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個故事(2 / 2)

因為太過擔心,倆人一天都沒怎麼吃,此時放下心來,才有了饑餓的感覺。

紀父大手一揮,帶著女兒一起去隔壁下館子,至於兒子,已經托付給了老人,雖然母親不願意借錢,可這些小事還是十分樂意幫忙的。

自從得知妻子的病,紀父已經足足一個月都食不知味,這會兒終於有了個好消息,頓覺胃口大開。

紀父領頭,在隔壁的商業街選了一家火鍋店,辣鍋點了一堆菜,又給自己點了兩瓶啤酒,邊吃邊喝邊絮叨。

看著紀父痛快的樣子,冉佳怡隻是靜靜傾聽,間隔給紀父夾點菜,兩人這一頓火鍋足足吃了一個小時,冉佳怡對紀父的也了解了更多。

可以說,是紀父一手撐起了這個困局,在紀母隻顧哀傷、兩個孩子還小幫不上忙的時候,他一個人醫院、家、學校和單位來回跑,一個月下來瘦了不少,既是身體累、也是心累。

好在,一切都結束了。

灌下最後一瓶啤酒,紀父已經微醺,搖搖晃晃的起來。

冉佳怡見了連忙扶住,打了車將人送回家,自己則是又回到了醫院,要是晚上有個什麼事,好歹有個人照應。

幸運的是這一晚很平靜,什麼也沒有發生。

第二天早上,監護室裡的紀母就被護士推了回來。

冉佳怡發現,紀母的臉色比手術前要蒼老了不少,四十出頭的年紀活似五十歲的老人,實在是手術太傷身體了。

紀母是醒的,但精神不是很好,雙眼耷拉著沒什麼精氣神,護士叮囑還要留院觀察幾天,這幾天最好都不要吃什麼刺激性食物,冉佳怡一一贏下,遵醫囑照辦。

其實紀母也沒有胃口,麻藥過了,她感覺渾身上下都在疼,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一直轉移到病床上都安安靜靜。

冉佳怡跟她說了一下手術情況,紀母的精神才好了點,隻是依舊躺在那裡動也不能動。

冉佳怡除了寬慰的話也不敢說些什麼,可現在剛手術完,正是脆弱的時候,不管是讓她生氣還是笑,恐怕都是一件痛苦的事。

病房內沉默了好一會兒,紀父帶著紀小弟一起過來,今天是周六,不用上班也不用上學,一家人陪著說說話,紀母心情也能好點。

三人吃了早飯,紀母看著他們吃完,然後冉佳怡先回家休息也收拾一下自己,在醫院待著條件總沒家裡好。

紀家房子所在位置不錯,在市區的邊緣,不過分熱鬨也不冷清,房子麵積也不小,一百多平的三室一廳,這就是紀父紀母辛苦了大半輩子的結果。

好在二十年的貸款已經提前還清了,現在是完全屬於他們自己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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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家裡被布置的很是溫馨,一家四口的合照貼了一整麵牆,原主的屋子床頭就是一張合照,可以看的出來,在這之前,一家子的關係應當是很好的。

隻是,原主後來經曆裡,這些美好的記憶已經逐漸淡化,更多的是與家人針鋒相對,被指責、被謾罵的時刻,有時候她想想,要是沒有一開始的美好,說不定也不會有後來的悲劇收尾。

一切都沒發生,冉佳怡沒再多想,好好的睡了一個飽覺,醒來便又往醫院去。

這一次,紀父依舊沒要他留下,讓冉佳怡帶著弟弟回去,他繼續留下陪床,冉佳怡也沒有拒絕。

回去的路上,紀小弟很是安靜,小小的年紀像是知道了家中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原本調皮搗蛋的皮小子突然間變成了一個乖巧沉默的小孩。

