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認得幾個字就是何秀才在世的時候跟人學的,那時何家的家境不錯,對他一個失去父母的小孩很是照顧。
可惜的是造化弄人,何秀才身體不好,在他十幾歲的時候就去了,那年何秀才的獨子堪堪六歲,秀才娘子也是個沒乾過農活的。
在他知道何家的困境後就自高奮勇上門幫忙,這一幫就是這麼多年,隻一開始也是忙完自家的活再去幫何家,也是這幾年家裡有人了,才會第一時間去幫何家。
農戶人家種地都是要看氣候的,有時早幾天晚幾天收獲區彆就大了,所以,老農們每年都會提前估算好乾活的日子。
這麼多年過去,何秀才的獨子也早已長成了一個翩翩少年,但與他會乾農活會下的父親不同,何家小子至今還是個隻會拿著書本讀的文雅書生,偏連個童生都沒有考下來,也不知道整日裡忙個啥。
如今,崔大有麵臨的就是這樣的選擇,是先人後己、還是先己後人。
麵對對方哀求的眼神,崔大有很快就做出了決定,肯定要先幫人。
至於自家的地,崔大有決定等妻子回來商量下,彆的小事都可以不計較,但這種大事怎麼能任性。
於是,輕鬆了很久的冉佳怡,在這一天回家就麵臨了崔大有的催促加懇求。
平心而論,冉佳怡是很不想搭理他的,隻是一個屋簷下住著,很多事情必須得說清楚了。
比起一開始還會生氣,現在的冉佳怡已經很淡定了,愛乾不乾。
“怎麼,你又要去幫誰?”略微嘲諷中帶著點漫不經心。
崔大有難得的和氣了幾分:“梅花,我知道你在家辛苦了,可何秀才他家是真困難,我不幫不行啊。”
“他家兒子今年不是都十六了嗎?”
冉佳怡就疑惑了,且不提何秀才娘子為何不能下地,但說這何秀才家好歹有一個成年男丁,在古代,十六歲已經是可以娶妻生子的年紀,是可以作為大人般的存在了,以前也就罷了,現在還要人幫忙,純粹是被崔大有慣壞了。
退一萬步,這人確實乾不了農活,但看家裡還能讀書,想必是有些積蓄的,請人來幫忙不行嘛,求到崔大有這兒無非就是想省些銀子。
當然,自命為救世主的崔大有是想不到這些的,或許在他眼裡,其他人都是需要他幫襯才能活下去的可憐人,這種自我滿足才是崔大有樂衷助人的根源。
崔大有想起柔弱無依的秀才娘子和文質彬彬的秀才兒子,就是皺眉:“他們哪是乾農活的人。”
冉佳怡嗤笑:“人家何秀才好歹有個秀才功名,不照樣下地。”
這就是嘲諷何家兒子臉大了。
崔大有也不再與她爭執:“總之我已經決定了,你這幾天不要亂跑,先把家裡的活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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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佳怡被氣笑了,這是哪裡來的奇葩:“不可能,我娘家也需要我幫忙呢,咱們都先忙完,再一起乾家裡的吧。”
崔大有還欲再說,見妻子不耐煩的神色,知道沒有緩和的餘地,也不再多說,隻想著自己乾活手腳快一點,應當耽誤不了什麼。
隻事情不儘如人意,何秀才家的忙完了,還有他三大姑一家呢。
三大姑比起何秀才家更慘,三大姑如今家裡就她帶著一個三歲的小孫子,在前年唯一的兒子去世、兒媳迅速改嫁後,一個老人帶著唯一的孫子日子著實艱難。
三大姑一家子可就靠著家裡幾畝地過活,崔大有感覺自己要是不幫簡直不是人,一回生二回熟,這一次崔大有甚至沒有回家商量就定下了。
幫何秀才家花了八天時間,幫三大姑家用了六天時間,加起來就是半個月,等徹底忙完,崔大有才火急火燎的喊回似是紮根在娘家的冉佳怡回來一起乾活。
冉佳怡說到做到,兩人一起乾她絕不推辭。
其實在娘家的這半個月她也不好受,不是甄家人待她不好,而是太好了,總擔心她因為一時意氣把家裡搞糟了。
她自己將全幅心力都放在了養雞事業上,如今甄家的雞已經有一百多隻,每天喂食打掃就不是一項輕鬆活,比起下地不遑多讓,但為自己乾活她乾的舒坦。
兩人一起忙活,家裡的幾畝地不過三天就完成了,這下崔大有算是徹底鬆了口氣,隻是看著自家剛栽下的秧苗,和隔壁田裡明顯高了一截的莊稼,心裡很是不得勁兒。
其實冉佳怡也弄不明白崔大有怎麼想的,要是不那麼固執,先花三天時間乾完自家,也不會太影響人家,可如今自家遲了半個月,還得擔心以後收成出問題,真可謂得不償失。
春種後,地裡的活兒暫時告一段落,冉佳怡恢複了舊日的行程,而崔大有也如往年一般去鎮上打工。
人家打工是圖賺錢回來,崔大有不一樣,他每年春種、秋收後都要外出打些零工,但帶回來的頂多就十幾個銅板,也不知道賺的錢都用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