這麼累啊。
冉佳怡見她那副撿到寶的模樣,很是不屑,有一搭沒一搭跟他們說著話,心神都在逗小孫子玩。
兩人到底沒忘了今天是來乾嘛的,高宇緩了緩語氣問:“媽,您這病情況怎麼樣、醫生怎麼說的?”
冉佳怡瞄他一眼,見眼裡好歹有一分關心,沒多為難,將醫生的話說了出來:“總之,早點做手術,問題就不大,但不能拖。”
宋靜想知道的可不止這個,眼珠子轉了轉,作為兒媳沒好直接問,用手指捅了捅高宇比了下錢的手勢。
高宇心領神會,當即苦巴了一張臉,在親媽躺在床上的時候,問治病要花多少錢,尤其自己還沒有出錢的打算的時候。
可媳婦在身後不停的搗鼓,高宇想著不問回去也沒好果子吃,到底問了出來。
“媽,你有沒有問醫生,這個手術要花多少錢啊?”問這話的時候,高宇甚至沒敢抬起頭來,生怕眼裡的算計和心虛被人看在眼裡。
冉佳怡眼中鄙夷神色一閃而過,教導出這樣的兒子簡直是原主夫妻的失敗。
“我用我自己的錢,不會找你們要的,你們就放心吧。”
其實說來也不奇怪,高宇是原主夫妻裡唯一的兒子,平日裡本就多家照顧,加上大學到工作都是在家附近,房子車子也從來沒讓他發過愁,這樣的孩子養大了隻考慮自己是再正常不過的。
隻是可惜,原主終究自食惡果,雖然這麼說不太恰當,畢竟原主已經很可憐了。
可是通過原主的記憶,她知道高宇這人打小就這樣,隻顧自己,但凡家裡有什麼好東西,那鐵定是他的父,飯桌上的肉是這樣,新衣服也是這樣。
說到底,孩子教育好不是順著就行的,原主就是太為這個兒子考慮了。
原主千般錯萬般錯,但對這個兒子沒話說,高宇這性子,是徹底歪了。
而且,這麼大年紀,都已經開始工作了,不管是原主還是她過來,恐怕都沒有掰過來的能力,而她也壓根不打算去掰歪。
現實已經這樣了,原主的丈夫幾年前去了,現在占據這具身體的是冉佳怡,而等原主回來也絕對不會繼續心無芥蒂的繼續伺候。
在沒有了父母包容,社會和現實會教他做人的,冉佳怡這麼想著,也不在意這些小算計。
“行了,我困了,你們也早點回去休息吧。”冉佳怡對便宜兒子兒媳揮揮手,跟小孫子告了彆,躺倒在床上蓋上被子,拒絕之意很明顯了。
高宇和宋靜對視一眼沒吭聲,“不找他們要錢”,這一句怎麼夠,媽手上的錢到底有多少他們不知道,治完病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剩下的。
再不甘心,也知道這筆錢摳不出來,兩人心情不愉的牽了兒子的手離開。
小石頭本來以為見著了奶奶,就能跟以前一樣在一起了,怎知道還要分開,當即不樂意,哇哇大哭起來。
那哭聲哭的冉佳怡習慣性心疼,可也沒多管、也管不了,她自己還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呢,而高宇這對親爸媽再怎麼樣也不會虧待了唯一的親兒子。
小石頭被親爸粗魯的抱走,哭聲愈走愈遠,冉佳怡當做沒聽見。
人走了,冉佳怡重新坐起身來,這兩人雖然嘴上說話不好聽,可關心的也確實是重點,那就是錢。
命比錢重要不假,可錢也能救民。
她乾脆起身,將床頭櫃打開,拿出裡麵這幾天的檢查單和付款幾筆比對起來。
隨後綜合算了一下,儘管有醫保,可很多檢查費是報銷不了的,加上住院費平均算下來一天要小一千。
她大概還要住個一周院,檢查完了調養幾天就可以準備手術,手術的費用大概要十幾萬,這還是在有醫保的情況下,加上術後檢查恢複之類的,可能又要花上幾萬。
這一算下來,手裡的錢就要去掉一大半,後續還要吃藥,就這還不排除以後複發的可能性。
要知道,這可是原主夫妻一輩子的積蓄,少了一半生活的底氣都少了不少。
除此之外,她以後可能都不大能乾累活了手術那幾天原主的女兒肯定要過來照顧,但是術後休養也要吃的好一點,這一筆筆加起來,生活成本直線上升。
但錢就這麼多,她再愁也得等到術後,眼下還是即將到來的手術重要。
將一筆筆賬在心裡過了一遍,冉佳怡閉上眼睛安心睡了,隻要手術能做好,出院之後她肯定能想到合適的辦法掙錢。
時間就這麼一天天過去,每天不僅自己過的煎熬,看著錢如流水一般花出去,她也著急。
可醫生說沒到時候,就得繼續等下去。
這一等就是一個星期,醫生終於給了準話,說是下周三就可以準備手術了。
算下來還要幾天,可人有了盼頭,不再是無望的等待,這日子就過得快了。
確定了手術日期的那一天,冉佳怡就通知了兒子兒媳和女婿女兒,跟女兒高雪說的是希望她能來照顧一下,對兒子那邊沒直接說,可意思也很明顯。
本來冉佳怡還是蠻期待手術的到來,可隨著日子漸漸臨近,反而逐漸忐忑起來。
癌症的手術跟闌尾炎那種小手術不一樣,是有風險的,術前想的再美好,也有可能存在上了手術台就醒不來的情況。
但時間並不因她的期待而走的快,也不會因她的忐忑走的慢些。
不緊不慢,日子就這麼到了。
手術這一天是周三,工作黨上班的日子。
那一天,高雪和汪遠都請了假過來,高宇這個兒子也過來了,但是宋靜卻沒來。
這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就是指著高雪這個女兒照顧呢,不然難道還指望高宇這個兒子來伺候老母親嘛。
冉佳怡也多沒想,術前高宇和汪遠在外麵等,高雪幫忙收拾一下換了身新衣服,上手術台錢,冉佳怡將一直揣在身上的銀行卡給了出去,上麵寫著密碼。
要是她下不來,對這個家也算有了一個安排,房子和錢都是原主夫妻掙下來的,房子給兒子,剩下幾十萬給女兒,不公平也是最好的結果了。
要是她能下來,也就不存在這些財產分配的問題了,都得等原主回來再決定。
人躺在手術台上那一瞬間,冉佳怡覺得自己腿腳都軟了,原主的記憶一點點在腦海中浮現,往日好的、不好的此時都珍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