姐弟倆的年紀差有點大,原主已經十八上大二了,小弟十二才上初一,基本沒有什麼共同語言。

上輩子,原主作為姐姐承擔了家裡的壓力,用著雖然不那麼乾淨、卻包含原主一片赤誠的心的錢,救了母親,教養著弟弟。

結果最後,也是這兩個人跟風叫囂著原主肮臟有錯,現在,冉佳怡絕不會讓這樣的詞再落到原主身上,她什麼飽腹也不會做。

她唯一要保證的,就是讓自己活的乾乾淨淨,成功當上老師,圓了原主上輩子錯過的夢。

至於沒有了原主奉獻的紀家會變成什樣,她也不知道,但她並不覺得自己應該為此感到羞愧。

安排好了紀小弟,冉佳怡回到自己房間,方才開始了今天的學習。

好在她並不是全無基礎,又有原主的記憶,現在學起來比初學者總要簡單的多。

沉浸在學習中,冉佳怡一直到了晚上十點才去休息。

第二天,冉佳怡難得睡了一個懶覺,直到日上三竿才自然醒。

然後,她就發現,紀小弟早就醒了,還自力更生去買了早餐回來,冉佳怡也不客氣,自己上前把剩下的包圓。

接下來,冉佳怡整理了下家裡,將該洗的衣服洗了晾曬,又將整個家裡都打掃了一遍,等時間到了中午,才去樓下餐館點了餐,兩人又往醫院去。

家裡有病人就是這點不好,既要兼顧病人、還要照顧家裡,一個人有時候根本忙不過來。

他們到的時候,病房裡氣氛很是和諧,紀父正和紀母說著話,言語間都是對出院後生活的向往,紀父讓紀母不要再工作了,紀母不願意、說家裡欠著那麼多錢呢。

冉佳怡也沒有多說,布下飯菜,除了紀母依舊沒胃口,其他三人一起把飯菜吃光光。

吃過飯,一家四口難得有了點溫馨的團聚時光,手術前,那種壓抑的氣氛讓人根本不想開口。

說著說著就到了冉佳怡身上,紀父說等紀母出院了,她得趕緊回去上課,這麼長時間缺課學習都耽誤了,冉佳怡笑眯眯應下。

她還寬慰父母:“爸媽,我跟老師問過了,下個學期能申無息助學貸款,生活費我也能自己兼職,你們就不要為我擔心了,有錢先把借的還了。”

紀母想開口說什麼,到底沒開口,女兒懂事是好事,可這也叫她心酸。

紀父也沒推辭應下,主要他作為去借錢的當事人,實在受了好些閒氣,但是沒辦法,借錢就得彎下腰來,還是早還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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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幸福的規劃著以後的生活,冉佳怡參與其中,愈發可惜。

要不是這麼幸福的家庭,也養不出原主那樣甘願付出的女兒,一切有因必有果。

紀母的身體接下來幾天都沒有異樣,也能勉強吃下些東西,手術一個星期後,紀母辦了出院手續回了家。

紀母回了家能自己做些輕巧活兒,紀父也不需要幾頭跑,冉佳怡也可以功成身退。

一個月假期的最後一天,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了一頓極為豐盛的晚餐,第二天,冉佳怡依舊背著一個小包就回學校了。

回來的時候才十一月還是秋天,如今十二月就依然寒冬,她是穿著羽絨服走的。

回到學校,冬天的氣息更加濃厚,冉佳怡每天進出都裹著個大羽絨服。

學校裡的日子一如往昔,每天上課、做作業,泡圖書館,偶爾周末也會去商場逛逛,日子輕鬆而悠閒。

大學的時光總是那麼美好,冉佳怡很是享受,隻是隨著春節的臨近,萬惡的期末考也隨之來臨,時間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

往日人來人往的圖書館,最近更是人滿為患,幾個舍友隻能每天輪流起早占座,才能在擁擠的圖書館有一席之地。

學生們一個個埋頭苦讀,從早上8點到晚上10點,似乎要將一個學期偷的懶都給補回來,可見考試周的威力。

冉佳怡看彆人的時候是可樂,可看著自己就可悲了,她自學的效果沒有老師教導的好,很多不明白的地方還要問幾個舍友,還在舍友裡有學渣、也有堪稱學霸的,解答了她不少疑惑。

就在如火如荼的複習中,考試周如約而至,一個個唉聲歎氣進入考場,恨不得再向上天借個五百年。

然而,考前信誓旦旦、發誓努力學習的好青年,沒考完一課就將課本塞到了床底下,顯然要來個此生不複相見。

等為期兩周的考試周結束,一個個更是癱成了鹹魚,前陣子還備受寵愛的圖書館也成了受人嫌棄的小可憐。

冉佳怡她們宿舍也是這樣,幾個舍友連聲喊累,卻已經計劃好了未來兩天出去大吃大喝的計劃來。

冉佳怡很想成為她們中的一員,可她不能,這是原主的人生,她可以肆無忌憚揮霍自己的人生,因為總要自己負責,卻沒有權利在她人身體內頹廢。

因而,冉佳怡依舊每天往圖書館去,隻是時間比起前短時間要自由多了,隻要保證每天八個小時的學習時間就行。

除了學習之外,她還想要去找個兼職。

紀家如今的經濟條件很是緊張,出於原主的心理,她也不是很想再接受紀家的錢,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自己去賺錢。

學英語的,最好的兼職自然是去當家教,再次感激原主的學校不錯,冉佳怡投了幾分簡曆課外補習班,都收到了回應,最後,選擇了一家條件不錯、距學校也不太遠的機構,開始了自己的寒假兼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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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職時間定在了下午,一天隻有兩個小時,按照一個小時一百收費,一天的收入就是兩百,不算多可也不少。

之後,冉佳怡照舊早上出門學習,下午給人兼職,晚上備課,日子過的格外充實。

最後冉佳怡這份兼職也隻做了二十天,春節就要到了,不過因為她的表現不錯,和兼職的那戶人家約好了寒假後繼續,滿足的趕回家。

紀母出院後的反應還不錯,雖然依舊提不起勁來,但每周一次的檢查也沒什麼大問題,故而紀家的氣氛著實不錯,春節又是個喜慶的節日,紀家便辭舊迎新、以歡快的心情迎接來了新的一年。

這份開心一直持續到了冉佳怡離家返校,大二下學期,課程表上又多了不少課程,冉佳怡每天的學習都非常繁忙,還要擠出周末的時間來做兼職,簡直忙的腳不沾地。

但忙碌也是有成果的,上個學期冉佳怡的考試成績不錯,獎學金的也就iben妥了,助學貸款的事情也在辦理中,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但老天爺顯然沒打算讓人好過,時間大跨度來到了五一,五天小長假以前原主都是選擇回家,但這次,冉佳怡想要留下,節省的時間可以繼續兼職、還能用來學習。

紀父紀母理解,也都同意了。

但還沒等五一過完,紀母的情況就又惡化的。

原本一周一次的檢查因為情況良好,在醫生的建議下改成了一月一次,情況一直都不錯,但不知怎麼的,這一次卻突然惡化了,來勢洶洶,紀母在家直接倒下,還是兒子放學回家看到打的急救電話。

送進醫院檢查後,得出得消息很不好,醫生說是急性惡化,不清楚原因,但很多疾病本就找不到原因,紀父隻能認命將紀母再次送進了醫院病房。

距離上一次離開已經半年,本以為那就是結束,清空了存款還欠下了不少外債,這半年努力也隻還了大半,結果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隻不過安穩了半年,誰的心裡都接受不了。

癌症會複發這個道理誰都知道,可誰也不會希望就發生在自己身上,還是在那麼短的間隔內,原本紀父以為至少會是幾年後的事,那時候大女兒工作了,家裡的條件也會好一點,至少還能積累下一點存款。

如今,望著依舊負債的賬戶,紀父不由得揪住自己為數不多的頭發,他到底該怎麼辦。

就跟半年前他的選擇一樣,情感和道德都不允許他放棄自己的妻子,最後的決定依舊是“治”。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冉佳怡剛給雇主家代課結束,回學校的路上,聽到消息,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她跟紀父說明了自己短時間可能沒辦法回去的事,主要她跟人家家長談好了,直接撂挑子不乾也不厚道,隻能先跟人家提下,等找到新的人接替她再走。

這一等就等了半個月,冉佳怡終於成功退出,很是送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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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這段兼職,冉佳怡仔細算了一下,從春節前到現在,她大概一共賺了八千多,這錢除去自己每個月一千的生活費,剩下的五千已經被她還給了舍友。

當初舍友們一起攢了兩萬給她,雖說沒打欠條,可她也不是賴賬的人,賺錢後第一件事就是還錢,舍友們一開始不收,隻說不著急,見冉佳怡十分堅持才收下。

俗話說,患難見真情,這一遭後,宿舍幾個女孩子的情誼更好了。

這次紀母舊情複發,冉佳怡也沒瞞著,舍友們知道都想要幫她,又湊了兩萬給她,不過這次冉佳怡並沒接。

上次接受是因為知道家裡需要的錢不多,湊湊也就夠了,可這次的兩萬就相當於杯水車薪,意義不大,她也就不給舍友們添麻煩了。

據她觀察,幾個舍友因為借錢的事,後來夥食標準都降了不少,讓冉佳怡挺不好意思的。

再次跟老師請了假,在老師和舍友的擔憂目光中,冉佳怡再次回了家。

家中的氣氛很不好,比起上次要沉重的多,且因為家裡沒人幫忙,紀父忙不過來隻得將孩子送到了父母那裡,送算輕鬆了不少。

冉佳怡回來的時候家中空無一人,還亂糟糟的、顯然很久沒有人認真收拾過了,她看的難受,回家就擼起袖子打掃,將整個家收拾的整齊乾淨。

收拾好家裡,她才來了醫院,醫院裡紀母的情況不是很好,身體狀況和心理狀態都不佳,簡而言之,因為一次的失敗紀母已經喪失了戰勝癌症的信心,紀母臉上一片灰白任誰都看的出來。

而人的心理會作用於身體,於是紀母在癌症麵前節節敗退,很多藥物都不起作用,這是醫生都沒辦法治療的,隻能建議儘快做手術。

對手術,紀母就更加逃避了,第一次好了半年,誰知道第二次是多久呢,也許還是半年,但也有可能是三個月、一個月,甚至一個星期,誰也說不準。

拋去對手術成功性的擔憂外,紀母還擔心家裡錢不夠用。

現如今的紀家,除了那一棟房子外,已經拿不出更多的錢財,要是真賣了房子,一家子就隻能租房居住,不管治不治的好,她都是紀家的罪人。

所以她忐忑,麵對醫生的催促下始終下不去決心。

灰心喪氣的時候,她想著乾脆回家等死算了,可這麼想了,她又不願意輕易放棄,她還年輕,兒子還沒長大、女兒也還沒結婚,她有太多太多遺憾了。

最後,是紀父一口拍板,不管花多少錢、他都治。

話說的輕鬆,可真做起來卻是困難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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